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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真的擔心我會做危及軍隊的事,方才我被困在屏障外,你大可以袖手旁觀?!?/br> “可你不但帶我進來,還格外溫順地幫我凈手?!鄙蛎鲀x晃了晃手腕,眉目間流露出些許得意,“我細細琢磨了下,無事獻殷勤,你恐是看上了我這個無人能看見的體質,想讓我幫你做事吧?” 陸承堯面上淡淡,并未露出被看透的窘迫。沈明儀略有些失望。 陸承堯說:“你很聰明?!?/br> 這便是承認了。 沈明儀雙眼彎成月牙,顧盼生輝,扭頭看他,“先說好,幫你做事可以,但不能有違道義。畢竟是已死之人,我需得為自己積些陰德?!?/br> “可以?!标懗袌驊?。 沈明儀:“戰事了結后,你要送我回家?!?/br> 陸承堯與她手掌相擊:“成交?!?/br> 兩人達成一致,陸承堯仍舊沒有太多表情,可沈明儀心里有底,已經不再怕他。 陸承堯安逸兩日,沒急著要沈明儀幫他做事,沈明儀樂得清閑。 她盤腿坐在地上,撐著頭看陸承堯劈柴,無所事事道:“你不用跟其他人一起訓練嗎?怎么不是被陳束找茬兒,就是劈柴倒水,和我想象中英勇無敵的樣子差太遠?!?/br> 陸承堯專注做著手中的事,斧子抬起又落下,木柴正中裂開,“喀嚓”一聲。 兩日來,沈明儀已經摸清了他的性子。沉默寡言,不喜開口。見天木著一張臉,唇角自然向下彎。若是兄長擺出這幅表情,底下的人就得戰戰兢兢,冷汗直冒。 可陸承堯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一個無名小卒氣場十足,姿態冷傲,比陳束更像是一軍統領。 難怪陳束處處看他不順眼。 比不過,就仗勢打壓,手段拙劣,但不可否認,很見效。 沈明儀輕不可聞地嘆聲氣,絮絮叨叨:“你再忍一忍,等盛京冊封將領的圣旨來了,你就不必再天天做這些雜活了?!?/br> 陸承堯泄憤一般,“哐當”又是一斧。 沈明儀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主動找話問:“等陳束不像現在這樣為所欲為,你想做些什么呀?好像從沒聽說你有什么愿望,真的這么清心寡欲嗎?” 斧頭直直陷入木材里,陸承堯沉聲說:“我有愿望?!?/br> “是什么呀?”沈明儀上身前傾,雙眼放光, 陸承堯:“我希望你噤聲?!?/br> “……” 沈明儀半垂下頭,沒精打采道:“以前從沒有人嫌棄我話多,兄長還總說我話太少,小姑娘家,一點兒活力都沒有?!?/br> 陸承堯:“……沒看出來?!?/br> “要不你忍一忍?”沈明儀幽幽望向他:“除了你,現在也沒人能聽我說話?!?/br> 說到這兒,沈明儀沉默片刻,嘆氣道:“以前兄長告訴我不要太壓著性子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還小,穩重些,就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等以后總有機會展現真性情,沒有想到……唉,世事無常?!?/br> 陸承堯砍柴的動作停了停,慢慢道:“一直沒問,你是怎么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 “我也不明白?!鄙蛎鲀x費解道,“我正等著贊者為我理妝,不知何故忽然失去意識,等醒來就在戰場上?!?/br> “你剛及笄?”陸承堯訝異,側頭看她。 沈明儀點頭,糾正他:“應當是我及笄后不久吧?我不知道如今具體年月?!?/br> “顯和八年,”陸承堯道,“三月十九?!?/br> 沈明儀了然:“我是三月十五的生辰?!?/br> 沈明儀自嘲道:“及笄變忌日,也是獨一份兒?!?/br> 毫無預兆就成了現下這幅模樣,沈明儀嘴上不說,心里到底輕易過不去坎兒。 提及傷心事,她如霜打花枝,顫巍巍地蔫兒著。情緒低落,托著下頜發呆。 陸承堯耳邊清凈,側頭看了眼,心想,如今倒是能從她身上看出幾分文靜的影子。 頓了片刻,繼續劈柴。 動作慢了些,陸承堯一語勾起旁人愁思,心中不得勁兒,總覺得別扭。 午間時刻,王鐵柱懷中抱著東西,在陸承堯回營帳后不久上門。 上一場對戰不分勝負,算打了平手。西戎損傷不少,這幾日按兵不動,很是安分。 士兵安逸多時,陳束又懈怠管理。不少人動了心思,結伴搭伙去獵了野味解饞。 王鐵柱身傷志堅,愣是獵到只山雞,處理干凈后,裹了泥燒出香味,兜著就跑過來。 他獻寶似的給陸承堯看,招呼他一起吃。 rou香四散,帶著泥土的清芬,恰好將雞rou的油膩中和掉。 沈明儀只恨自己五感只失觸感。若是全失,她也就不必受此折磨。 沈明儀看著手中被塞了根雞腿的陸承堯,語氣幽幽:“有的人多日未食,饑腸轆轆。有的人卻已經大快朵頤,吃上珍饈?!?/br> 王鐵柱無知無覺,啃著rou,提醒陸承堯別客氣,趕緊吃。 陸承堯哪里是真的想客氣。他一個人承受著沈明儀的死亡視線,頗覺頭大,怎么咽的下去? 王鐵柱啃著另一只雞腿,無措道:“陸哥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嗎?” “……沒?!标懗袌蚓椭吘壙辛艘豢?,扯了下唇角,食不知味,但還是違心道,“好吃?!?/br> 王鐵柱滿足了:“好吃就多吃點兒!你天天干的多吃的少,就該多補補。別小口小口吃,太文氣!咱們當兵的就該大口吃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