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之桃怒極反笑：這不一樣！你們難道沒看到阿九的愧疚和努力嗎？

    她深吸一口氣，一股腦道：這么大的宮殿她不住，偏偏睡在外面的破花棚。你們母女倆該不會真以為是自己把她趕出去的吧？她不想走，你們能趕得動？

    還有，外面的野獸是誰抵抗的，守護裝置是誰修好的？她怕獸潮嗎？那天晚上獸潮攻擊宮殿，她就站在塔尖，沒有一只怪獸敢主動攻擊她。

    她憑什么冒著差點死掉的危險，去修補安全裝置？

    說到這里，她握住小五的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還不是因為她還看重你們這兩個是非不分的人。

    小五冷冷揮開她的手。

    那是她該做的，那就是她在為自己贖罪。但僅憑這些，根本不夠。

    她反問：我比她大，如果沒有意外，本該就是我繼承這座宮殿。

    我現在只希望她消失，讓這座宮殿名正言順回歸到我名下，我難道有錯嗎？

    虞之桃無語了。

    她越過小五，直接往門口走：你太自私了，我跟你根本沒辦法交流。

    小五回頭：你不能走！

    虞之桃捂住耳朵，在走廊上奔跑起來。

    兩人開啟了追逐。

    可小五看著是個短手短腳的五歲女孩，追起人來卻跟開了掛一樣。

    虞之桃被攆著跑，場面甚至比當初她剛入夢時，被惡魔少女追著射箭還要驚險。

    別怕別怕，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沒有什么可以傷害我！虞之桃自我催眠。

    但下一刻，她就被身后小五扔過來的花瓶砸中后腦勺。

    唔？不對，怎么那么疼??？虞之桃霎時飆出眼淚。

    這個夢真是越來越荒唐，而且有逐漸向恐怖惡夢演化的趨勢。

    虞之桃越跑越慌，甚至失去了方向。

    無奈之下，她只好開始喊道：阿九？阿九？阿九，快救救我！

    好像也就喊了七八聲，一個黑影朝虞之桃迎面沖來。

    她與虞之桃擦身而過，直接把身后原本發瘋一般的小五按到地上。

    虞之桃愣愣停下。

    阿九她喚著少女阿九。

    少女阿九暫時沒空回應她。

    小五抓著少女的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居然還是一派天真自得的模樣：你下得了手嗎？

    少女阿九冷冷道：你傷害了我的客人。

    那又怎么樣？小五笑得有恃無恐，我不僅傷害你的客人，還要殺了你。

    你這個害人精，你不得好死，我下一次一定要唔

    啪！

    虞之桃揉著自己發痛的手腕，就在剛才，她結結實實一巴掌扇在了小五臉上。

    少女阿九不敢動手，那么她來。

    你再說！虞之桃跟她叫囂。

    小五是篤定少女阿九不會動手的，但虞之桃這副模樣，她卻不敢挑釁。

    于是她終于安靜下來，只瞪著眼睛怒視兩人。

    你繼續說??！欺軟怕硬的王八蛋！你以為你在倚仗什么？不就是阿九對你還有點情誼嗎？虞之桃憋紅了臉，告訴你，我對你可沒有感情！

    你再敢說一句那種惡毒的話，我就敢打得你沒脾氣！

    少女阿九愣愣看著她，似乎有點驚訝。

    好在，她并沒有阻止。

    小五沉默了一會，道：我會告訴母親。

    告狀是吧？你個廢物也只有這點本事了。虞之桃擼著袖子，你讓她來，看我怕不怕她。

    提起母親，少女阿九終于有了點反應。

    她放開小五，抓著虞之桃的手。

    我們離開這兒。

    虞之桃卻不想就這樣罷休。

    為什么要離開？宮殿是你的，要走也是她們兩個走。

    少女阿九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虞之桃道：是時候讓這兩個活在你庇護下的女人，知道她們的真實地位了！

    沒了你，她們什么都不是。

    少女阿九沉默良久，嘆了口氣。

    我們先出去。

    虞之桃上頭的火氣也消散得差不多，她妥協著隨阿九離開宮殿。

    兩人并肩，回到那個已經煥然一新的花棚。

    虞之桃嘆氣。

    抱歉。

    少女阿九回頭：怎么了？

    虞之桃道：我一個外人，好像不應該管你的家事。

    她嘟著嘴：但我就是太氣了，那兩人太過分了！

    少女阿九居然笑了笑。

    她道：你可以管。

    你能出現在這里，且自動行動這么久，就代表你有資格管這件事。

    ??？虞之桃有些迷惑。

    她試探著問：阿九，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女阿九把身上的武裝一點一點拆下，放到桌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嗯大概跟你想的差不多，是那個人精神世界的一個投射。

    虞之桃非常驚訝：你什么都知道？

    少女阿九反問：很奇怪嗎？

    某種程度上講，我就是她。

    虞之桃撐著下巴：可我看，宮殿里面那兩個人就很搞不清楚狀況。

    她們不也是你的，呃，精神人物嗎？

    少女阿九搖頭。

    她道：這個世界除了我，哦，不對，還有你這個訪客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她潛意識憑空創造出來的。

    宮殿，包括母親還有小五，都是假的，都只是構成這個精神世界的某種要素。

    啊虞之桃點點頭。

    她道：是不是類似于執念太深，所以自己把自己困在了某段記憶，或者某個事件當中。

    少女阿九點頭：也能這么理解。

    虞之桃好奇詢問：那我是怎么進來的？

    少女阿九深深看了她一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在你到來之前，這里其實也出現過異象。那是她的醫療團隊在嘗試為她治療，但那時候，這里日夜顛倒，天空每時每刻都閃著巨蛇般的閃電，一點用都沒有。

    你是第一個出現在這里的人。

    你記得自己第一次怎么進來的嗎？

    虞之桃回憶了一下，驀地紅了臉。

    她咳了咳：呃那時候，我剛被阿九臨時標記。

    少女又盯著她看。

    虞之桃被看得不好意思：你這么看我干什么？

    沒有。少女收回目光，卻是笑著搖搖頭，長大后的我，選擇了和你在一起嗎？

    看來我的眼光和箭術一樣，都很好。

    虞之桃面紅了。

    少女阿九年齡不大，她總感覺自己帶壞了這孩子。

    咳咳反正就這么進來了，不過這也不重要了。虞之桃嘗試要將話題板正，又認真詢問道：所以，我想知道，這里發生的事，都是阿九現實的真實情況嗎？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阿九垂下頭。

    片刻后，她搖搖頭：我不確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里是現實的映射。

    但映射過程中總會出現偏差，就好像在現實根本看不到各種飛龍走獸趁著天黑進攻宮殿。

    虞之桃有些苦惱：這樣啊。

    她對阿九的事情知道得不多，臨睡之前發生的事情，又讓她意識到，阿九暫時不想讓她了解太多。

    否則她也不會說什么，之后你就會知道這種話了。

    可惜，虞之桃對此也很無奈。

    她只能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轉而道：那你接下來要怎么辦？

    阿九，你還要放任那兩個壞女人在宮殿中作威作福嗎？

    少女阿九看向宮殿的方向。

    她輕聲道：那時候我身邊也只有這兩個人了。

    所以我想，既然我不在乎宮殿，讓給她們，也沒什么關系。

    虞之桃驀地為她難過：你為什么不能為自己想想呢？

    少女聳肩：我不知道。

    她環顧四周：我沒其他想做的事了，之前拼了命想要修復宮殿外的屏障，好像也是一種習慣。

    真的做完了，又感覺像突然卸了勁，渾身都沒力氣。

    虞之桃喃喃：怎么能這樣呢

    別擔心，現在好了，你不是來了嗎？少女阿九看著她，我們一起找材料，重新修復花園，對我來說，是另外一件值得快樂的事。

    看著模樣大變的花棚，虞之桃忍不住笑：你是指，之前我每天跟在你身后，給你添亂的事情嗎？

    少女搖頭：沒添亂。

    她想了想，補充：你在這里，對我很重要。

    虞之桃欣喜之余，又有些泄氣。

    我在也沒用啊。她伸手，捏了捏少女阿九的臉。

    這一次，少女沒躲開。

    感受著指尖的細膩肌膚，虞之桃道：你得突破自己的心魔，好好擺正那兩個女人的位置！

    少女阿九點頭：好。

    虞之桃的雄心又燃起來。

    好！那我們馬上殺回宮殿，把她們解決了！

    少女阿九連忙拉住她：別著急。

    她笑：你剛跑了那么久，不累嗎？

    我怕還沒回到宮殿，你又要睡過去了。

    虞之桃一愣，隨即懨懨在阿九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也是。

    可突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驚訝地啊了一聲。

    怎么了？少女阿九詢問。

    虞之桃皺著眉：我之后，可能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每次進入夢境，都是和阿九同床共枕之后，但如今，開學在即，她和阿九將要分開。

    少女阿九皺起眉頭：她要離開你了？

    不不不。虞之桃抱著膝蓋，是因為我們各自都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過你放心，分開只是暫時的，我們很快就會團聚。

    少女阿九這才滿意點頭。

    虞之桃有些擔心。

    如果我很長時間沒來，你一個人會不會孤單？會不會又被宮殿里的人蠱惑??？

    少女阿九溫聲回應道：不會的。

    虞之桃嘟著嘴。

    你知道嗎，你和長大后的你很像，就會安慰我。

    少女阿九難得笑了笑。

    她越過虞之桃，到花棚角落，撥開雜物，取出一個花盆。

    接著，她抱著花盆，重新回到虞之桃身邊。

    看著花盆中間那朵小小的花苞，虞之桃有些驚訝。

    她這才意識到，夢境中，宮殿后花園草木繁盛，卻唯獨沒有鮮花。

    少女阿九懷中的嬌嫩植株，是這個夢境唯一的花苗。

    虞之桃有些開心：你從哪兒找來的花？

    少女給了她一個很奇怪的答案。

    不是我找來的，是你留下的。

    ??？虞之桃摸不著頭腦，我留下的？

    少女阿九用溫柔的目光描繪著花苗，聞言點頭。

    修花棚的時候，你每天都要睡好久。

    有一天，我在你睡覺的地方，偶然發現了它。于是我就找了個花盆，把它種起來。

    噗。虞之桃忍不住笑，沒想到我還有這種能力。

    她靠近花苗，不自覺用上最輕柔的力道，摸了摸花葉。

    少女阿九繼續道：接下來，我會處理好宮殿的事情，同時照顧這株花苗。

    到時候你回來，我們一起看它開花的模樣。

    虞之桃重重點頭：好！

    第22章

    這一次, 不同于之前的來去匆匆，虞之桃鄭重和少女阿九告了別。

    之后，她躺進少女阿九特意為她做的柔軟小床, 閉上眼睛，離開夢境。

    她下了決定, 關于夢境的事情，暫時不跟阿九講。

    阿九沒有告訴她這些, 肯定是不想讓她知道。

    如果她傻愣愣, 直接用夢境的真相去和阿九對峙，無異于將阿九內心深處的傷口血淋淋剖出來。

    所以，她雖然心疼，但她得適當裝傻。

    當然, 這并不代表她會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她會通過其他方式，嘗試幫助阿九。

    不過以少女阿九如今豁然的情況看, 現實中的阿九, 心結應該也解得差不多了。

    這多少算是個好消息, 足夠讓虞之桃松口氣。

    模模糊糊好像過去許久, 虞之桃感覺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撥弄自己的鼻子, 她用盡力氣睜開眼睛, 就看到貼著自己臉頰的柔軟貓爪。

    下一秒，小九被阿九攔腰抱起。

    見虞之桃睜開眼睛, 阿九有些歉疚：還是吵醒你了？

    虞之桃打了個哈欠, 撐著想要坐起來，腰剛動一下，立刻咚一聲又摔回床上。

    嘶她忍不住呻/吟。

    阿九把小九關到門外，返回床邊：腰酸嗎？

    虞之桃紅著臉, 強忍著道：沒，沒事。

    剛起得太急了，緩一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