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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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維jiejie,其實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是我固執,說錯話了,忤逆了大人,所以我主動請罰。尤然這樣說著,后退了半步,謝過岱維的傘。 然后在岱維驚愕的目光下,默默下跪了,跪在了庭院里。 尤然你這是做什么???岱維愣了幾秒,然后才反應過來,立馬走到身旁想要拉起尤然。 尤然只是默默搖搖頭,跪在那里。 岱維焦心地看著尤然拉不動,只好回過頭望向黛姨。 黛姨您快想想辦法,這大雪天,怎么能 黛姨示意岱維不要講了,她站在廊檐下,看著主動跪在庭院里的尤然,最終也什么都不好說。 如果這真要是家主要求的,那她們做仆人的根本沒有資格勸得了。 只不過,這寒夜冰冷,地上泥濘,無止盡的風雪毫無憐惜地簌簌降落著。 尤然穿的那么少,就這樣跪在庭院里,受著冷風和暴雪的摧殘。 即使是血族都受不了這樣的氣候環境,何況還是人類身份的尤然呢。 黛姨滿眼心疼,準備去閣樓上,懇求一下穆府家主,稍微憐惜一下那個小可憐,哪怕是看在對方為府邸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 *** 咚咚咚 進。 黛姨端著水果走進了這間書閣,她突然覺得這里比平常時候,寒冷了很多。 她將水果盤端至穆斐的茶幾上,然后站在對方面前,欲言又止。 穆斐修長的指尖翻閱著內部資料,任由黛姨站在自己面前。 直到她將那冊資金疊全部看完了,這才抬起眼,淡漠地問了一句,還有什么事嗎? 黛姨抿了下嘴,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勸說,可是她還是擔憂地慢慢開口,主人,尤然她跪在庭院里已經好久了。 穆斐握著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她沉吟片刻,語氣并未有一絲變化,然后呢。 黛姨咽了下嗓子,她私覺得這些年家主和尤然的感情應該是不薄的,誰都能看出來家主最疼尤然了,可是今日,主人竟然是這么無動于衷,看來是小家伙真惹到主人不快了。 可是尤然再這樣呆在雪地里,恐怕身體就垮了。 主人,外面風雪很大,尤然是人類,尤然從小就怕冷,小家伙的凍瘡也是過了好些年才好的,您可不可以不讓她再受寒了。黛姨斟字酌句,她說的每個字都很小心,希望能稍微勸動一下這位冷心的家主。 黛姨。 穆斐抬起頭,她金褐色的眼眸盯著很是擔憂的老管家,最終她還是告知了對方。 是她自己要跪的,她既然能受著,就讓她繼續受著。 黛姨聽著穆斐的話,她在心底無奈地嘆息一聲,她不知道小家伙到底說了什么錯話,但她深知,尤然對穆斐的情誼是真的,她不可能對家主不利的,她才十八歲,偶爾幼稚冒失,也是在情理之中。 尤然就是這樣,比同齡人知分寸,能吃苦。 小家伙大概就是太在意穆斐了,所以才會說錯話。 主人,尤然是念著您的,她偶爾會有惹您不快的一面,也會速速改的,她只聽您的。黛姨希望穆斐可以讓尤然不要跪在那寒冷的庭院里,哪怕是跪在中廳也是好的。 穆斐站了起來,踱步到書桌旁,她的旁邊就是森嚴緊閉的窗戶,被深色窗簾遮擋了屋外的一切。 即使是這樣,緊閉著,仍是能聽到一絲寒風呼嘯的聲音。 不用再說了,你下去吧。 可是,主人 還是你想跟她一起跪著。 黛姨聽后只好低下了頭,憂心地退出了房門。 穆斐聽到房門關合的聲音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卸下了冷漠的面容,拉開了黑色窗簾,她只是拉開了一道裂縫,便能清晰地看到風雪地里那抹身影。 尤然就這樣靜靜地跪在庭院里,任由大著雪覆蓋著她。 她哪里見得尤然,吃這種苦。 穆斐緊緊握著窗簾,眉頭皺的更緊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久到尤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早已經僵硬了。 她的眼前已經開始出現了糊影。 雪花吹進在她的睫毛上,眼睛里。 她慢慢抬起已經被凍的快要僵直的手,活動了很久,才能夠到了眼,用著凍得發紫的手,揉了揉模糊的眼睛。 越揉越痛,痛的,guntang的淚水掉落在手心上。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 心里突然滿溢出來的難過,迫使她眼淚一顆一顆地掉。 是啊,她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不該計較,不能計較,可是那一刻,她忍不住就想知道那個答案,非常想知道。 所以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 明明知道大人她不喜歡她,她還是想要固執地聽到大人有可能覺得自己比那個人重要的回應。 可是,什么都沒有。 反而讓大人厭惡了自己,連跪了這么久,大人她, 都不愿意回頭看她一眼。 第89章 眼眶里已經快容不下愈來愈集聚的眼淚了。 冬夜里,寒風凜冽,漫天的飛雪很快就將本是清掃過的庭院遮蓋上了一層無情的白色。 周圍似乎除了寒風的呼嘯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尤然僵硬地跪在雪地里,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動彈不得,身上積滿了愈發厚重的白雪。 身上的溫度逐漸下降著。 唯獨她的眼眶還是熱的,因為眼淚似乎怎么都止不住,怎么都哭不干。 她還是不夠堅強,還是脆弱不堪,還是不能如大人所愿那樣,能夠獨當一面。 明明是自己主動請罰,她本應該甘心受罰。 哪怕是凍死在這冰天雪地里,她也不應該哭,不該怨誰。 只不過,為什么她心里還是那么難過 她的意中人,是穆斐大人。 大人她是她天上的月亮,遙不可及的。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想要夠到大人的衣角,卻是怎么都碰不到。 哪怕是希冀著能在大人心里留下一點點小痕跡,她都會開心地整日整夜睡不著覺。 可是當她知道,曾經有那么一個人住在過大人的心底。 而且那個人又再次出現在了大人面前,她們的對話像尖刺一般扎進了她胸口,窒息到她喘不過氣。 她沒有任何資格過問,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忍不住,她心底的所有不開心導致她摒棄了平日里大人所喜愛的尤然樣子,乖巧懂事,天真爛漫的尤然。 她變得無比幼稚無比固執,小心翼翼又非常倔強地問著那句對她來講非常重要的回答,問著穆斐。 可是穆斐大人的反應讓她難過極了。 大人因為她的忤逆冒犯而發火,這應該是這些年來,穆斐大人第一次對自己真正的發火。 穆斐大人對她的冷漠疏離,她全看見了眼里。 大人她或許是真的是對她尤然失望透頂了。 如果大人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那她該怎么辦 尤然紅著眼眶,低垂著頭,她的心也跟隨著她的身體被這寒寂的雪夜變得愈發寒冷。 好冷。 如果她真的凍死在在這里,大人會不會看她一眼,原諒她? 她的耳邊隔著呼嘯的風雪似乎聽到了踏雪的簌沙聲,漸漸地清晰了。 緊接著,被飛雪遮掩的模糊視線里,隱約地看到了出現在她面前,黑色瘦長的影子。 尤然失神地望著眼前被遮擋住的影子,愣住了。 她不敢抬頭,以為這最熟悉的影子是幻覺,抬頭看的話,就會消失不見。 你還準備跪多久。 幾秒后,頭頂處傳來一道比這寒夜還要清冷的聲音。 尤然這才回過神,強迫自己堅強一點,抬起頭,望向說話的那位大人。 被暴風雪吹殘的寒夜里,穆府的女主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穆斐大人撐著黑傘擋在了她的頭頂,金褐色的眼眸直直地俯視著她。 真的是她的大人。 大人 她冷的喉嚨干一澀,聲音都快發不出來,只有一點點細微的兩個字大人卻清晰地傳入到穆斐耳朵里。 穆斐望向這個已經快要凍僵了的小獵犬,對方頭上、臉上、身上都積滿了泥濘的雪水。 穆斐最終嘆息一聲,蹲下身將尤然頭頂上的雪拂去。 就在穆斐的手觸及到她的頭頂之時,尤然滿心的委屈和傷心如暗潮一樣涌動出來了,她的嘴唇顫抖地不像話,她的眼睛里瞬間擠滿了淚水,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穆斐看著尤然無聲地掉眼淚,她只能用指腹心疼地抹去對方的淚珠。 她當時是真的因為尤然莫名的固執以及越級而惱火,可是,她怎么都沒想到尤然真的會跪在雪地里那么久。 最終她還是舍不得尤然繼續跪下去了。 這樣做值得嗎?跪這么久就為了一個所謂的回應。穆斐問著尤然,然后抹去了對方臉上的積雪,對方發冷的皮膚甚至比她的手指還要冷。 尤然哭的發紅的眼,靜靜地凝視著此刻正在替自己拂去積雪的穆斐。 她無比眷戀地感受穆斐手心的溫情。 她的聲音沙啞,但還是默默與穆斐訴衷心,值得,但如果讓大人生氣,那就不值得了。 穆斐聽著尤然的回答,對方骨子里還是對那個回應很執念,固執地讓她心疼又無奈。 既然值得,為什么還哭成這樣。 因為,因為尤然以為您不要我了。 尤然聲音嘴唇囁嚅著,聲音被寒風割裂成一份份悲傷的碎片,讓穆斐聽著于心不忍。 她也不想再這樣問下去了。 問了又怎樣,更是增加了她的不忍。 先起來回去吧。穆斐握住尤然的手腕,對方如冰塊的冷度,讓她不敢用力。 尤然睜著濕漉漉的黑眼眸望著她的大人,仿佛不敢確定,想要再次確認一下大人是否同意自己起身。 在你心里,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 尤然聽著穆斐大人這樣問自己,愣著神點了點頭然后又果斷搖否定。 穆斐望著尤然,她始終是蹲在與尤然等高與對方平視著說話,她更加能看得出小家伙擔驚受怕的樣子,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尤然第一次出現在府邸家中的場景。 她并不是希望尤然對自己產生畏懼,雖然平日里她也對尤然經常胡鬧的性子沒轍,但她更不想看到尤然對自己這樣小心翼翼。 穆斐心中有一桿稱,她可以淡然從容地對待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唯獨于尤然,總是會在她平靜止水的心境里掀起驚濤駭浪。 該責罰卻舍不得真的責罰,說點狠話了,動了火,自己倒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穆斐覺得她對尤然,真的是有點喪失原則。 但,即便是知道,她最終還是來這里了。 到尤然身邊,她默默地彎下腰,趁著對方胡思亂想的時候,將尤然攔腰輕輕抱了起來。 大概、或許是公主抱。 總之,她第一次這樣抱一個成年女性,為的就是不讓尤然凍得僵硬的身體難受。 她已經看出來小家伙已經成冰凍火雞一樣僵直了,哪能還能走得了路。 尤然被穆斐橫抱在懷里,她驚悚地叫了一聲大人!然后滿臉錯愕地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大人還是那樣,沒什么表情的臉龐。 只不過她的雙手卻緊緊攬住她的身子,像是對待珍貴之物一般,讓尤然有這種錯覺。 別亂動,拿好傘。 帶著點柔和的低音縈繞在尤然耳邊,她只好握緊傘柄,遮蓋在她與穆斐的頭頂,遮擋住這簌簌的飄雪。 穆斐抱住尤然快步走到了中廳里,這才免去了被風雪的吹拂,尤然見已經到了屋內了。 她趕緊將傘收了起來,然后小心翼翼凝視著穆斐大人。 她有點疑惑大人似乎并沒有要將她放下來的意愿。 她看到身旁前來的黛姨,對方微笑著拿過了尤然呆呆握在手里的傘柄,然后恭敬后退。 尤然本是想用眼神詢問大人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對她這樣好,難道大人是已經不生她氣了,還是說這是最后的溫存? 尤然已經被凍傻了的腦袋瓜根本想不出什么來,她只是傻傻地、真摯地凝視著她的穆斐。 大人,您是要把我扔了嗎? 她小聲叮嚀一下。 穆斐本是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因為懷里小家伙這句話,忍不住笑了下。 她微微側低過頭,凝視著尤然濕漉漉的黑色眼睛。 對,我是要把你扔了,穆斐回過頭,望向準備離去的黛姨,問道對方,準備好了? 是的,都準備好了,主人。黛姨恭敬微微點頭,然后給予某只驚恐狀態下的小獵犬一個類似鼓勵的眼神。 尤然不懂穆斐同黛姨說的準備是什么?難道她們真的準備將她趕出家門,所以才最后抱著她離開? 尤然的眼眸里瞬間充滿了焦急和不同意,她本是矜持拘束的雙手一下子摟住穆斐的脖頸,大人,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我不要 尤然急得連尊稱都忘記講了。 穆斐有點哭笑不得地任由對方緊緊摟住自己的脖子,這才是她認識的尤然,她甚至喜歡尤然摟住她的脖子撒撒嬌,剛剛抱緊小家伙的時候,對方明顯拘束地令她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那你猜我要把你扔在哪,交給誰?穆斐一邊抱著尤然,一邊低聲在埋著她頸窩的小尤然耳邊恐嚇問著。 尤然有點雜亂的頭發刺撓著她的臉,穆斐毫不嫌棄地用臉頰壓了壓那翹起來的發尖。 尤然早已淚濕了穆斐的脖頸,她根本沒感覺到穆斐大人的小動作,她只是嘴里嗚咽著,然后擱著對方的頸部直搖頭。 她不相信大人要把她送給別人,不要她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穆斐在心底嘆息了一聲,果然自己不適合恐嚇人類。 她輕輕拍了拍尤然的頭,然后就打開了那道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