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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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豐年為她倒好茶,慢悠悠地說:月牙兒出差去了,其實你一個人要是無聊,也可以住到我身邊來。 穆雪衣忙搖頭:不用了,謝謝您。 周豐年又問了一遍:真的不用? 穆雪衣很堅定:真的不用。 周枕月一定在這個宅子里放了很重要的文檔,她怎么敢私自答應老爺子住進來? 她畢竟是偷過她東西的人。 周豐年看出了她目光里的異樣,沉默片刻,主動問道:是不是那天告訴了你當年她車禍的事,你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穆雪衣沒有回答,只是盯著眼前茶杯里的蔥綠茶葉。 周豐年呷了口茶,咳去喉嚨里的混沌,緩緩道:丫頭,我不知道你們那時在鬧什么別扭,但那個意外不能怪你。人一輩子肯定要有點意外,有時候發生在普普通通的上班路上,有時候就剛好撞到鬧分手的節骨眼,巧合而已,你真的沒有必要自責。 老爺子的寬容沒有讓穆雪衣好受,反而讓她更覺得喘不過氣。 周豐年看穆雪衣還是不說話,沉思少刻,故作輕快地問:哎,你有幾天沒見到她了,有沒有和她視頻聊聊天? 穆雪衣垂著眼:沒有。 周豐年嘆了口氣:你倆還鬧著別扭呢,對不對?其實上次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們之間氣氛怪怪的。他溫和一笑,和藹地拍了拍穆雪衣的手背,又問:那她走了這么多天,你想不想她? 穆雪衣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嗓音里有點哽咽:想。 周豐年叫管家拿來一臺筆記本電腦,把攝像頭面對著自己擺好,給周枕月發去了視頻請求。 穆雪衣急道:爺爺,不能讓她知道我來了老宅 周豐年笑了笑:沒事,你在一邊不要出聲,我不讓她知道你在這里。別緊張,我只是想讓你看看她。 穆雪衣見視頻界面只入鏡了周豐年一個人,這才放下心來。 周枕月接通了視頻。畫面中,她正坐在酒店的桌子旁,眉眼間看起來有點疲倦。 穆雪衣看見她的臉時不禁屏住了呼吸,心跳陡然加速,血液瞬間都涌向了大腦,耳垂guntang,手腳卻緊張得冰涼。 她忽然意識到,原來她是這么想她。 周枕月向周豐年微微頷首:爺爺,中午好。 老爺子點頭:你忙不忙? 周枕月:剛剛忙完,昨晚通宵開會把最新的報價表定下來了,晚上我去見見趙總,談一談下個季度的合作。 老爺子有點心疼:很累吧,要仔細休息。 周枕月淡淡地答:還好。 一陣風忽然吹過,將穆雪衣的卷發吹得飄了起來,有那么幾縷不小心拂入了鏡頭。 穆雪衣忙壓下頭發,她緊張地看向屏幕里的周枕月,生怕她察覺到什么異樣。 周枕月的目光好似僵了一下,又好似什么都沒注意到,一切如常。 老爺子沒有發現這個小插曲,只說:你趕緊去睡會兒覺,我不打擾你了。 周枕月沉默片刻,抬起混著紅血絲的眼睛,說:我不困,再聊一會兒。 周豐年嘆口氣,答應她再聊一聊。 他們聊了分公司的狀況,聊了員工的新政策,聊了周枕月在外地吃到的小吃,聊了老宅院子里被狗啃壞的水管,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 老爺子看了看表,又催道:快睡覺去吧。 周枕月沒答話。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再聊一會兒。 周豐年無奈地笑了:可是咱們能聊的都已經聊完了。往常也沒見你這么愛聊天,你今天都累成這樣了,怎么話反而多了起來? 周枕月只是嗯了一聲。 老爺子說:睡覺去吧。 周枕月緩緩抬起眼,目光似乎要穿過屏幕一般。 她頓了頓,對著屏幕這邊說: 再見。 這兩個字她說得很莊重,仿佛并不只是普通的道別,而是真的在期待著能再一次見到視頻這邊的人。 老爺子:再見,回頭再聊。 視頻被掛斷,界面在周枕月低頭拿鼠標的時刻卡頓了兩秒,停滯的畫面中,周枕月眼底有再也遮掩不住的疲倦。 周豐年合上電腦,一轉頭,看見穆雪衣在恍惚出神。 他干咳一聲,從兜里掏出一張機票,說:我買了張三天后的機票,本來想去探望一下她,可是這幾天身體又不大好了,不敢奔波。給你吧。 穆雪衣沒有接,只是搖頭:她不會想要見到我的。 老爺子笑道:無所謂,票給你,去或不去都由你自己決定。 從周宅出來時,已經是傍晚。 穆雪衣低頭走著,手揣在兜里緊緊捏著那張機票,機票的一角已經被汗濡濕。 她很想去看看周枕月,哪怕她不和自己說話,能近近地待在一間屋子里也好??伤齻儸F在這一紙合同的關系,她又有什么立場去找她呢? 最重要的是 她希望自己去找她嗎? 小艾碰了碰她,提醒道:二小姐,你的手機在響。 穆雪衣反應過來,來不及看來電人的姓名就接通了電話:您好? 電話那頭,沈懷星的聲音響起:雪衣。 穆雪衣愣了一下:老師? 沈懷星:我剛剛打理屋子,收拾了一下你之前在我這兒留下的衣服和洗漱用具。剛好明天沒課,給你送過去吧,你現在住在哪? 穆雪衣不太想透露自己的住址,便說:我去您家里拿好了。 沈懷星溫柔地笑:都可以。她又問:有人送了我兩張畫展的票,明天順便一起去看看畫展么? 穆雪衣有點猶豫:這個 沈懷星: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穆雪衣:什么事? 沈懷星:明天見面慢慢說,好么? 穆雪衣沉默良久,輕聲說:老師,我想您應該明白,我和您之間沒有可能了。 電話那端安靜了好一陣子。 沈懷星好像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想趁放假去畫展逛逛,不去的話票就浪費了。而且,我要和你說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和感情問題無關。 沈懷星的話讓穆雪衣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不禁尷尬起來。 這樣的對話之下,她也不好再拒絕。 沈懷星的來電并沒有打散穆雪衣的煩惱,壓在她心頭的第一件大事仍是那張無法處理妥當的機票,她在去與不去之間反復搖擺,拿捏不定。 晚上入睡時她還在糾結,且這種糾結的心態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和沈懷星見面。 午后吃過飯,沈懷星在約好的地點載上穆雪衣去往畫展館。她溫聲細語地和穆雪衣說話,但穆雪衣沒聽進去幾句,藏在兜里的手還攥著那張皺巴巴的票子。 沈懷星握著方向盤:所以,雪衣,你覺得怎么樣? 穆雪衣回過神來,有點茫然:什么? 沈懷星耐心道:我剛剛問你的事,你覺得好不好? 穆雪衣:抱歉,我剛剛沒聽清。 沈懷星在開車間隙看了她一眼,溫和地說:有心事可以和我聊聊啊。我記得當時在學校,你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都會去辦公室找我聊天。有的時候下了課,我還會帶你去麥當勞,給你買有玩具的兒童套餐 穆雪衣打斷她:老師,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沈懷星頓了頓,又問:一會兒看完畫展,要不要去麥當勞? 穆雪衣沉默了一陣子,答:不用了。 沈懷星沒有再多問什么。 只是很久之后眼鏡滑到了鼻尖,她也沒記起去扶。 到了畫展館,兩人一路無話,順著長廊默默地走。 在短暫駐足時,穆雪衣主動打破了疏冷的氣氛:老師,您昨天說有事想要和我說,是什么事? 沈懷星想到剛剛在車上被打斷的問題,醞釀了一下,重新問道: 雪衣,你會不會考慮一下讀研? 穆雪衣恍惚了一下,把這個詞在自己腦海中打碎仔細理解。 讀書這件事,對她來說已經過于遙不可及。 沈懷星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說:我知道,你都畢業六年了,可提升學歷什么時候都不算晚。你想和周枕月好好發展,她可是耶魯大學的管理學碩士。你不想做一個吃她軟飯的女人,對吧?你是讀金融的,你也想和她一起打拼不是嗎?學得越多,商業場上才越得心應手。 沈懷星:跟著我讀研吧,我做你的導師。 穆雪衣微微出神。 她畢業以后就蟄伏在了周枕月身邊,那幾年,她唯一學會的就是如何討女孩子開心。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也是一個正兒八經拿了學位證的本科大學生。 那些荒廢的東西如果真能撿起來,總好過現在這樣終日無所事事。 畢竟她現在能待在周枕月身邊,都是因為周枕月還需要跟她演戲給老爺子看。那一紙合同到期后呢?她又有什么價值能夠留下來? 可是如果選擇了跟著沈懷星讀研,這一去,又得要三年才能回到周枕月身邊了。 三年 說話間,一個講解員帶著一群人走到了這邊,講解員戴著耳麥,聲音又大又清晰,叫人無法忽視。 現在大家看到的這幅畫,是周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周枕月于一年前捐給展館的親筆畫作。周氏連續三年穩坐本市首富之位,周枕月本人在微博與各大論壇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她的祖父是退役的陸軍司令官,祖母在故去之前是國家書畫協會的副主席,在二老的熏陶下,鑒賞能力與作畫能力也是不遜色專業畫家的。離得遠的人可以走近一點,仔細觀賞一下構圖與筆法。 講解員微微側過身體,擋住了畫框下面的金屬銘牌,說:在看畫的空當,大家猜一猜,這幅畫的名字是什么? 穆雪衣被講解員的話吸引去了注意,她知道周枕月念書時會畫畫,但還從未見過她畫畫,更沒想到會在這里如此巧合地碰見她近年的作品。 講解員身后的那副畫不大,畫中是一灣清澈的小溪,水面倒映著天上的月牙,一個背影朦朧的女人側臥在溪邊沉睡。因為她枕在水上,乍一看就像是枕在月亮上一樣。 她一定睡了很久,手臂的皮膚都覆上了一層青苔與藤草,陳舊得仿佛一只被時間掏空的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