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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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穆雪衣拿起手杖和地上的傘,拿到一只手上。 周枕月向她伸出手,說: 過來, 挨著我。 她頓了頓,又放緩了嗓音。 小丫頭。 穆雪衣一愣。 塵封在心底深處的記憶,隨著這一聲小丫頭破繭而出, 在腦海中翻滾肆虐起來。 第一次見到周枕月,她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那時候的她年輕又青澀, 穿著一條奶黃色的連衣短裙,背著湛藍的書包,耳邊的卷發還編了一個很漂亮的小辮子。 辮尾用小雛菊的頭繩綁了, 和肩上其他散落頭發披在一起,像一朵落入海藻中瑩潤可愛的小小水母。 那天,她等在周枕月下班的路上, 捧著一個禮物盒,緊張地想著該怎么和這個傳說中冷冰冰的周董事長搭訕。 明明周枕月只比她大三歲。 可她身上學生氣太重,周枕月又已經做了幾年的董事長,出現在她眼前時,那一身干練的灰色大衣搭黑色西裝,把她襯得像個幼兒園出來的小孩。 她給周枕月遞上禮物時,周枕月身邊的小艾沖她兇巴巴地嘖了一聲: 小丫頭,走開。 或許是周枕月聽進了潛意識。 后來,周枕月和她說話時,一直都叫她小丫頭。 叫了很久。 很久很久以后,才改口叫雪衣。 那個時候,她叫周枕月,也不是叫阿月。 她沒那么大膽子,一見面就直接叫這么沒大沒小的稱呼。 那會兒,她叫的是 月jiejie。 穆雪衣想到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握住了周枕月的五指。 那你要牽好我啊,月jiejie。 周枕月卻松開了她的手。 轉而拉起自己的大衣一邊,把穆雪衣整個人擁進衣服里,讓大衣的衣襟搭在穆雪衣的肩頭。暖暖和和的,緊緊實實的,和她貼在一起。 這下,雪衣淋不到任何一點點的風雨了。 穆雪衣摟住周枕月的腰,另一只手拄著手杖,慢慢地走。 周枕月遷就著她的步伐,陪她一起慢慢地走。 那抹僅存在記憶中,飄忽不定,難以捕捉的情愫 好像因為這聲小丫頭和月jiejie,忽然捕捉到了。 穆雪衣把自己已經30歲這件事完全拋諸腦后,全身心地沉浸在經年舊事的氛圍中。 仿佛她還是那個二十出頭,少不更事的學生。 周枕月也還是那個別別捏扭,面冷心熱的,大jiejie。 鎖好車子,她們走入小鎮。 天色已經晚了,只有零星幾家飯館還開著。 鎮子很老,沒什么高層建筑,青磚黛瓦,陰沉的雨景中,窗欞與門鋪發著溫暖的橙黃燈光。雨滴順著瓦檐淅淅瀝瀝滴落在水洼里,激起此起彼伏的小水花。 她們都喜歡吃包子,所以去了還在賣包子的面條鋪。 太晚了,老板掀開包子籠屜,無奈地說: 抱歉啊,只剩一個燒麥了,你們還要么? 燒麥和包子很像,只是用糯米做陷,筋面做皮,咸香軟糯。不愛吃甜的周枕月一直都很喜歡吃。 穆雪衣:要呢。麻煩再來一碗炸醬面,一碗麻辣小面。 老板:好嘞! 周枕月挨在穆雪衣身邊坐著,拿了一雙一次性筷子,仔仔細細地來回刮動,把上面的木刺和浮屑刮干凈。 你還記得我喜歡吃小面?她垂著眼,溫溫地笑著。 穆雪衣也笑了笑:怎么會忘啊,以前我給你送便當,每一次你都直接扔了,只有一次,我做的麻辣小面,放了好多辣椒,你吃得干干凈凈。 周枕月不禁回憶起那些穆雪衣曾經做給她的便當。 其實,她倒也沒那么喜歡吃小面。 只是在那盒小面便當之前,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對穆雪衣的感情。 她已經記不太清,認識到自己感情的那個契機是什么。但她記得,小面送來的那天,即使那碗面放了很多夸張的剁椒,她都一邊哭一邊把面吃完了。 倒不是被感動地哭。 是單純被辣哭的。 在一起之后,穆雪衣給她做飯,有時候也會放多一些的辣椒。 她都很給面子地吃完了,不忍心拒絕。 到后來,吃辣吃多了,她漸漸地吃成了習慣。 習慣這東西,和喜歡放在一起,總是叫人混淆。 反正離不開,就對了。 離不開辣椒。 尤其離不開穆雪衣做的辣椒。 燒麥和兩碗面都端了上來。 熱氣騰騰的,感覺周圍都變得暖和了一些。 周枕月用濕巾把手擦干凈,拿起那個燒麥,掰成兩半。 她舉起較多的一半,遞到穆雪衣的嘴邊。 來,吃一口。 穆雪衣沒有推讓,很乖地張口吃掉。 吃進去后,她看見周枕月的指尖還沾著幾粒糯米,沒怎么多想,又輕啟雙唇,含住她的指尖,把那幾粒糯米舔了下來。 周枕月收回手指,低著頭,很自然地又抿住指尖吮了一下。 老夫老妻似的親密。 沒有對彼此唾液的嫌棄,也沒有勾連的曖昧,只是很日常的一個小小舉動。 炸醬面要拌,這一碗太大,穆雪衣用右手拌起來困難。手套已經有了一些限制,小指又總有點不受控制,不呆在它該呆的位置。 周枕月伸出手,我幫你。 穆雪衣就把碗推了過去。 聽著黏糊糊的面條被攪動的聲音,伴著門外清脆悅耳的雨聲,穆雪衣發了一會兒呆。 思緒走遠了。 又慢慢走了回來。 亦幻亦真的。 讓人虛浮。 她看了一眼周枕月,又垂下睫毛,看著自己的右手。 良久。 她抬起左手,抓住了右手的手套,輕輕脫了下來。 她很隨意地把右手搭在了桌角。 纖長的五指,透著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薄到有些透明的皮膚下,壓著清晰的青色血絡。 血管的一條條細長分支,起伏在圓潤的骨骼,精致的筋腱。 像一條幽暗水流。 刺破覆滿大雪的富士山。 周枕月不經意地抬眸,看到穆雪衣脫掉了手套,愣了一下。 目光拂過她的手背與指骨。 落在了小指根部猙獰的疤上。 穆雪衣凝視著周枕月,審視著她眼底的情緒。 像等待審判一樣。 小拇指不禁由神經牽連,微微縮了一下。 覺得丑么?她極輕地問。 周枕月收回目光,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喝了一口熱水。 你應該多摘摘手套,戴得久了,這只手膚色都比另一只白一點。 穆雪衣忍不住笑:月jiejie的關注點,只在膚色么? 我關注到的地方有很多,周枕月放下水杯,下唇沾著濕潤的水痕,嗓音和嘴唇一樣,水潤潤的柔軟,但腦子里的想法,只有這一個。 穆雪衣抿住唇角,手指不自覺地蜷起。 蜷了一下。 又緩緩放松了。 周枕月把拌好的面遞給她。 小丫頭,她把刮好的筷子放在了炸醬面的碗沿上,好好吃飯,別想太多了。 穆雪衣捧起沉重的碗,腕子上的純金手銬和瓷碗碰了一下。 她夾起一大筷子面,塞進嘴里。 眼淚在碗的遮掩下,偷偷流下來,和面攪在了一起。 許多年前,周枕月也總和她說著這樣的話。 小丫頭,別想太多。 一切都有我呢。 穆雪衣吸了吸鼻子,繼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面。 好好吃飯。 別的,什么都不想了。 . 吃過飯,她們回到車上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太晚了,又下著雨,趕夜路不是個好選擇。她們也需要休息。 于是她們在后座選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來,按下車窗,聽著外面的雨聲,打算在車里睡一晚。 穆雪衣窩在周枕月的懷里,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和她們兩人的大衣。毯子與大衣的重量帶來了讓人踏實的溫暖。 其實一開始,我沒想天天戴個手套。 穆雪衣摟著周枕月的腰,嘗試著和她說起過去那年零星的往事。 但是總會有人盯著我的手看,就像臉上有疤的人,你在看她的臉時,也會忍不住多看一眼那塊疤一樣。 我知道,大多數人是沒有惡意的,他們只是出于本能的好奇。 可是我總是很敏感,就算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心里也多少會有點難過。 周枕月摸了摸穆雪衣的頭,所以你就給自己戴上了手套? 穆雪衣輕笑:剛好是右手嘛,我右腿又有毛病,得拄手杖。別人就會覺得,我是為了減少手掌的摩擦才戴的。 周枕月:那你現在摘下來,不怕別人看你了? 穆雪衣安靜了片刻,小聲說:其實還是怕。 周枕月揉了揉穆雪衣的長發,看向窗外。 空氣里只剩雨絲落地的細密聲音。 過了一陣子,穆雪衣模糊睡著了。身體的重量沉下來,呼吸也變得輕緩。 周枕月在黑暗中看著她,緊緊抿著唇。 半晌,她輕柔地握起穆雪衣的右手,食指微抬,托起那根疤痕猙獰的小拇指。 目光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