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說完，輕輕揉了揉慕楠的頭發，有時候因為時間和距離，總會將一些事往最不愿意面對的方向去想，可事情真正發生了，才發現事情的結果或許并沒有預期那么壞，甚至還有意外的驚喜。

    他們還有很多的話要說，但并不著急現在，見時間不早了，秦淮道：“餓不餓，先吃早餐，吃完早餐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訴你?！?/br>
    廚房里有不少現成的東西，冰箱里也塞滿了各種蔬菜水果，這都是昨天慕楠趁著秦淮洗澡的時候放進去的，那時候他還沒想好要怎么告訴秦淮未來的事，還有空間的事。他以為他跟秦淮之間，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磨合，但沒想到，這才一個晚上，好多事情竟然都說開了，還有昨天突然見到秦淮時，那一瞬間產生的陌生感，似乎也消散了。

    聽著廚房傳來煎雞蛋的聲音，慕楠覺得即便外面依舊霧霾罩天，但他的心情卻明顯晴朗了許多。

    吃過早餐后，秦淮拿著手機處理了一些事情，打了幾個電話，似乎是在做一些工作上的安排，等處理完了，這才手機一關，挪開了他面前擺著電腦的小桌子，面對面看著他道：“關于你做的那些夢，好好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br>
    慕楠將床旁邊的一個小本子翻開，遞到了秦淮的面前：“這都是我做了夢之后記錄下來的，就會發生一些上面記錄的事情?！?/br>
    上面記錄著一些大概的時間，還有當時所處的環境，秦淮看的很認真，越看眉頭便皺的越深，他往后翻頁看到的不再是關于夢里預見的未來事情，而是一些食物用品。想到慕楠突然大筆花掉的錢，秦淮道：“那些錢你都用來準備物資了？”

    慕楠點點頭。

    秦淮又往后翻：“這上面記錄的是你準備要買的，還是已經買了的？你買了準備把這些東西放哪里？食物不太好存放，尤其是蔬菜水果，如果今后的環境像你夢到的那么惡劣，這些東西根本存儲不住?！?/br>
    慕楠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了?！?/br>
    秦淮看著他，慕楠朝秦淮伸出手，在秦淮不解的目光中，慕楠的手里突然多出一顆蘋果。

    慕楠慢慢解釋道道：“就在你走的那年，我轉校去了寄宿學校，有一天我在寢室里發燒了，老師喂我吃了藥就將我留在寢室里睡覺，睡著的時候我覺得好熱，感覺整個人要被燒干了，就燒的模模糊糊的時候，我好像能觸碰到另一層空間，就像是另外一個維度，等我退燒醒了后，那種感覺還在，然后我就多了一個空間，只是這個空間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人也進不去，活物也裝不進去，但好在所有的東西放進去都不會產生變化，就像是瞬間定格了一樣?！?/br>
    秦淮花了一會兒功夫才從慕楠的話里接受了這一切，或許慕楠會夢到未來發生的事情，也有可能跟空間有關。但比起空間，秦淮更心疼慕楠這些年一個人，小時候只要慕楠身體有一點不舒服，就各種鬧，吃藥需要人哄半天。哪怕這些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他走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可是聽到慕楠說感冒發燒一個人睡在寢室的時候，心里還是悶悶的有些抽痛。

    秦淮微微吐了口氣，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今后他不會再讓楠楠一個人承受這些了，再三詢問空間的存在有沒有對他自身產生什么別的不好的影響，聽慕楠說除了多出一個放東西的地方外，就沒有任何其他的異常，這才道：“這件事除了我，還有誰知道？”

    慕楠道：“我又不傻?！?/br>
    秦淮笑了笑，看著明顯比昨天沉默模樣活潑了一些的慕楠，心下微松，繼續道：“你把所有的東西都記在本子上了？還有沒有什么細節？”

    慕楠道：“記得的都寫下來了，上面有的我都買了?！闭f著又翻出一個本子：“這個上面記錄了我購買的數量，可惜沒錢了，而且時間也來不及了?！?/br>
    秦淮翻開一看，好幾頁紙，有大件，有零碎的小東西，連針線盒這種東西都買了一箱，這想的可真細致。

    秦淮從頭翻閱了一遍：“你夢里，這場霧霾之后就是極熱，是一熱起來就亂了，還是中間有一段正常的時間？”

    慕楠道：“就慢慢的亂起來，但不是那種失控的亂，國家的掌控力一直都在，只是后來天氣越來越極端，很多東西無法生產，就越來越難?！?/br>
    秦淮突然看向慕楠：“你的夢是連貫的？”

    慕楠低著頭手上亂摳著，避開了秦淮的眼睛：“也不是，挺零碎的，但可以拼接的上?！?/br>
    秦淮也沒多想，只是道：“那就還有點時間，我將我那邊的事情處理一下，還能回一點資金?！?/br>
    慕楠猛地抬頭：“你還要回去？”

    見慕楠反應這么大，秦淮連忙道：“不回去，我說了不會再離開就不會離開，網上cao作一下就行了，楠楠，我不會再走了，我保證?！?/br>
    慕楠也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頭了，可是他寧愿秦淮放棄那些資產，反正錢到后面連紙都不如，也不愿意秦淮冒險離開，他空間的東西不說足夠兩人用一輩子吧，至少這幾年是餓不死的，所以根本不需要為了那些身外物冒險。

    秦淮在整理資產的時候，收到了江軒發來的消息，他跟江軒是初中到高中的同學，出國后聯系也沒有斷過，因為要靠著江軒得知國內慕楠的情況，這些年來往一直很密切，甚至在他回國后，江軒辭掉了原本的工作，來了他的公司上班。

    因為江軒的家在這邊，所以回來的也算頻繁，他經常讓江軒幫他看看慕楠，他也的確從江軒那里知道了不少慕楠的事情，比如他交了新朋友，關系不錯，他在學校很受歡迎，經常參加一些繪畫的比賽，還拿了獎，他生活的很好，每天都很開心。甚至就連慕楠每年的體檢報告，江軒都會復制一份給他看，他以為這些年楠楠跟江軒的關系不錯，因為有這一層關系在，他根本沒想過如果楠楠有事會找不到自己，沒想到楠楠竟然從未見過江軒，更甚至楠楠還主動找過江軒，江軒卻說聯系不上他。

    如果三個月前楠楠找江軒的時候，江軒告訴了楠楠他在哪里，那這幾個月，楠楠根本不用一個人背負這些。

    他記得曾經江軒還跟他說過，他跟慕楠見面的時候，提到他的時候慕楠表示不想提，還說都過去了。因為從江軒那邊得知的慕楠的態度，回國這半年來，秦淮一直隱忍著想要來見慕楠的迫切，所以一直以來，江軒都在騙他。

    看著微信上江軒這兩個字，秦淮的眼神冷了冷。

    第8章

    秦淮回來了，種菜澆水以及清理雞便便這些事，自然全都落到了他的頭上，慕楠心理上有了依賴，雖然外面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但比起前段時間他一個人呆在家里，還是令人高興不少。

    雖然兩人之間的隔閡并沒有完全的消散，但秦淮很明顯能感覺到，楠楠正在主動的朝他靠近，只是這份靠近是對未來的規劃，看到楠楠買的那些東西，做的那些計劃，秦淮知道，楠楠的每一個計劃里都有他的存在，可是除此之外，對于這些年一個人的生活，楠楠卻只字不提。

    想到小時候的楠楠，事無巨細的都會跟他分享，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更是會念念叨叨的跟他埋怨訴苦，非要他哄半天才重新高興起來，但現在，對于這些年的苦，他卻什么都不說。秦淮知道，想要徹底破冰并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盡管有些著急，卻也知道這是急不來的。

    秦淮回來了快兩天，外面的疫情也爆發到了高峰期，每天看著網上的各種新聞，慕楠都有些后怕：“幸好你回得早，身體也算好，不然這在路上被困住了，求助都無門?！?/br>
    秦淮能趕著回來，全靠毅力，他雖然每天有在鍛煉，但這個鍛煉只是一般的強身健體，要不是憑借著毅力，他哪有騎幾天自行車的體力，所以一回到家修整了一夜后，后面兩天手腳酸軟的連上衛生間都恨不能扶墻。

    好在慕楠準備的東西很充分，舒緩的膏藥也買了一堆，每天給秦淮手臂腿上貼滿了，還用按摩器給他按摩?？粗鴾喩碣N滿了膏藥的秦淮，慕楠感嘆道：“看來體能這一塊，我還要再抓一抓了，不然后面遇到個什么事逃命，跑都跑不動?！?/br>
    秦淮也覺得體能這方面不能放松，看到慕楠夢到的那些未來景象，即便擁有空間食物方面可能不需要太愁，但體能太差也很拖后腿，于是道：“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散打，小時候你學沒兩天就放棄了，以后日子那么難，學一點功夫沒壞處?！?/br>
    秦淮小時候是練過的，慕楠因為秦淮學，也鬧著要一起學，可惜他沒那個毅力，連基本功都沒學完就放棄了，轉而去上了畫畫興趣班。秦淮學了挺長時間的，哪怕出國了偶爾也會練一練，一些技巧招式倒是一直沒丟。

    秦淮一開始也沒想教他，慕楠是個沒毅力吃不了苦的，但現在見他每天都堅持跑步一個小時，這才動了心思，尤其是如果以后越來越亂，光靠空間是保障不了自己安全的，多教慕楠一些保命的手段，以后要是有個萬一，他也能放心一些。

    兩人足不出戶的生活慢慢規律了起來，早上跑步晚上學散打，中午秦淮下廚，下午慕楠照著網上的一些教程倒騰食物，將生食材做成成品的堆放在空間里，這樣天天的朝夕相處，兩人慢慢找回了一點小時候的感覺，雖然慕楠對于自己的生活很少提及，但秦淮卻會主動告訴他這些年他在國外的生活。

    當初他父親強硬的要帶他走，是因為被檢查出了弱精癥，弱精癥雖然不像死精癥那樣沒有一點生育的希望，但生育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能有他這么大一個兒子的存在，那個男人自然說什么都要帶他走，區別無非是強硬的被帶走，和自愿被帶走，秦淮沒有告訴慕楠的是，他當年會愿意跟那個男人走，最大原因是那個男人用慕楠威脅他，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那么骯臟，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起初幾年他的日子過得還算可以，男人就只有他一個孩子，自然是傾力栽培。他既然已經被破跟慕楠分開了，再執拗反抗也沒有任何的好處，不如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到以后誰也左右不了他的人生。

    只是沒想到后來男人又有了一個孩子，雖然是試管嬰兒，但還是成功了，一個半路帶回來，心里對他還有恨的兒子，和一個一張白紙，隨他如何塑造的孩子，會選擇哪個自然一目了然，于是大學都還沒念完的秦淮被放棄了。

    慕楠沒想到秦淮在外面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氣憤又心疼道：“然后呢？他不要你了你為什么不回來？”

    秦淮看著他笑了笑，因為當時他沒錢回來，回國的機票就是兩萬，而楠楠那時候剛考上大學，還是藝術系，很費錢，他能給楠楠的東西不多，既然給不了陪伴，那就盡量給他衣食無憂，不過這事秦淮自然不會說，只是道：“如果那時候我回來了，豈不是很丟臉，你當初可是哭著喊著要跟我絕交，還說那男人不是好東西，說我走了就別后悔?！?/br>
    慕楠瞪他：“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秦淮一把將他抱住揉頭：“我知道，只是一個學業還沒完成，還有一個剛跟朋友合作的工作室，而且我也想做出點成績，憑什么他要帶我走我就只能跟他走，他不要我了，我就只能回來?！?/br>
    慕楠不吭聲了，心里想的是，幸好沒有把重生的事情告訴秦淮，要是秦淮知道他上一世一直到他死都沒有回來找他，不知道會有多內疚多難過。雖然慕楠心中還有疑惑，既然秦淮回來半年了，那上一世為什么沒有來找他，末日又不是突然來的，又不是突然斷了通訊斷了交通，亂之前明明還有一段秩序的時間，可惜這個疑惑，這輩子都解不開了。

    兩人正說著話，秦淮聽到樓下傳來哭嚎的聲音，于是拿著望遠鏡站在陽臺上往下看了看，城市里濃重的霧氣已經開始消散了，哪怕他們在十七樓，借著樓下的路燈也能看到一些輪廓影子，他回來半個月，這已經是第七輛殯儀館的車了。

    經過一段醫學的觀察，這個病傳染性并不高，人死后那一點傳染的活性基本也就喪失了，所以對于病死的人，倒也不需要特殊的醫護人員來防護運送，所以一般的出殯車就行了，但死去的人被拖走，剩下的人要悲痛逝去的親人，還要惶恐自身是否被感染，絕望之下這種嚎啕大哭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這半個月來，秦淮不止一次的慶幸，慶幸高中的班長聯系了他，告知了楠楠在找他，慶幸他看到自己給慕楠匯錢的賬戶空了，實在是過于擔心，這才回來看一看，否則現在這種情況如果讓慕楠一個人，又沒有辦法聯系他，也不知道他會有多害怕。

    慕楠所在的小區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一個得了病的男人，在奔波了好幾天，卻連醫院大門都進不去后，心生絕望，直接什么都不顧的從屋里跑了出來，然后拿了一堆石頭，砸碎了十多家低樓層的窗戶，其中有兩家，家里還有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后來那個人被樓上情急的住戶扔下花盆給砸了，這才阻止了對方瘋狂的行為。

    事發的時候社區都亂套了，社區的工作人員雖然有防護服，但對方像瘋了一樣，他們即便穿著防護服也不敢出去，生怕對方抓破了他們的衣服，讓他們暴露在了霧霾當中。

    當時慕楠正在家里做饅頭，樓下突然鬧開的時候還將他嚇了一跳，自從家家戶戶不出門之后，整個社區安靜極了，突然的暴動讓整個社區都sao動了起來。

    慕楠拿著望遠鏡，剛好可以看到他對面樓棟那個男人砸窗戶的行為，他們這邊本就是老舊社區，很多人當初怎么搬進來的，現在還是怎么樣，門窗有些甚至都沒換過，幾十年前的房子了，最初的窗戶都是單層的，脆的一砸就破，不少家里窗戶破了的急紅了眼，恨不得跳出來拿刀子砍，可是什么防護都沒有，連口罩都沒戴，只能被家人慌亂的往別的封閉房間里拉。

    最后那個男人被花盆砸中倒在了地上，確定對方一動不動沒有攻擊性了，社區的人員這才出來將人給拖走了。

    事情發生后慕楠才想起來這件事，上一世他也是宅在家里，外面雖然變得很可怕，到處都是死亡和傳染病，但因為政府還在維護調度，他又有滿空間的食物，根本不需要出門，所以危機感并不深刻，他還記得這個瘋了的男人最后應該死了，但是有一家有個很小的孩子，因為窗戶被砸破，吸入了一點外面的空氣。

    可能是太小了，沒有多少免疫力，當天晚上就有發高燒了，最后那個孩子沒了，那孩子的父親后來拿著刀砍進了社區居委會，因為當時社區的人全都怕死的躲在屋里，明明他們還穿著防護服，卻根本不敢出來制止那個發了瘋的男人，如果當時他們出來制止了，他的孩子說不定就不會死了。所以男人氣急之下，直接拿居委會的工作人員來泄憤。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慕楠忍不住道：“幸好我們家住的樓層高?！?/br>
    秦淮看了眼慕楠提前更換過的窗戶：“就算不高，你換了這窗戶憑石頭也砸不碎，就算碎了，我們還可以去住另一邊?！?/br>
    外面慢慢的安靜下來，但群里卻炸鍋了，慕楠沒看群，就算看了也沒用，被砸的窗戶也無法還原，那個可能現在已經被感染的孩子，也救不回來了。

    他繼續低頭做著饅頭，做著事情，就不會胡思亂想。一開始他做的饅頭要么沒揉開成了疙瘩，要么搓的不夠圓太丑了，現在倒是慢慢做出經驗來了，一個個圓溜溜的饅頭蒸的熱騰騰之后就直接往空間里一放，等要吃的時候隨時拿出來都還是剛出鍋的樣子。

    秦淮在一旁道：“做了幾天的饅頭了，明天做包子吧?！本退阋院笥龅叫枰与y的情況，吃點帶油水的東西總歸比較好。

    想了想又道：“將包子做成饅頭的形狀?！?/br>
    慕楠抬頭看了秦淮一眼：“以后食物短缺的要吃樹皮和草的時候，你不管是饅頭還是包子都很打眼?！痹掚m然是這么說，但慕楠還是聽了秦淮的話，給包子換了個外形：“正好多拿一扇排骨出來，明天你做糖醋排骨吧?！?/br>
    秦淮笑了笑，道了一聲好。

    半夜里，一聲凄慘的哭喊聲突然響徹整個社區，就連慕楠住的十七樓，還換了加厚雙層隔音玻璃都沒抵擋住這聲音，直接將已經睡著的他嚇了個激靈。

    慕楠下意識去摸手機，卻被同樣醒來的秦淮給壓住了，一手捂在他的耳朵上：“睡吧，別看了?！?/br>
    慕楠也沒掙扎，心里也知道這哭聲是怎么回事，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樣，那孩子還是沒了。

    第二天慕楠睡醒，睜開眼就看到坐在一旁靠著床頭看手機的秦淮，秦淮揉了揉他睡的亂糟糟的頭發，放下手機道：“早餐想吃什么？烤土司還是雞蛋面？”

    慕楠道：“吐司吧，昨天不是還剩了一點培根?！?/br>
    秦淮應了聲好，就起床做早餐，見慕楠劃開手機點開微信群，這才開口道：“昨天晚上有一家窗戶被砸的，他家有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昨晚那孩子沒了?！?/br>
    慕楠滑手機的動作微微一頓，看了眼秦淮，哦了一聲。秦淮無聲一嘆，轉身進了廚房，這種每天都充斥著死亡的日子，他們需要盡快適應才行。

    第9章

    砸窗戶這件事讓不少人都唏噓不已，那些住在低樓層的也有了警覺，不少家里在靠近玻璃的地方專門釘了一層被子毯子一類的，就怕有些報社的再來一次。社區群里對這件事也很重視，在群里不斷安撫著眾人，讓家里有生病的人先跟他們報備，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安排醫院。

    但群里再怎么疏導，那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還是跟慕楠記憶里一樣瘋狂的從屋里沖出來，拿著那種砍骨刀朝著社區居委會砸去。

    只是這次居委會里有了防備，早早的落下了鐵門，第一時間報了警，警察也來的很快，雖然費勁掙扎了一番，但還是將那個發狂的父親給壓住了，整個過程并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

    很快低樓層的住戶從窗戶就能看到居委會的居民，將拍到的視頻發到了群里，盡管這人很可憐，剛當了爸爸，好生生的孩子被一個瘋子害死了，但這樣瘋狂報復的舉動，還是被不少人討伐。

    看著群里各種數落責怪那個父親的文字，慕楠關了微信群，誰都不是當事人，誰都無法體會別人的絕望。

    到了晚上，慕楠收到了社區主任的感謝，慕楠回了個笑臉表情包，表示這也是意外的巧合，只是本著小心無大錯而已。

    社區主任倒是一陣陣后怕，要不是慕楠發了幾個因為無法進入醫院治療而瘋狂朝著社區打砸的視頻，又提醒他，社區剛出了一件打砸的事，就怕有人觸動了敏感的神經被帶動著跟風報社，讓社區這邊警醒一點，免得再次發生悲劇。剛好他看完那些視頻一直心有余悸，見到那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朝著社區走來時，心里頓時一個激靈，連忙讓人先放下鐵門再說。萬幸放的及時，要是等到那個父親走到門口再拿出砍刀砸碎了玻璃沖進來，簡直不敢想會造成多大的傷亡。

    慕楠也很慶幸，慶幸主任將他的提醒重視了，他不可能直接告訴別人，那個孩子的父親會來報復，所以只能側面的提醒一下，能阻止一場悲劇自然是最好，他還記得現在這個主任，在他父母意外離世的那一年，他還只是個社區的職員，還沒做到主任上，那時候他看他家就剩自己一個了，于是忙前忙后的幫忙，后來他跟著秦淮外婆住之后，還來看過他幾次，讓他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難，盡管去社區找他。

    上一世這個主任雖然沒有死，但據說傷的有點重，以后那種惡劣的情況，如果傷的重，恐怕后來也沒能熬多久，這一次能幫他避過一次劫難，也算是還了當初他幫他父母料理后事的恩情了。

    秦淮看到了慕楠的聊天界面，對于這個李主任，秦淮也是記得的，是個很和善的大叔，對誰都笑瞇瞇的，小時候慕楠剛住到他們家那一陣兒，還是職員的李主任還來看過兩次，那時候他一直在擔心這人見他們不是慕楠的親人，會把慕楠強行送回親人身邊，于是對這個李主任有些排斥，所以至今對這位李主任都有印象。

    見慕楠放下了手機，秦淮這才道：“這件事你也夢到過？”

    慕楠愣了一下才點點頭，看了眼秦淮才道：“也，也不算是夢到，就是有一點不是很清晰的印象，就在夢里，我也是被關在屋子里出不去，然后我們小區里好像發生過幾件不太好的事情，就居委會被砸之類的，有點印象，所以下意識提醒了一下，我也沒想到就是這次?！?/br>
    秦淮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多說，伸手抱了抱慕楠，他知道慕楠有事情瞞著他，就算分開了這些年，但慕楠也是他從小一手帶大的，他了解慕楠，但知道歸知道，他也沒辦法去追問個究竟，只是希望他跟慕楠之間，能有回到親密無間的那一天。

    在家中封閉的快要一個月后，很多人家里的糧食都消耗光了，如同上一世，這段時間的物價已經漲到了天價，但就算天價，也還是要買，不然就沒得吃。

    而慕楠種的兩屋子菜，也有了一點收獲，他的菜不是種子的時候種下去的，而是本來就買的現成的秧苗，所以長得就快了些，蔬菜那些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但辣椒都長出來了，只不過因為沒什么太陽，長得不怎么好，現在還是綠中帶了點黃，也沒變紅。

    看著滿屋子的土和菜，慕楠看向秦淮：“我們這棟樓，好像有幾家孤寡老人?！?/br>
    他說這話倒不是因為有多心善，慕楠對自己還算了解，他有著現代人普遍擁有的自私和冷漠，但也沒到完全泯滅善良的程度，當事情沒有發生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可以冷漠的無視，即便發生在了自己面前，他能動的也只是不損害到自己的一點惻隱之心?？墒撬ε?，害怕自己擁有這么多，有著一整個空間的食物，但面對那些可能家里連一點吃的都沒有的老人無動于衷時，秦淮會覺得他很冷血。所以這一問，也帶有一些試探秦淮態度的意思。

    秦淮倒是沒有多想，聽到慕楠這么說，只是不贊成的皺眉：“升米恩斗米仇，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難，到時候你看到的悲慘會越來越多，所以楠楠，我不希望你開這個頭，更何況，現在國家秩序還在，如果那些孤寡老人真的有需要，政府不會放置他們不管的，最起碼現在只有病死的，沒有餓死的，楠楠，以后如果遇到需要幫助的人，我希望你能量力而行，你擁有了比別人多一絲的生機，并不意味著你需要去背負比生命更厚重的東西，這一絲生機，同樣也有可能成為致命的危機，所以面對那些饑餓也好，瀕死前的掙扎求助也好，我希望你能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