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楚棲道:那時匆忙,念完之后就讓你準備回京事宜,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你知道這寫的是什么意思嗎? 凌飛渡垂眸道:主人只需解釋亂舞春秋、舞蹈擔當和天團便可。 亂舞春秋是一個組織名稱,與你隸屬的敬王特遣并無多大不同,不過是由我直領。楚棲斟酌話語,努力忽悠,舞蹈擔當也容易,就是夸你身段柔軟,易凹造型,特別適合擺點動作。至于天團二字就更好理解了。天,渺遠浩大,至高無上,用天工夸工藝巧妙,用天才夸聰慧卓絕,自然也能用天團夸組合優秀。 楚棲說罷,靜靜看著凌飛渡反應,果不其然是沒有反應??稍俚绕?,他卻分明瞧見凌飛渡極快速地悄悄上瞟了他一眼,那雙露出來的好看眼眸里寫滿了困惑。 可以,這種看似沉默高冷其實只是不知世事的愛豆很有市場。 楚大經紀人很有經驗地定下結論。 凌飛渡還是有救的。 他得好好磨磋一番。 楚棲負手踱步,姿態很像領導查崗,語氣也真切深長:飛渡,我知你總體聽命于我爹,不會違抗他的指令,所以才將隱匿自身的存在視得極為重要。不過一些小事我還是可以囑咐你的吧? 凌飛渡沉默也許他會覺得這番話十分耳熟,正是兩月前楚棲忽悠他念紙條上的宣言時說過的但沉默過后,他傾身道:是。 很好,楚棲坐了下來,長亭空暇,視野開闊,反正這里沒人,你可以舞一套鞭法。 屬下鏈鞭招招致命,不宜演習,何況此地窄小,怕傷著主人。 楚棲從善如流:既然如此,不用鞭也行,你舞一套輕功身法即可,可不要連這也拒絕。 凌飛渡緩緩抬眼望向他,楚棲立即微笑,流露出鼓勵的眼神,仿佛一個善解人意的好領導。 少頃后,凌飛渡繼續垂首,應道:屬下遵命。 接著,他站了起來,抽出環繞在腰間的鏈鞭,也不退遠,就這么在水榭亭臺間揮舞起來。 那鏈鞭伸縮自如,攻守兼備,最長可達三丈之遠,在凌飛渡手中卻靈活得猶如第三只手。長鞭時而縮攏成圈,猶如盾牌不讓刀劍近身,時而又如箭彈射,猛烈擊向亭柱,刺落柱屑紛紛。他的身形柔韌至極,隨意穿梭在鏈鞭之中卻不受阻攔,倘若忽視狼藉的現場,便真如藝術體cao中的彩帶舞那般賞心悅目。 特別還要忽視那根被削了一半的亭柱就在楚棲身側的這個事實。 楚棲覺得自己的結論下早了。 凌飛渡并不是不知世事,也不是忠心耿耿。 他十分地有個性,更十分地有脾氣。 以他這手控制鏈鞭的力道,完全可以不傷一石一磚,但這凌亂的現場證明了他的不情不愿,鞭頭利劍幾次朝著楚棲這邊路過更顯示了他的示威,也許是想警告楚棲不要拿他開玩笑,也許是表達莫名其妙加入亂舞春秋的不滿。 總之好囂張的一影衛。 凌飛渡舞完一套鞭法,似乎猜到楚棲會震怒,所以先行跪下,靜等發落。不過他也挺有恃無恐,畢竟估計只有敬王能真正動他。 然而凌飛渡到底還是小瞧了他,楚棲心想,要不是凌飛渡平日不見人影、拒絕一切交流,那么十年生死相隨過后,他不該不了解凌飛渡,凌飛渡也不該覺得這樣會使他受到驚嚇。 雖然驚訝是有點。 但更多的是興奮。 這年頭,有個性的愛豆才能火。沒有點傲氣和狂氣,怎么能夠脫穎而出,又怎么能夠制造熱點。 楚大經紀人經驗十足。 他沒選錯人,也是,他的眼光不可能差。 凌飛渡更加有救了。 雖然有點瑕疵,但依舊是塊美好的璞玉。 楚棲欣慰地看著他,正準備說一段窩心的話,但突然,他的腦海意識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叮! 男團成員凌飛渡通過排練,舞藝提高,精湛深通,恭喜宿主獲得獎勵:1點技能點數。 楚棲即刻脫口而出:舞得好,再舞一遍! 第4章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4)八月十五, 凌飛渡: 凌飛渡沒有大肆破壞,而是控制力度的再舞了一遍,然后收起了鏈鞭,只展示輕功身法的又演示了一遍。 收招之后,他垂首立于一旁,乖巧得仿佛只要楚棲說句話,他就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復動作。 但楚棲叫了停。 一來是系統沒有再給獎勵,二來則是,他覺得凌飛渡心中頗為勉強。 楚棲清咳一聲:罷了,今天就練到這里,這片狼藉就說是我弄出來的,你先退下吧。 凌飛渡瞬息便消失了,果真是毫不猶豫。 這下換楚棲沉默了: 凌飛渡應當不是生氣,就是不加掩飾的不大情愿,楚棲回憶了一下自己說的話,覺得問題應該出在舞蹈二字上。 任何一個人的武技被當成花拳繡腿,還要欣賞似的觀看一遍,估計都不會怎么樂意,凌飛渡這反應都算淺的了。 畢竟雖然同是男團造星系統,但前世與今生的時代不同了,武非舞,也許唱也不能算唱。楚棲吸取教訓,決定下次忽悠人前多調查市場。 不過這些先放后面再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那一點技能點數! 楚棲將意識放空,進入到系統的卷軸界面。 技能卷軸那一欄明晃晃的寫著剩余可分配點數為1,然后是系統評估出的他整個人的數據分析。 比如顏值那一欄,現在的點數是4他穿越來之前可是天然5不過這也不打緊,假如他將這來之不易的一點技能點數加在顏值上,他的容貌就會立即進行微調,猶如加了瘦臉大眼濾鏡,會變得更順眼許多。 但這寶貴的一點還不容他如此揮霍。 又如比較有用的武力一欄,他的點數只有2,若放在之前的逃難路上,他肯定毫不猶豫就加武力,但現在在京城也用不上。 而第一點技能點數要加什么他也早就考慮好了,這是前世留下來的經驗。 楚棲翻過技能卷軸的第一頁,第二頁中,是一些系統賦予的特殊技能,常人不會擁有。 他將一點技能點數加在觀察術上,迅速點擊確定。 眼前毫無變化。 他退出系統界面,找到吳總管,向他表示自己練招時不慎損壞了水榭亭臺,最好找人修葺一下。 吳總管百忙之中去看了眼案發現場,也不多問,只意味深長道:世子好身手。 楚棲一笑揭過。他估計吳總管身為敬王心腹,應當知道凌飛渡的存在,只是不知具體罷了。 他看著吳總管的背影,熟練地凝聚意識,使用上剛獲得的觀察術。 吳照倫的身影旁即刻出現了幾條數據。 顏值:2; 唱功:2; 舞技:2; 知名度:2; 楚棲: 沒想到這位吳總管也深藏不露,唱跳功底可以到達略有小成的境界。 不過目前一級的觀察術還比較低階,也看不到其它了,楚棲便停止了技能使用。 等提升到二級,他就可以查看更多數據,比如那人的武力值、幽默感和其他天賦。 等提升到三級,就能查看小數點后的兩位目前的整數是四舍五入后的結果畢竟同樣顯示得分4,還可能有著3.5和4.4的巨大差異。 而四級和五級的效果他前世沒有點過,因為覺得三級就夠用了。 楚棲舒了口氣,便去休息了。他記得每位成員初次排練時都會獎勵一定點數,所以旁敲側擊著讓凌飛渡舞了一段,只是沒想到獎勵的是技能點數。 相對而言,系統獎勵生存點數的數量與頻率要遠超技能點數。前世他將男團經營得很好,其實不缺生存,技能點數倒是不曾飽和,還需要精打細算。 但對于現在只剩一點生存點數的楚棲來說,這二者孰輕孰重實在是很明顯。 他仿佛已經擁有了三級觀察術,正在看著自己的生存點數0.9、0.8的往下掉。 而明天還要耗費時間精力去應付那個皇帝。 楚棲怏怏地悶頭睡下了。 他躺在床上閉著眼,卻不由得回想著新帝過去的模樣。 七皇子出身不高,體虛多病,長年服藥,素來就不受崇兵尚武的先帝喜愛。落水事件后就更甚,原本身上的一些靈氣也沒了,整個人少言寡語,木訥遲鈍,先帝干脆眼不見為凈,節慶宴席都不愿叫上他。 楚棲心懷愧疚,便格外對他關注一些,怎么都討好著來,隨手將得來的一些好物轉贈給他,雖然七皇子唯恐避之不及,說什么也不肯接受,但這么多年下來,他應該不會只記得這副原身做下的惡事吧? 不過楚棲也想象不大出他登基為帝的樣子。 但愿明天那關容易過去才是。 楚棲輾轉反側,直至夜半時分聽見細雨淅瀝聲,才緩緩入了眠。 然而第二天清早,他就被吳總管通知不用入宮了。 吳照倫道:圣上染疾,免了遣招,朝政之事由王爺代管。王爺會在摘星宮住一陣,也暫時不會回府了。 這敬王怎么還能在皇帝寢宮住下,未免也太過明目張膽了。 楚棲震愕之余,又問道:約莫要住多久? 不清楚。圣上是痼疾了,總是好一陣、壞一陣的,病時國務就會交給王爺處理,按常理來算,短則三五日,長則月余。吳總管笑道,王爺入宮前特地囑咐,讓屬下知會世子一聲,這些日子隨您干什么,別把王府拆了就成。 楚棲: 昨夜還為覲見新帝而憂心忡忡,今日就被告知死線有了平均下來半月多的緩沖期。 特別是嚴厲的家長出差了,還放了權,沒人能夠約束自己。 楚棲難得在階級社會感受到了一絲自由的快樂。 他舒了口氣,問道:圣上什么痼疾???嚴重么? 吳總管愣了一下,才小心接道:這屬下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每到雨天就會喘不上氣,這不昨兒夜里下過一陣。 下去吧。 楚棲沒敢多問,他隱約覺得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他回到自己房間,對著空氣說:去把柴斌叫來。 須臾后,門扉極輕地微微打開了一點,在不過一掌寬的縫隙中,一道人影閃了出去。 凌飛渡這種時候還是好用的,楚棲想。 既然敬王不在,自己得趕緊抓住這半月閑賦,把生存點數的事解決了。 他離開京城太久,幾乎不認識什么人,即便真發現了適宜的男團成員,短時間內也不好分辨他的品性。招人入團首要看他的業務能力是沒錯,但評估人品也很重要。楚棲上輩子就遇到過越過他獨自去接通告,長期不參加排演的成員,系統扣了他好多點數。 所以最好是選信得過的人,凌飛渡就是其中一個。 他心里還隱約有個人選。 正思索間,楚棲忽然聽到有什么東西在敲打窗欞,那聲音相當細微,卻篤篤帶著節奏。 楚棲疑慮了一下,緊接著就想起了什么,連忙打開了窗戶。 一只通體銀灰,唯有羽翅上有幾縷挑染紅毛的信鴿跳到了他手腕上,一下一下輕輕啄著他掌心。 楚棲笑了出來,桌上正好有一碟花生米,便剝了皮喂它,順帶撫了把光滑的羽毛,抹去上面殘留的雨珠。 鴿子被伺候舒服了,才慢悠悠抬起一只腳,露出綁在上面的一張字條。 楚棲取下字條,夸贊道:麻煩你了。 鴿子在他掌心踩了一下,意思是小老弟客氣了。 這信鴿起初不是他養的。跟著楚棲北上的手下里有一位馴獸師,負責管理馬匹,以及與楚靜忠聯絡。那人養了一大批鳥類,有傳信的鴿子,也有打探情況的鷹隼。然而在逃難途中,他不幸身亡了,飼養的鳥類有的被敵軍射殺,有的回來找不到飼主,就不吃不喝地自尋死路。 也因此,他們與楚靜忠失聯了相當久一陣。不過好在那人之前教過楚棲一些馴獸的方法,那些信鴿鷹隼也并非全然殉了主,等安定下來后,楚棲便試著用它們再向京城方面聯絡。 雖然最后沒幾只回來了,但好歹聯系上了,然而這只挑染紅毛的鴿子,卻給他帶回來一封陌生人的信件。 楚棲記得當時最先向楚靜忠報告的是自己平安,然后是死傷情況。那陌生人的回信里就表示,說自己無意窺探,只是這只鴿子奄奄一息地掉在他家院落中,他撿起來為它治了傷,不經意看到了傳信,還望諒解。 之后又說,萬幸平安就好,死傷定要節哀,邊境戰事吃緊,一定保重自身??上ё约褐皇且唤槭譄o縛雞之力的病弱書生,不能馳騁疆場,血濺四方,永懷遺憾。 楚棲收到后,十分驚愕,他竟沒想到這只成天一副大爺氣派的鴿子還能送錯地方。 或者是自己馴鴿手段太差,讓它偏了方向? 不過應當不是被敵人截下,截下就截下了,至于還好心送回來,又編這一段嗎。 楚棲本可置之不理,但他通讀幾遍后,竟提筆寫起了回信。 那時北雍已與大承議和,但西宛的屢屢鬧事讓他們又蠢蠢欲動,邊境摩擦不斷。楚棲接到楚靜忠密函,讓他們南下避難。 南下,本來自然是在國內走的,但西宛陡然發兵,竟包圍了他們途徑的城鎮,更接連向內攻打,兩國直接開戰。 不過這一戰,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三個月不到,就完成了談判,東承割地,西宛放人。 楚棲有幸活了下來,又經過幾月,吃了點苦,在南邊住下了。 楚棲覺得是他在信中提到了西宛那次圍城,所以讓回信之人以為他是保家衛國去了,其實不是。他解釋了一下,表示他也是被救的,又勸慰說,你不必自責,書生也有書生的用處,來年高舉,在朝堂之上一樣可以勤政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