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榮嬪隔著衣裳搓了搓胳膊,她沒想到,自己去紫光閣那夜,蘇漾竟然遭了如此大劫,差點就沒命了。 難怪康熙行色匆匆的往外趕。 對梁九功的態度也異常惡劣。 皇后鈕祜祿氏點了點頭,“你且坐下?!?/br> “是?!?/br> 蘇漾站了這么一會兒,就覺得渾身有些酸,她坐下來后,忍不住揉了揉膝蓋。 耳邊是皇后溫柔而不是威嚴的話語。 “蘇貴人那夜遭受的事情經過,大家大致已經清楚了,此次縱火,唯一的幸運就是沒出人命?!?/br> “此事由皇上派人從旁協助,大致已經明了了,”皇后道,“有沒有人自己站出來?” 她巡視周圍一圈,“若是站出來,可不牽連家人族親,若是不站出來……就不要怪本宮眼里揉不得沙子?!?/br> 皇后鈕祜祿氏,差不多是頭一次,自己親自來處理這后宮事件,若非在西苑,在紫禁城皇宮內,根本無需皇帝插手,她便有這個能力,把事情處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皇后也是存了心的,在今日立威。 掌權后宮至今,這是經由她手上過的第一件明路案子。 云榭縱火案。 牽連兩人,蘇貴人與她侍女凝夏。 “那晚當值的侍衛,已經由皇上這邊查清,因風雪過大,天氣太冷,他們喝了燒酒暖身,卻不小心喝醉了,直接倒在外邊,凍死凍僵了?!?/br> 眾位妃嬪臉色微變,其中一個膽子小的,已經忍不住側著身子作嘔狀。 皇后不管她,眼神凌厲,接著說: “這酒從何來?” “據本宮所知,西苑卻有燒酒,且來由已久,每年過西苑,在宴請大臣時,便會拿出來暖暖身子,這些侍衛,從哪得到的這些燒酒?” “仵作檢驗,燒酒是殘留之物,易醉?!?/br> “其他人找了一圈,也沒看見那剩下來的酒罐,只有西苑的南邊一處地方,結了冰卻能掀開,那酒罐就是藏在這里?!?/br> 佟貴妃道:“娘娘,您的意思是說……這侍衛被凍死,是人為故意的?” 皇后贊許一點頭,道:“所言極是?!?/br> “本宮查了酒窖的當天以及前幾日的取酒記錄,在仔細查看一一對比后,發現了一處端倪?!?/br> “登記冊上寫著:四日雪,梁九功派人取十五罐燒酒以作宴請;五日晴,索額圖取了三罐燒酒,自皇上登基后的這幾年冰嬉活動,索相大人,年年取酒單雙數不論,今年取了三罐,端倪本不應在這出現,但本宮查了歷年來,索相大人取酒的冊子,發現這只有這二,最易篡改?!?/br> “這一橫的筆跡,與其他看似相同,但巧的是,本宮恰好對字敏銳,由此發現了蛛絲馬跡?!被屎竽昧藘宰?,一一傳閱,直到傳閱到蘇漾那。 蘇漾認真比對,沒瞧出那多的一筆,到底哪不對勁兒,就聽皇后繼續道:“若是索相,想再要一罐燒酒,肯定直接拿,而不是在這上面做手腳,于是本宮通過種種推斷,將人鎖定在了當天登記在冊的小公公奉歌?!?/br> “來人,帶奉歌?!?/br> 那小公公長得眉清目秀,被其他侍衛推搡進來時,戰戰兢兢的往地上一跪。 “皇后娘娘,奴才不知情??!” 蘇漾正用手比劃這上面的字跡,三字古來大概是差不多的。 三橫。 而二,是兩橫。 只要在其中多添一筆,便能瞞天過海。 “索相大人前幾天,有事回了府上,侍衛是連夜趕來的,可要與他對峙?” 皇后冷笑一聲,“還在狡辯,那一筆確是你寫不錯,只因當時你心思慌亂,執筆不穩,才導致有了差別?!?/br> “別人取酒,你慌什么?”皇后道,“不做虧心事,你為何要慌,將那尾巴尖上的一杵,比其他兩橫,入了兩寸?!?/br> “后經多人查訪,才得知,西苑的一個侍女,與你交好?!?/br> “帶宮女夏知!” 一個侍衛,拽著行動不便的夏知走進來,動腳一踹,撲通一聲,夏知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骨頭似的仿佛被沉悶的狠狠一敲。 夏知憔悴的臉,頓時猙獰痛苦,扭曲不已。 凝夏碰了碰蘇漾的手,蘇漾這才對比著字跡,放下冊子,往后傳。 她抬起頭,目露疑問。 怎么了? 凝夏擠眼暗示:這夏知,就是上次奴才跟您說的,那個被安嬪罰跪的小宮女! 蘇漾低頭看去,確確實實是那日出現的。 那個紅著眼哭泣不止,被安嬪責罵的宮女。 她記得當時這小宮女手上,端著熱茶水,差點就傾倒在安嬪身上,被安嬪狠狠罰了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兩個時辰,先在腿也沒廢,只是剛剛侍衛這一腳,怕才是真的要廢了。她還沒出事前,還為了她,悄悄的給皇帝上眼藥。 難道這次云榭樓縱火,不關安嬪的事? 蘇漾心中疑惑,暫不表露。 此時很多陰謀論,在她腦子里不斷回旋。 “夏知,你可知罪?!” 皇后責斥道,“你與在酒窖當差的奉歌相好,卻借他手,給你偷偷藏了這一罐多出來的燒酒,在蘇貴人云榭樓失火當天,和巡邏的其中一位侍衛說話?!?/br> “那侍衛,經查明,是你以前認識的好友,因你被安嬪罰跪在地,特意買了藥來看你,你卻拿著這燒酒充當平常酒窖出來的,給了他們雪夜里喝酒暖身巡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