向導他真的不想卷[重生] 第8節
雪豹仍然在腳邊安靜睡著,不知道主人經歷了怎樣的情緒波動。 精神圖景中,第一座閣樓已然拔地而起,由金屬零件拼接組成的建筑直沖天際,高得幾乎看不到盡頭。 所有回憶都被保存在其中,而前世的記憶被隱藏在最頂層。 建造還在繼續,每一寸空間都被完美利用,重建最宏偉,最精密的機械之城。 林嘯鳴臉上還帶著些許少年時期的嬰兒肥,成功抹消了他眉間冷峻的肅殺,沒人知曉這樣一幅少年人的軀殼下,是屬于“格勒尼蘇死神”的靈魂。 第8章 陸燼朝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林嘯鳴已經起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陸燼朝還在一個街區外時他就聽到了車聲,陸燼朝進門的時候,哨兵稍微轉過頭,平靜地道了聲“早”。 “早?!标憼a朝關上門,換下鞋子,“吃飯了嗎?” “吃了,你呢?” “在食堂吃過了?!?/br> 向導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在哨兵鼻子里存在感十足,陸燼朝顯然也知曉這點,雖然非常困,他還是決定先去洗個澡,再把衣服換了。 林嘯鳴:“車鑰匙借我一下?!?/br> 陸燼朝這才注意到放在墻角的巨大黑色垃圾袋,他掀開看了眼,滿滿當當都是阻隔石:“怎么了?” “得把這些東西扔掉,圣所那邊沒能找到我,肯定會挨家挨戶的搜查,既然你能把自己隱藏起來,也就不再需要這東西了?!?/br> “你呢?” “不用擔心我?!?/br> 陸燼朝點點頭,將車鑰匙從口袋里摸出來扔給林嘯鳴:“21號街區那邊有個垃圾集中處理站?!?/br> 鑰匙呈拋物線在空中劃過,最終穩穩落入林嘯鳴掌心,哨兵站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br> 陸燼朝去洗澡,林嘯鳴穿上外套,拖著袋子出門,這是他來到陸燼朝家后第一次出門,卻根本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幾天來林嘯鳴早就依靠超常聽覺探清周圍了。 陸燼朝在浴室脫掉最后一件衣服,聽到窗外傳來車子啟動的聲音,忍不住將百葉窗撥開一道縫隙看了眼。 林嘯鳴一直都表現的那么可靠,但他為什么會覺得有點不安呢? 林嘯鳴一直開到了沒有去陸燼朝說的21號垃圾站,他穿過十六個街區,直接去了城市的垃圾處理廠。 將一大袋子阻隔石扔進報廢汽車的鋼鐵骨架里,林嘯鳴拍拍手,轉身離去。 垃圾處理廠的強烈味道足以逼瘋一個哨兵,但林嘯鳴至始至終都面不改色,如同根本聞不到。 他開車回到家,陸燼朝回臥室了,門關著,衛生間里還殘留著洗過澡后的濕熱水汽。林嘯鳴將身上穿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順便把陸燼朝脫下來的也一起洗了。 白隼正站在壁櫥上,這是整個房子里最高的地方,望著下方蹦跳著想要夠到它的雪豹。 林嘯鳴沒有理會兩只自得其樂的精神體,他剛剛坐在沙發上,就看到陸燼朝從臥室里探出頭來。 “你把白噪聲裝置放到哪里去了?” “書房柜子的最里面?!绷謬[鳴不光扔掉了阻隔石,還把一直放在他床頭的白噪聲裝置收起來了,如果真有人過來搜查,這東西會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身份。 陸燼朝皺起眉頭:“你不會不舒服嗎?” “沒關系,我沒那么容易狂暴?!绷謬[鳴知道陸燼朝在擔心什么,剛醒來時那一聲鳴笛將他驚起,讓陸燼朝一直都怕類似的事情會再度發生,但那時候只是因為他的精神圖景剛經歷過崩塌,屏障還很弱。 他可是黑暗哨兵,前世覺醒后的二十年里不曾接受過向導的梳理,也從未經歷過暴走。 陸燼朝點頭:“好吧,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給我說?!?/br> 現在他是個向導,萬一林嘯鳴突然出了問題,自己應該可以幫他解決。 “好,你快去休息吧?!?/br> “嗯?!?/br> 陸燼朝終于放下心來,關門睡覺去了。 累了一整天,陸燼朝倒頭就睡,夢里仍然是那片永無止境的海,自從覺醒,陸燼朝每次入夢都會看到自己的精神圖景。 他問過林嘯鳴其他人的精神圖景都是什么樣子,林嘯鳴給他舉了幾個例子,寺廟,礦洞,洋館,要塞……場景各種各樣,但無一例外,都是有邊界的。 就連林嘯鳴的精神圖景都是一片有著固定面積的平地,他在上面建立城市,盡可能沿著垂直方向擴展。 只有陸燼朝面對著一片無邊無際的海。 為什么會這樣?陸燼朝不知道,他根本不懂該如何建設這片海,只能任由自己坐著竹筏在海面上飄蕩。 甚至林嘯鳴都無法給出他合適的建議,林嘯鳴畢竟是個哨兵,對向導的了解有限。 經歷過覺醒時的驚濤駭浪,風平浪靜海面是那么的友好,睡夢之中陸燼朝似仰面躺在竹筏上,突然感知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波動。 屬于陌生向導的波動。 他瞬間驚醒,掀開被子匆忙起身,走出臥室,林嘯鳴已然站在了客廳中,正警覺地盯著屋門。 林嘯鳴對臥室門口的陸燼朝打了個手勢,陸燼朝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過來了,不光有向導,還有哨兵。 林嘯鳴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主臥,半掩上門,白隼迅速從窗縫中飛走,而雪豹消失在原地。 敲門聲還在繼續,陸燼朝定了定心神確定精神屏障牢牢立著,調整好臉上的表,走向門邊。 “誰啊?!彼麊柕?。 “執行護衛隊?!蹦腥酥袣馐愕穆曇糇蚤T外響起,略帶幾分暴躁,“我們來進行合法搜查?!?/br> 果然是來找林嘯鳴的。陸燼朝不再猶豫,直接打開了門。 他臉上帶著恰如其分的疑惑,完美扮演著一個突然被敲開家門的普通民眾。 門外一共四個人,其中的女性為向導,剩下的三個男人,一個哨兵,兩個護衛。 為首的哨兵又高又壯,仿佛一堵墻立在陸燼朝面前,陸燼朝得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他皮膚黢黑,左眼上有一道豎直的傷疤,眉心深切的紋路和鼻畔深深的法令紋都表明是個相當不好惹的人。 一頭獅子在他身后暴躁地咆哮著,不耐煩地甩著尾巴。 “我們前來搜查?!鄙诒鍪玖俗C件和搜查令,“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或者和他長得比較像的人?” 搜查令上是一張證件照,少年目視前方,面無表情,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嬰兒肥有點嚴重,看著怪可愛的。 陸燼朝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br> 他沒說謊,他真的沒見過照片上的少年,長達半月的燃血讓林嘯鳴完全變了個模樣。 女性向導緊緊盯著他,不放過陸燼朝臉上的絲毫表情,一只淺黃色的倉鼠站在她肩膀上,腮幫子鼓鼓的,黑豆眼好奇地四處張望。 與此同時,林嘯鳴從主臥出來,望向這邊,一副“怎么了?”的疑惑模樣。 “這位是……”向導問道。 “我同學的弟弟,過來暫住兩天?!标憼a朝回頭看去,林嘯鳴給了他更多的底氣,兩個人面對總比他一個人好得多。 向導點點頭:“方便我們進去看看嗎?” “請進?!标憼a朝側身讓開,女性向導率先進屋,哨兵一臉不耐煩地跟在她身后,而兩個護衛等在外面。 護衛們進去各個房間進行搜查,向導站在客廳中央,陸燼朝清晰感覺到精神力從她身上蔓延開來,覆蓋住整個屋子。 陸燼朝小心隱藏著自己,他和林嘯鳴就在她身邊,卻都沒有被發現。 向導一邊感應,一邊問道:“您是做什么的?” “我是醫生,在中心醫院胸外科工作?!标憼a朝坦然地接受所有問詢,“昨天剛值了急診夜班,白天補補覺?!?/br> “真是辛苦了?!毕驅Ц锌痪?,兩名護衛從房間里出來,對她搖搖頭。 向導無聲地嘆了口氣,很快她調整好表情,對陸燼朝笑笑:“謝謝您的配合?!?/br> “不客氣?!标憼a朝就要將他們送到門口,經過林嘯鳴身邊時,向導突然停住腳步,伸出手握住了少年手臂。 瞬間陸燼朝后背“唰”地冒出一層冷汗,而林嘯鳴流露出疑惑表情,低頭看著被握住的小臂,神情中似乎又帶著突然被異性觸碰的羞澀和不安:“怎么了嗎?” “沒什么?!毕驅π?,松開手,撤回了精神力。這孩子只是個普通人。 門口的哨兵毫不掩飾地罵了一句,他暴躁地一腳踹在門框上,發出一聲駭人聲響:“狗娘養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會是已經死了吧?!?/br> 向導趕忙為自己暴躁的同伴解釋:“阿曼德忙了一天,剛剛在別的人家又被噪聲吵到了,心情不太好,請見諒?!?/br> “他媽的已經搜了半個月了,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不知是向導的哪一句話刺激到了哨兵,他猛然推開了門邊的陸燼朝,大步走進客廳,狂躁地環視一周,用力抽了抽鼻子,“消毒水的味道,惡心?!?/br> 陸燼朝被他推了個踉蹌,后腰撞在柜子上才穩住身形。 “哥!”林嘯鳴驚呼出聲,他忍不住向前一步,卻又害怕似的生生停住腳步。 向導迅速抓住阿曼德的手,低聲道:“嗅覺關閉,冷靜點!” 向導的話語仿佛帶有魔力,澆熄了熊熊燃燒的怒火,阿曼德深吸口氣,狠狠剜了一眼正一臉驚恐望著他的林嘯鳴,甩開向導的手,大步走出屋子。 “再見,謝謝您的配合?!毕驅ё詈髮﹃憼a朝抱歉地笑笑,和兩名護衛一起離開。 陸燼朝關上房門,他沒有立刻動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護衛隊的人確實走遠了,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向導握住林嘯鳴手臂的時候,他真的緊張到心臟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沒事吧?!绷謬[鳴低聲問道,不用再偽裝后,他的臉色有點可怕。 陸燼朝揉揉有點發痛的后腰,搖搖頭:“沒事,就是碰了一下,你剛才叫我什么?” 林嘯鳴好似完全忘記了:“什么?” 就像那一聲“哥”不是從他喉嚨里發出來的一樣。 陸燼朝笑笑,倒也不介意,他比林嘯鳴大六歲,但直到五分鐘前,他才第一次從少年哨兵嘴里聽到過那個字。 雖說是在演戲。 平靜下來,陸燼朝想起方才阿曼德堪稱恐怖的暴躁表現,忍不住后怕:“哨兵都是那么容易暴走的嗎?” 林嘯鳴短促地笑了一聲:“一個控制不住情緒的低能廢物而已?!?/br> 陸燼朝察覺到了林嘯鳴前所未有的敵意,以為林嘯鳴在恨這些人害得他一路逃來還差點死掉:“之前圣所來追捕你的是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