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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舞弊之事罪至杖刑充軍,可這次驚動了天家,難保不會禍及家人?!?/br> 秋母和德良聞言,登時也滿臉愁色。 一家人好不容易掙扎出逆境,好不容易才能團聚在此賺些小錢過日子,偏又有不測風云要打亂一切,將秋家剛剛求來的安穩付之一炬。 秋茂彥定定神:“阿斕是為我這把老骨頭才過繼的?!?/br> “阿爹午后就去祠堂找宗里的那些人,賣上這張老臉,就是撒潑耍賴,也要讓他們把族譜改回來,讓阿斕回咱們家做女兒?!?/br> 秋斕皺了皺眉頭。 她的阿爹明明是個那么驕傲的讀書人,是人前被尊稱一聲秋秀才。 如今,身居功名的阿爹竟然要不顧臉面去宗族里鬧事,當著宗族眾人的面將曾經的尊嚴悉數拋棄。 想到這,秋斕心下便只剩了凄苦和難過。 她輕輕咬唇,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不行?!?/br> “若是鎮國公府知道,心中肯定不痛快,可大伯已經下獄又問不得他的罪責,最后肯定會為難阿爹阿娘的?!?/br> “家里的生意才剛有些起色,若是現在出個幺蛾子,那不就全都半途而廢了?” 秋茂彥卻依舊固執:“自你出繼,我日日自責,天底下豈能有賣女求榮的爹?” 秋斕抓住秋茂彥的手:“阿爹,這事還不一定會禍及到秋家,何況我已經嫁了人,現下還要看鎮國公府的面子?!?/br> “咱們不能急,現在自己堵死了路就回不得頭了?!?/br> “這事緩一緩,應當還有余地,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阿爹再找宗族不遲?!?/br> ———————— 別莊已是夕陽日沉了。 院角里種下的玫瑰早已經破土而出舒枝展葉,再過個把日子就會結出零星花苞。 沈昭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里的瑪瑙玉墜子,見宏毅進了門也未曾抬眼。 宏毅一如既往地關好門,畢恭畢敬走到沈昭身邊:“爺,殿下從宮里送了消息?!?/br> “案子查的差不多了,滿共扯出來十七個人,陛下雖然龍顏大怒,但恐怕是看著皇貴妃的面子,也沒有下死罪?!?/br> “秋泰曾應當是要被革了生員功名,杖一百折責四十板,枷號三月,流配煙瘴地面?!?/br> 沈昭勾著玉墜子輕甩幾圈,一臉的漫不經心地問:“折責四十?” “四十大板打完還活著的人,不也有的是嗎?” 宏毅聞言,低低笑一聲:“爺大可放心?!?/br> “雖說刑部也是些見錢行事的勢利眼,可秋泰曾養外室的事鬧得秋府上下皆知,夫人焦氏正鬧著要和離?!?/br> “如今不僅無人替秋泰曾打點,只怕被賣了的竇威還寧肯出錢也想著讓秋泰曾死?!?/br> 沈昭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緒,只一言不發聽著宏毅說。 宏毅便繼續道:“刑部的人打板子都是老手,手下輕重有度,能讓人皮開rou綻卻不傷筋骨,也能隨隨便便幾下就能讓人骨rou盡脫?!?/br> “像秋泰曾這般上過年紀的,二十下就能要了命?!?/br> 沈昭聽到這,才垂著眼簾嗤笑一聲:“那就盯住刑部的人,讓他們千萬照顧著?!?/br> “別讓差役過了二十下太多,到時候再打疼了手?!?/br> 宏毅隨即拱拱手:“是?!?/br> “此外,還有一事容稟,是府里的消息?!?/br> “秋泰曾當年鄉試冒名頂替的是胞弟秋茂彥的考卷,如今東窗事發,皇上親調當年考卷重閱,大嘆文采卓絕?!?/br> “前幾日看完,傳口諭拔了秋茂彥的功名做舉人,許他明年就可直接參加春闈會試,還許了國子監入學?!?/br> “閣老章鼎致親自見了人一面,秋茂彥才見著就痛述陳情,直說了咱們夫人本是秋家二房女兒,先前無奈過繼給秋泰曾上了秋家族譜,現在無論如何要把女兒重新從族譜上剔出去要回家?!?/br> 沈昭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玩的事,便也不加掩飾地笑出聲來:“章閣老怎么說?” “秋泰曾失德在先,閣老自然是替秋茂彥做主,命秋家改了族譜?!?/br> “消息已經到了小關氏那頭,現下就只瞞著咱們別莊?!?/br> 沈昭驟然捏住瑪瑙墜子,把玩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垂著眸子半斂視線,嘴角雖還殘留著笑過的痕跡,但神情極是凝重,整個人靜靜靠在躺椅上不置一語。 宏毅敏銳地察覺到沈昭細微的動作,便也就收聲不再言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昭才慢慢抬眼:“小傻子自然是不能一直留在秋泰曾名下做女兒,我本已有打算,不成想秋茂彥倒能搶先我們一步?!?/br> “也罷,他還算是個為父的,有點人樣和膽識?!?/br> “事到如今,小關氏恐怕做夢都想和秋泰曾甩脫關系,定不至于還會為難,便由著他們去?!?/br> 宏毅點頭:“如此,夫人該也不會再發愁了?!?/br> 沈昭臉上又蘊出一抹哂笑,他撩眼看向宏毅:“她慌了這么幾天,寢食難安,自個兒心里憋著這樣的大事,偏就不肯對你我說?!?/br> “是信不過我們?!?/br> 宏毅默了默:“夫人或許還有別的憂慮?!?/br> “再等幾天,應該就能……” 宏毅話音未落,秋斕和滿慶兒的腳步聲便再一次從遠處傳來。 沈昭挑眉,將玉墜子塞回袖子,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淺光,低聲道:“說曹cao,曹cao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