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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從院內進來,沒注意屏風后那處多了個人。 他先是半跪著行禮,隨后道: “皇上,漢城這兩日戒嚴,奴才帶人去搜了些地方,城南城北,城主也在盡量配合奴才,使了些人手給奴才用。只能進不能出以后,這兩天里,有點消息?!?/br> “一個是刀疤男,奴才在一處破廟里,搜出了他那身黑衣?!?/br> “一個是小乞丐,奴才給了兩饅頭,他告訴奴才,說之前看到幾個人在破廟里說話?!?/br> “這次的刺客是有組織的,奴才懷疑……是‘朱太子’的人?!?/br> 曹寅深深低下頭,靜候著皇帝發話。 如今朱太子,已經不是某個人了。 而是一個旗幟,一個符號。 在這個朱太子的名稱后,打著反清復明,意圖掀翻大清江山的人大有人在。 來來回回好幾次,已經快成了帝王的心病。 “還有什么發現,繼續說?!?/br> 曹寅點頭,他拿著刀,在地上劃出一條條痕跡,道:“皇上,這是那小孩說的一個旗子?!?/br> 屏風后,蘇漾聽見這刀刻痕聲,揉了揉耳朵。 之后她繼續聽,聽熟悉的腳步律動過來,可能就在那刻痕前,站了一會兒,又與曹寅低聲說了什么,她沒聽清。 大致聽清了,估計也跟她沒關系。 皇帝這次下決心了,要將這伙人揪出來,就不可能直接打草驚蛇。 曹寅說了自己發現后,與皇帝商討了一番接下來的對策。 最后,曹寅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向皇上。 “奴才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br> 平時向來干脆利落的曹寅,這時候猶猶豫豫的。 怕跟公事無關。 康熙一時輕挑起眉梢,“你說?!?/br> 曹寅呼吸一重,空氣靜謐片刻后,他緊扣著手心,道:“奴才想問一問,瑜妃娘娘的生辰?!?/br> 康熙面色微變,陰晴不定的看著他:“你想做什么?瑜妃乃后宮宮妃,你一未凈身的御前侍衛,來朕面前,問她生辰八字,意欲何為!” 說道最后,他語氣驟變。 幾乎是斥責出聲。 曹寅臉色有點白。 他喉嚨喉珠上下滾動,好一會兒才啞聲說: “奴才十六歲進宮,當了鑾儀衛,后來經皇上提拔,才成了這御前侍衛,隨皇上您出行,可奴才在十六歲之前,曾在一個大人府上當過一份差事?!?/br> “因為一點意外,那差事差點搞砸,還好最后完美解決,那大人也并不責罰奴才。不過奴才記著他的恩情,聽聞他府上曾丟了一個小女兒……” “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想想……怕應該與瑜妃娘娘年紀差不多?!?/br> “奴才見過那大人,與他夫人,之前奴才從未在瑜妃娘娘面前見過面,就是前兩晚,下半夜,在燈火照明下,才隱隱覺得瑜妃娘娘有些眼熟?!?/br> “后來回到府上,仔細想了想,覺著大人曾經對奴才有恩……所以……” 曹寅狠了狠心,雙膝跪地,不斷磕頭:“請皇上原諒奴才今日對瑜妃娘娘的冒犯,實在是奴才……” “奴才心中有些疑問。瑜妃娘娘從前是先佟貴妃娘娘從佟府帶進宮的侍女,佟大人府上,奴婢皆登記在冊,身家清白來源清楚,奴才這才一時想岔了?!?/br> 他以為皇上會對他大加斥責。 說他對瑜妃不敬。 可皇帝聞言,沉默良久,良久后,他淡淡道:“你說的那位大人,是哪位?在朝中可有任職?” 曹寅深深埋著頭,道:“那位大人姓陳,叫陳廷敬,去年是會試的副考官?!?/br> 康熙神色莫測,“你曾在他府上,當什么差事?” 曹寅:“……貼身保護?!?/br> 陳廷敬康熙知道這個人,為人正直得很,以前是內閣大學士,經常以嘴毒大膽聞名。 在朝堂直言不諱。 上朝時,康熙偶爾都會因為他的太過正直而頭疼。 現在曹寅說,蘇漾與他夫人長得像? 屏風后的蘇漾也愣了。 不過很快她放松下來,這人有相似。 人有相似而已,她是被自己親生母親賣給佟府的。 陳廷敬丟的那個小女兒,不會是她的。 曹寅走后,蘇漾繞開屏風,對著康熙笑道:“你干嘛皺著眉?” 康熙搖頭:“無事?!?/br> 他只是在想,曹寅剛剛說的話。 假如蘇漾真的是陳廷敬的女兒,為何這么多年了,他沒怎么聽過這口風?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的他開始認真思索。 如果蘇漾是陳廷敬的女兒,那會給她帶來什么? 身份?地位? 不再是佟府出身,而應該本來就是大家閨秀。 如今她有了身孕,已經是妃位,若是再推波助瀾將此事任下,當個貴妃沖喜,也是當得的。 太皇太后那關,也不會多說什么。 陳廷敬在朝中口碑頗好,就算是漢人出身,那也無妨。 若是在想往上走,貴妃之位,皇后之位…… 康熙發覺字想的,還要更深一些。 他不僅僅想給一個妃位,還想讓她當自己的貴妃,皇貴妃,若是可以,這后位也是當得的。 只不過滿清入關,這素來沒有漢家子女為后的習俗,太皇太后那邊定也不會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