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反常無常
暗一應了一聲沒再說話,坐在床榻不遠處看著宋御醫給姜含換藥。 宋御醫將姜含身上染了血的紗布拆開,又換了新的藥敷在傷口處。 動作間時不時瞥兩眼暗一。 這位大人的性情跟以前比,是有些一樣了。 這姜相倒也是個厲害的。 到了他身邊的人,倒都是忠心不二的。 宋御醫從藥箱里取了干凈的紗布,纏在姜含傷處,手法老練。 “宋御醫,我來吧?!?/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原本在一邊看著的暗一上前來,出了聲。 “這……罷了?!?/br> 宋御醫看了眼暗一,又看了眼沉睡不醒的姜含一眼,嘆了口氣,起身收拾自己的藥箱去了。 暗一上前,卻也是沒往床榻上坐,只是傾身替姜含將身上的衣服穿好,又細細整理了一番。 帝王將自己的寢宮讓了出來給自己的小丞相養傷,姜含現在躺的是龍床,旁的人是輕易不能坐的。 宋御醫見暗一已經將姜含的衣服整好了,等了半晌,卻不見暗一動作,就站在床榻前背著身一動不動。 “大人,姜相這件事您不要過多自責,畢竟陛下也在場,這是誰都想不到的?!?/br> 宋御醫以為暗一是因為愧疚,忍不住出聲安慰。 卻見暗一聽了他這話回過身來看他。 “大人有話不妨直說?!?/br> 宋御醫也知道暗一不是個話多的,如此這般看著他,意思倒是不難猜測。 暗一說:“宋御醫你,可知蠱毒這種東西?” 宋御醫被暗一這話問的一愣,下意識就看向床榻上的姜含。 暗一見他這動作,目光暗了暗,卻是什么都沒說。 脈相上,是看不出來什么的 宋御醫覺得奇怪,暗一說這話,他下意識就覺得跟姜含有關。 可是仔細想了想,這幾次復診把脈的時候,卻是把不出有什么異常來。 御史松了一口氣,以為暗一隨口一問,或者是幫別的人問的。 也不隱瞞,將自己的藥箱放置妥善,隨后道:“不瞞大人,蠱毒這東西,微臣倒是略懂一二?!?/br> “只是蠱毒大多在苗疆盛行,南北兩國很少會出現蠱毒。這蠱毒與其說是毒,倒不如說是毒蟲?!?/br> “母蠱和子蠱都是毒,但大多互為解藥,也有一小部分,是需要一些藥引和母蠱同時作用作為解藥的?!?/br> 宋御醫倒也實在,將自己所知道的蠱毒大多都跟暗一說了,期間見暗一沒有什么反應,倒也是猜到他想問的那種蠱毒,可能是他不知道的,嘆了口氣,也不追問暗一。 暗一能主動跟他說話已經是不容易,想要問出暗一那種蠱毒,更是難事。 宋御醫雖然很想知道,還有什么蠱毒是自己不知道的,但是此時此刻,此景此人,都是讓他張不開嘴的。 之后便自覺告了退,回了偏殿。 暗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之時。 暗一搬了把凳子坐在姜含身邊,手里的長劍卻是沒有再隨手放在哪里了。 看著床榻上沉沉睡過去的少年,暗一的嘴角繃得很緊。 回到南國之后,這是他第一天在姜含身邊當值,于是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旁人都沒有說什么,都說是情有可原,可他就是覺得自己不該讓姜含受了這樣的事。 如果有人進來的話,一定會看到暗一的神色難看的厲害。 姜華云跟傅鈞恪直接去了重華殿。 重華殿是顧流笙在宮里的另一處副殿,一路上姜華云跟傅鈞恪沒有讓人跟著,也沒讓人引路。 兩個人雖然一并走著,卻是沒怎么說話。 姜華云這會心情極其暴躁,一路上都忍著沒有開口說話,傅鈞恪倒是沒有姜華云那樣燥,但是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暴虐卻是比姜華云更剩。 到底是從疆場上出來的人,身上沾了血氣,眼里也比常人更加沒有溫度。 這兩人一個像是隨時索命的閻王,一個像是不留活物的煞神,旁的人遠遠見了都要多開老遠。 姜華云臉上還有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敢往這笑面侯爺臉上打的人,攏共也就那么幾個,再加上跟他臉上的傷口同時出來的,還有當今陛下的臉。 誰招呼的侯爺,誰招呼的陛下,一目了然。 若是放在平常,可能會覺得侯爺大不敬得有些過了。 但是一想到到現在還躺在陛下寢殿里的小丞相,大多數人也是多少有些能理解姜華云對陛下出手了。 兩人到了重華殿,得了內侍通傳很快就進了殿內。 傅鈞恪原本以為顧流笙會因為姜含的事心有愧疚,最起碼臉上能看的出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顧流笙在神游天外。 見著兩人進來也只是瞥了一眼,便挪過目光。 姜華云看著顧流笙臉上不知道為什么還沒有處理的傷口和淤青,很想沖過去再給他一拳。 被傅鈞恪眼疾手快攔下了。 傅鈞恪開口道:“陛下,你是不是該給一個解釋?” 姜華云在這之前是跟顧流笙見了面,也動了手的。 傅鈞恪知道姜華云在這之前,也跟顧流笙動過好幾次手,所以也沒過于在意,但是現在看到顧流笙的反應,卻是忍不住起疑了。 顯然,顧流笙心里有事,這事甚至已經超過了對姜含關心的程度。 傅鈞恪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畢竟顧流笙對姜含的縱容和寵溺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更何況,姜含是他的親胞弟。 他想不出來什么原因,能讓顧流笙此時時刻,在姜含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的時候,就是這般,為了別的事心不在焉的模樣。 傅鈞恪的眼神很冷,也很暗。 他就站在重華殿的中央原地沒動,直直的看著顧流笙。 眼睛里暗流涌動,甚是逼人。 姜華云無意間看到,心猛地一跳,一股涼意爬上后背,心里的火氣竟是下去了許多。 他也看向顧流笙,似乎是猜不透那個本該對自己胞弟著急上火,恨不得寵上天的男人,為什么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顧流笙知道傅鈞恪和姜華云都在等自己開口給一個解釋。 確實,他在自己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去看了姜含的情況,后來還將自己的寢宮讓了出來,自己搬來這重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