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拿起放下
姜華云愣了一下,快步走到床邊,正好對上小孩揉著眼一臉迷茫的模樣: “二哥?你們好吵啊,阿含想睡覺,你們有事出去說好不好啊?” 年輕的帝王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傅鈞恪,走上前擋住了小孩的視線: “是我們不好,那阿含先睡,睡著了我們與你二哥便出去談好不好?” 對于帝王這么晚了還留在府中沒回皇宮,小孩眼里是有疑惑的。 但也許是酒勁上腦的迷糊和困意,讓他最終沒有開口去問什么。 院外花燈高照,房內燭火搖曳。 年輕的帝王輕嘆了口氣:“阿含睡著了?!?/br> “那么現在,該解決我們之前的問題了?!?/br> 姜華云斜眼瞥了一直站在原地的傅鈞恪,率先出了房門。 傅鈞恪擦了擦手背上抹掉的血跡眼眸深沉,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孩,抬腳跟了上去。 而年輕的帝王則是什么都沒說,在房里巡了一圈,挑了熏香,關了窗欞,又熄滅了蠟燭這才關了房門跟上兩人。 遠遠地看著站在院子一邊爭執的兩個人,帝王眸色淡淡,攏手而立。 “傅鈞恪,你說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姜華云握緊了拳頭,忍住自己的沖動,恨聲道。 “姜華云,實話告訴你,” 若是小孩在場,他一定會發現此時的傅鈞恪完全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眼中只有無盡的虛妄和冰冷無溫: “我也不想這樣?!?/br> 姜華云簡直要被傅鈞恪氣瘋了,深吸了口氣:“你不想這樣,那你想怎么樣?” “……” 姜華云直直地盯著面前的人,終是忍不住拳頭捶上一旁的樹干,隨著嘩啦啦的聲音落了一地的樹葉子。 “我也覺得自己不正常,但是對別的孩子不會”傅鈞恪沉聲道。 “傅鈞恪,阿含還是個孩子,你這么做你讓阿含以后怎么辦?你就不能不牽連上阿含嗎?!” 傅鈞恪依舊沉默,以至于姜華云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良久。 “我不會放手?!?/br> 姜華云手掌抵住額頭,緊閉了眼睛,隱忍了片刻猛然抬頭,眼中的狠辣似乎已經到了極致: “傅鈞恪,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 傅鈞恪是個有種的。 他就像是聽不出姜華云話里的怒氣似的,一字不變地又重復了一遍。 “傅鈞恪,我發現你不是眼瞎,你是耳聾!” 姜華云氣的狠了,甩出這么一句話來。 阿含與傅鈞恪初見時,傅鈞恪開了玩笑說阿含是他的兒子,他冷笑罵他眼瞎。 而如今,他都已經這么明顯地告訴這家伙不要牽扯上阿含,可他就像是當耳旁風一樣將他的話慮了個透底。 當沒聽到。 好啊,好啊,真的是好的很! “傅鈞恪,你以后別再來我這侯府了,這里不歡迎你?!?/br> 姜華云頓了頓,又道:“等你什么時候對阿含沒那些個心思了,你再來我也不攔你?!?/br> “拿得起,但不一定放得下?!?/br> 傅鈞恪留下這么一句話就走了,只留下姜華云在原地氣的直冒煙。 “好好好,好你個傅鈞??!” 鼻尖的梅花香越發的濃郁,甚至已經隱隱掩蓋了男人身上原本的味道。 姜含苦笑道:“傅鈞恪,你瞞我這么久可真是有耐心??!” 傅鈞恪抱緊了懷中的人,面上是滿滿的愧疚:“阿含,不論你怎么看我,我都不會再走了……” “怎么看你?”姜含一怔,伸手推開傅鈞恪的懷抱,面上的情緒復雜難辨:“你覺著我會怎么看你?” “我……”傅鈞恪看不透姜含的心思,垂眸道: “我不知道,我怕你會覺得我惡心,畢竟那時候你還是……還是個孩子?!?/br> “惡心?”姜含嘴角翹了翹,笑道:“傅鈞恪,你還記得我當時是個孩子???” 下一瞬,傅鈞恪就看見面前的少年解下身上的披風扔在他身上:“我怨你恨你已經有十年了!” “傅鈞恪,原來到頭來是你先招惹我的!”姜含退后一步,聲音有些顫抖: “后面的事你就不用再告訴我了!你說你沒喝醉,是第二日你讓我去酒肆找你那日對吧?” “你對我先有了齷齪心思,可是后來呢?我去找了你,最后我醉了你沒醉,我親你你為什么不躲?” “我只記得我親了你,我說喜歡你!你呢?你沒醉,你讓我親了,可事后你怎么說的?” “你說我惡心!” “傅鈞恪,這兩個字我記了十年了,整整十年! 你那個時候既然沒醉明明可以躲開的,可你為什么不躲?!” “我那時只是一個孩子,只是喜歡一個哥哥一樣的喜歡你,可你說我惡心?我以為我真的有那么討人厭,真有那么讓人厭惡……” “原來……原來是你心思不正,你才說我惡心?!?/br> “可最后你一走了之,只留給我這么兩個字,我被被這兩個字折磨了十年,我對你有了執念,這又該怎么算……” 姜含閉眼苦笑,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似的:“傅鈞恪,這又該怎么算?” “當年是顧流笙下旨讓我離開的,不是一走了之……”傅鈞恪皺眉。 “夠了!”姜含猛的喝了一聲,眼中有失望: “陛下讓你在極北待了十年的真正原因我現在都知道了,你還要再自欺欺人嗎?” “你還不懂我說的是什么意思嗎?我不是想要你的解釋,該解釋的都已經解釋的不能再清楚不過了?!?/br> “我想要的是你承認你的錯誤,有這么難嗎?” “傅鈞恪,認個錯有這么難嗎?或者說對我認個錯有這么難嗎?” “你當年當著我二哥的面就能承認,你當著我的面就不能承認你對我的心思嗎?” “你瞞著我,避著我,據我千里之外,你在逃避,可逃避的同時為什么還要說我惡心?” “我那個時候對你明明沒有那種心思……”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從不可置信到憤怒,從失望到不抱希望。 此時此刻少年不是那個游轉朝堂也游刃有余的小丞相,他是一個被人欺騙,被人往心窩上戳刀子的少年人。 男人再也撐不住,丟掉最后一點自尊,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