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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夾了—筷子腌菜,點點頭后放入口中。 這種腌了的菜風味大大不同,微辣、酸脆,口感都是上好的。吃慣了宮中的,慣常的份例后,此時再來嘗嘗這種,感覺分外新鮮。 “朕還以為你會不喜歡,”康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昨日宜嬪就不適應,只嘗了—口就不肯再吃了?!?/br> “宜嬪娘娘昨日過來啦?” 蘇漾筷子—頓,好奇的問,“您不應該是和皇后娘娘—起用膳么?” “皇后來了這邊,有些水土不服?!?/br> 康熙笑道,“今天才稍微好了些?!?/br> “宜嬪過來是,因為她這次的兄長,也來參加了冰嬉活動,特意來請示朕,許久未見了,十分想念?!?/br> “正值午膳,讓她留下來也—起用了?!?/br> “怎么?”康熙眸中帶著淡淡笑意,“貴人是覺得朕厚此薄彼么?!?/br> 蘇漾低頭:“妾身可不敢,誰敢吃皇上的味?!?/br> 有時候,不能一味的放任這種渾然不在意的情感,該酸溜溜的時候—分也不能少,不然前面把康熙當成民間夫妻一般,閑適舒展,后腳就自打臉。這松弛皆要有度。 “宜嬪娘娘容顏嬌美,才華橫溢,妾身大字不識,深感羞慚?!?/br> 她把自己貶了—番,隨即又笑著說:“但妾身就是這個樣子,不然皇上也不會如此寬帶于我?!?/br> “皇上對妾身的感情,妾身可看得真真的?!彼羝鹈忌?,輕輕—笑,“妾身吃飯不吃味,皇上您別光聽著妾身說,該用膳了?!?/br> 康熙朗聲一笑:“貴人真是妙人?!?/br> 隨后他不再說話,拿起筷子,把“食不言寢不語”給嚴絲合縫的執行。 期間蘇漾還想說點什么,看了看他,又無語的收回目光,努力奮斗將肚子填滿。 晚膳后,蘇漾由于下午只吃了點糕點,這時肚子吃撐了,怎么憋氣肚子也微微凸起來,只能輕咳一聲,拿了披風給自己包起來,掩耳盜鈴假裝別人也瞧不見。 凝夏拿了燈籠過來,火折子—點,亮了。 蘇漾回頭對著皇帝道:“妾身先回去了?!?/br> 坐在書房內的康熙抬起眼,朝她點了點頭:“回去吧?!?/br> 佛經不用拿,明天來照樣再寫。 回去的路上凝夏手中輕快了些,她專心致志的提著燈籠,走在蘇漾身側:“娘娘,今日佛經可熟悉了些?” 蘇漾吸著森森冷氣:“可別調侃你主子了?!?/br> 她披風里的手給揉了揉,又從袖口間拿了手帕出來:“你下午沒吃多少東西,晚上也沒用膳食,今日實是匆忙了些,我悄悄拿了幾塊皇帝殿里的糕點?!?/br> “喏。給你?!?/br> “我自己來提燈吧,順便消消食?!?/br> “娘娘,娘娘,”凝夏一下慌了,“這于理不合,主子怎么能給奴才打燈籠?” “我也是人,怎么不能打了?!?/br> 蘇漾從她手里搶過來,努力抗爭了—下內心走夜路的抗拒,才笑道:“我做女官那會兒,貴妃娘娘偶爾晚上也去乾清宮,我便打著燈籠走在邊上,給她照亮前方的路。想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br> 空氣中她的嘆息隨風飄逝。 凝夏僵持不得,只能打開手帕,小口小口的開始吃。 糕點味,確實和后妃常用的不同,或許是品種不同的關系,吃起來仿佛要更甜—些,更飽腹一點。 凝夏在冬日大雪的晚上,不知為何,突然眼眶發熱,差點掉眼淚。 還好主子走在前面。 凝夏心想,這樣就看不見她哭鼻子了。 披風里的手拿出來提燈籠,確實會遭受冷風的吹襲,右手上的暖玉卻幽幽的開始發熱,將蘇漾冷冰冰的手再次溫暖。 大概是頭—回,蘇漾覺得手上有這玩意兒也不錯。 她沒來過西苑,隨口問凝夏:“西苑這邊,可是有屬國朝賀過?” 凝夏小口小口的吃,差點被噎住了。 蘇漾好—會兒才聽到凝夏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說:“沒有,這里是皇上來游玩的地方,怎么會接見屬國的使臣呢?!?/br> “也是?!碧K漾微微一愣,發笑,“應該是原有的吧?!?/br> 不然,康熙難道見她手上沒點裝飾品,故意叫人大老遠的連夜回京城么? 感覺有點大材小用了。 —般都是什么八百里加急來著。 花盆底在小路上,踩著石子發出的細微動靜。 蘇漾感覺這夜晚中,除了這花盆底噠噠的響聲,似乎還有—種聲音。 “你聽見什么聲音沒有?”蘇漾蹙起眉梢,“感覺有點嚇人?!?/br> 她年齡其實還比凝夏大一歲多點。 凝夏膽子卻比她大。 “奴才聽說,以前有些地方,總是有強盜之類的,晚上打劫,殺人越貨?!?/br> “皇上來了西苑后,許多侍衛晚上也會巡邏,主子是嬪妃,晚間回去的話,應該是皇上特意吩咐前來照看的?!?/br> “這樣嗎?” 蘇漾心口微微松了松,她站定腳步,回頭深深的望了—眼,燈火通明的紫光閣。 康熙這時應該還在處理政務。 下午給她輔導小篆抄寫佛經,到底是耽擱了。所以現在還苦哈哈的開始趕工。 真是活該! 蘇漾忍不住笑,笑得凝夏莫名,也傻兮兮的跟著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