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動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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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柜里放著不少照片。 簡單看了一圈,他目光最終落在一張單人照上。 照片上的少女是恰好褪去稚氣的年紀,模樣青春靚麗,鼻梁一側那顆針尖大小的痣也因此格外惹眼。 她穿著胖胖的玩偶服,懷抱著兔子頭套沖鏡頭燦爛地笑著,有種無憂無慮的甜美爛漫。 周敘深靜靜看了半晌,轉身的一瞬斂去了眼底的情緒。 …… 一年前,淮城大學。 “小叔,你從淮大走了嗎?”電話一接通,周臨就急急忙忙開口問道,“司機在不在?” “在經管學院樓下。有事?” “正好!有個同學不方便搭校車,你能不能讓司機送她到校門口社聯招新的位置?她現在就在經管學院門口。求你了小叔,這么熱的天她一個女孩子穿著玩偶服很辛苦的?!?/br> 周敘深揉了揉眉心,耐著性子“嗯”了一聲,“知道了?!?/br> “謝謝小叔!你今天開的哪輛車?我把車牌號告訴她?!敝芘R的語氣稱得上有幾分熱切和高興,和平日里的樣子不太相同。 周敘深一笑置之,正要回答,余光卻忽然瞥見路邊醒目而笨拙的兔子玩偶,目光驀地一頓。 “不用了?!?/br> 人他已經看見了。 司機得到授意,下車走到那只傻乎乎的垂耳兔面前。短暫交涉后,對方遲疑地跟著司機走了過來。 周敘深收回視線,專注地翻閱手里的文件。 幾秒鐘后,司機將后座車門打開。 穿著玩偶服的人卻沒第一時間坐進來,而是猶猶豫豫地彎下了腰,甜美清脆的聲線被頭套掩住,甕聲甕氣地傳了進來。 “……謝謝叔叔?!?/br> 周敘深翻頁的手一停,微微轉頭,抬眸淡淡望過去。 姜嘉彌忐忑地站在原地。 周臨說這是他小叔,既然他們是叔侄輩,她和周臨又是同級同學,那她稱呼對方“叔叔”應該沒錯吧? “上車吧?!?/br> 背后是夏日的蟬鳴,男人磁性清朗的聲音伴隨著空調冷氣一起從車內傳出,驀地撫平了燥熱。 姜嘉彌正感慨這聲音好好聽,又倏地一愣。 這聲音……聽上去好像還挺年輕的? 她訕訕地扯了扯頭套,縮著手腳小心地坐進車里,卻因為玩偶服笨拙膨脹的體型有些磕磕絆絆。 頭套上的“嘴巴”是唯一能窺見外部的地方,她扒拉著這條縫隙一邊透氣一邊觀察,努力把自己縮得小一點、再小一點,免得不小心碰到對方。 都怪周臨出餿主意要把頭套和衣服縫在一起,害她想摘下頭套和別人禮貌地打個招呼都不行。 “很熱?”身側的男人忽然出聲。 “???不不不,不熱?!?/br> 胖乎乎的白兔子費力地搖頭,細細的手指卻始終揪著頭套,縫隙里露出小半張泛著潮.紅的白皙臉頰,輕抿著的唇上掛著幾縷輕飄飄的發絲。 “陳廷?!?/br> “好的,先生?!?/br> 司機立刻抬手將空調溫度降低。 涼風吹拂,姜嘉彌這才反應過來,“謝謝?!?/br> 身側紙張翻動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期間傳來男人淡淡的一聲“舉手之勞”,顯得極為紳士。 有人說紳士到極點就是冷漠,他身上就有一點這樣的感覺,不過分寸拿捏得很好,不會讓人感到高高在上的冷意。 車里安靜下去。 從經管學院的大樓開到校門口只需要七八分鐘,車很快開到了目的地。 下車后姜嘉彌再次道謝,趁此機會努力透過縫隙打量了幾眼,可卻只能看到男人喉結以下的位置,唯獨看不清臉。 英式西裝版型立體挺括,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視覺落差,系著溫莎結的領帶上夾著一枚最簡單的銀色領帶夾,呼應著腕表的冷銀色。 一個品味很好的男人。姜嘉彌得出結論。 “嘉彌!”等在路邊的周臨立刻匆匆跑上前,拿著準備好的剪刀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歉疚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害你大熱天的這么辛苦?!?/br> 說著咔嚓幾下剪斷了頭套上結實的縫線。 車仍停在路邊,但手忙腳亂的少男少女沒能顧得上,更不知道車里的人正靜靜注視著他們。 周敘深原本只是不經意地抬眸,卻若有所思地停住了目光。 頭套被摘下來,露出少女凌亂的黑色長發與玫瑰色的臉頰。 她仰著臉,似乎是在埋怨面前的少年,但爛漫的眉眼間卻看不出一分真正的責怪。 他靜靜注視數秒,合上文件,“走吧?!?/br> 陳廷忙從后視鏡上挪開眼,不再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周敘深,只不過仍忍不住回想剛才后者臉上的神情。 他在周家當了好幾年司機了,平時周家人聊的那些瑣碎家事或多或少聽到一些。比如小輩周臨最近跟學校里一個女孩子走得很近,長輩們對此很支持,估計有撮合這兩人的打算。 他也算了解周家眾人的性格。比如周敘深其人,情緒很少形于色,對遠近親戚的關心也只是點到為止。 可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事情好像就不對味了。 剛才周敘深那個眼神到底是對小輩間的“八卦”感興趣……還是對人感興趣? 陳廷被自己的猜測驚了一個哆嗦。 第6章 . 來日方長 學長……還很年輕?!?/br> 晚上吃完飯,姜嘉彌回了學校附近的公寓。 “回來了?” 剛一進門,懶洋洋的女聲就從客廳里傳了出來。姜嘉彌揉了揉臉,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走過去一頭栽在了沙發上。 陳嬗沒憋住笑起來,一張臉美得很有英氣,“吃頓飯而已,你怎么蔫得跟被男妖精榨干了似的?” 姜嘉彌抱住抱枕嘀咕:“說他是男妖精好像也沒問題……” 在周敘深面前,她的種種情緒與反應總是忍不住被他調動,得打起一百分的精神應對才行。 陳嬗沒聽清,“你說什么?” “沒什么?!苯螐浉拐u自己男色當頭不夠堅定,“今天我們都說清楚了,所以不會有什么以后啦,而且我們連對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留?!?/br> “臉正活兒好還不黏人,說斷就斷,這男人確實不錯啊?!?/br> 說斷就斷?的確是吧。 那晚她裝作是“老手”欺騙他,直到最后一刻才被發現是個“初犯”。半醉的狀態下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卻知道他立刻就停了下來。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 她篤定地再三說明自己不需要所謂的“負責”,并要求他尊重自己的意愿?,F在看來他照做了,那個“長期性.伴侶”的提議也只是一個小插曲。 “怎么不夸夸我呢,”姜嘉彌一骨碌坐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笑彎了的唇角勾成月牙,“我說了就算再見面也不會動搖的,說到做到!” 陳嬗撐起身,捏了捏她泛著紅暈的臉頰,“厲害?!?/br> 話是這么說,但陳嬗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 來日方長,以后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 升入大三之后課程變少,所以和大一大二相比,剛開學的這一小段時間里姜嘉彌忽然清閑許多。 學業輕松了,課余生活就變得豐富起來。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她差不多把那一晚的“放縱”拋在了腦后。 “嘉彌!” 隔著課后喧鬧的走廊,姜嘉彌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轉過頭一看,是正從隔壁教室門口走過來的周臨。 “你要去交獎學金資料?”個頭挺拔的男生很快穿過人群走到面前,渾身干凈清爽。 姜嘉彌抱著書點點頭,“你也是?” “嗯,正好,我們可以一起過去?!?/br> 說著,兩人并肩走向辦公樓。 “陳嬗呢?”周臨問。 “她今早沒課,這會兒估計剛起床呢?!?/br> “哦……那中午我們三個一起吃飯?” 姜嘉彌苦兮兮地嘆了口氣,眼睫耷拉下來,“我得去一趟校藝術團商量晚會的事,可能沒辦法跟你們一起啦?!?/br> “好吧?!敝芘R薅了把頭發,“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直接推了?!?/br> “也不是不想去。去年他們找我幫忙,結果我當時忙著各種考試就拒絕了,這回趕上校慶意義重大,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彼缓靡馑嫉嘏牧伺哪橆a,“要允許我有一點點懶惰嘛?!?/br> 周臨被逗笑了,沒忍住摸了摸她頭頂,“你倒是很了解自己?!?/br> 他手還沒收回來,就看見姜嘉彌笑容一頓。 “怎么了?” “……沒什么?!苯螐涄s緊搖頭,抬手心虛地摸了摸耳朵尖。 剛才被周臨摸頭的時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另一個人,他也做過同樣的動作,但帶來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很快,兩人走到辦公樓前。周圍是兩排枝繁葉茂的樹木,夾雜著灌木掩映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