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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斥怒:“廢物,滾!” 他冷著臉一腳踢開宮人,梁九功匆匆跟在他身后,尖利的瞪了眼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宮人,才快步跟著康熙走到養心殿。 皇帝推門而入。而梁九功就守在外面。 梁九功對于皇帝今晚的發怒,有所預感。 但他……著實不太清楚,為何這般。 如今帝王已經而立之年,心思城府更勝從前,這威儀不可同日而語,在前朝他大刀斧闊進行改革,云南三藩之亂也徹底平定下來,好不容易有了些安靜日子,今晚又遭了這事。 梁九功屬于跟康熙最久的一任太監。 魏珠都是后來的。 還年幼的時候,他隱隱有些感覺,感覺到十來歲的帝王,在心中藏著什么東西似的,每次都會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做點什么。 有所改變的是那晚少年康熙從郊外回來,一身疲憊倦怠。 而乾清宮內殿里,藏了一個侍候的宮人。 少年康熙大發雷霆去了慈寧宮回來后,一言不發的同意了當年的帝后婚事。 婚后帝后兩人,不似夫妻親密,更似上下級。傳言中的相敬如賓白頭偕老,在他倆這里尚都不存在。 那是梁九功面上不表,心中卻驟生了個念頭。 別是小皇帝當初在西華門,有了心上人吧! 若有心上人,這一來十多年二十年,都沒有出現過。 而去西華門的時間,當年佟貴妃進宮后,也不再去了,甚至每年七夕都會出宮見見尋常百姓家的夫妻相處,也自那以后不再出了。 難道…… 梁九功安安靜靜的站立門外,心想,難道是這雅嬪娘娘,在幼年曾和萬歲爺見過面,還在萬歲爺心中留下了一層深不可測的喜歡? 不然這蘇漾入后宮這么久,跌宕坎坷起伏的,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 若不是皇帝,估計早就成了這宮中亡魂。 應該是如此。 看來這屆的秀女……他原來還打算好好的挑兩個合適的人,稍微展露兩分好意,且等她們上位后對自己有那么點幫扶,這也算是不錯。 可現在他覺得,可能不需要多做準備了。 只需要好好,謹小慎微的繼續伺候雅嬪娘娘,一定沒錯! 殿內。 皇帝一步步走過去,周身的氣勢壓得人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眉眼是冷的,漆黑的瞳眸深不可測。 他壓抑著嗓音,又沉又低:“雅嬪,你在做什么?!” 蘇漾微一抬頭,道:“皇上,妾身還能做什么,你怎么這么緊張?” 康熙閉了閉眼,陡然間呼吸都放輕了,他說:“你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 蘇漾一愣,漂亮的眼眸里,閃爍著困惑。 我驗證了自己不是替身,這個也算都知道了? 這皇帝怎么這么怪怪的? 對了,既然這無臉女不是仁孝,那又是誰? 這次或許有機會,她要好好問問清楚。 “妾身是知道了,”她笑容斂住,眉眼冷然,“皇上可有需要對妾身的解釋嗎?” 這幾年,她雖對自己是仁孝皇后的替身,心頭微梗,但因著這后宮一切得由皇帝做主,也不敢親自主動去掀了這層皮,反而這次赫舍里氏進宮,讓她多了勇氣來進行驗證。 結果也不算的太差。 不過就是……她不是這仁孝皇后的替身,那皇帝心愛之人另有其人,意味著她……似乎還是。 她這態度著實有些大逆不道。 康熙忽地站定,周身戾氣微收。 這不太像一個得知了全部的人,會做出的反應。 他在前朝與大臣打過的交道多不勝數,當然能發覺面前的雅嬪在虛張聲勢的恐嚇他,試圖讓他主動坦白,說出那些被遮掩的真相。 當然他也看見了,書架后面由自己所親自畫出來的畫像。 沒有人臉的畫像。 康熙在原地許久未動,他在一寸寸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一年,兩年。還是那年西苑大火后回宮。 他突然差點失態的那回? 原來是這里…… 原來是這里埋下的隱患。 “你今晚來養心殿做什么?” 康熙道:“門外不是有人守著,不能進么?!?/br> 蘇漾咽了咽口水,心知自己被王答應給誑了這么久,面對這剛剛還在發火的康熙,突然有點慫了。 先不管這畫到底是誰,沒有臉什么都可以扯來扯去。 “妾身來瞧一瞧,皇上幼年生活的軌跡,妾身這么愛皇上,也想知道皇上以前過的生活,這樣才能更貼近皇上一些?!?/br> 她心中是慫了,但話已經放了出去。 不好直接下臺階,只好先努力維持住發怒的征兆。 “結果妾身一腔情意來,偏偏發現了這個?!?/br> 她抬手指了指書架后的畫。 “皇上,這是您畫的?” 康熙緊繃的心稍稍松了些:“是?!?/br> “這顆痣……”蘇漾呼了一口氣,認真道,“皇上可是把妾身,當成了這畫之人?妾身……妾身腰間也有這顆痣,若皇上對妾身所有的喜歡與愛重,皆來源于此畫的話……” 她眼淚說來就來,眨眼睫毛就沾了水潤的淚珠。 懸而未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