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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遙怕陳逸紳不相信似的,眨眨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重復:“真的,我超甜的?!?/br> “李央,把歌換了?!?/br> 沈知遙:“……” - La vie的營業時間是早八點到晚十點,沈知遙今天能把門打開進去點單,純屬是意外。 每周二和周五都是補貨的日子,貨物會在七點半左右運來。今天負責收銀的店員沒有多想,提前就把通往外面的玻璃門打開。 誰也沒想到,居然有在這附近上班的人這么早就來店里。 而且還是一只聒噪大喇叭。 早上來店里的顧客不會很多,排班店員加上陳逸紳,只有三個人。 他 們拿著藍色的小推車,把貨物從門口運到倉庫。 從沈知遙身后經過時,她習慣性地瞟了一眼。板車里有幾箱牛奶和稀奶油,但更多的是咖啡豆、外帶杯和手提紙袋。 “這個LOGO有點丑啊?!甭殬I病發作,沈知遙小聲嘟囔。 陳逸紳:“……” 怎么哪兒都有你,還真以為我聽不見是吧? 等陳逸紳在倉庫把東西分類放好后再出來時,吧臺旁邊已經沒有了人影。 瓷盤和瓷杯規規整整地放在那里,用過的紙巾已經被她自己拿去扔掉。 陳逸紳走過去,眼尖地看見瓷盤下壓著的一小張牛皮紙,是個名片。 ——助理設計師,沈知遙。 他又反過名片的背面,眼皮一跳。 章秋什么時候愿意招話這么多的設計師了? - 二十三歲這一年的夏天,沈知遙離瘋魔只有一線之隔。 要不是總監死死地按著她,提醒她理智,她可能會當場去世。 對于昨天拿到的“禮物”項目,她昨晚做了一整夜,今天就要展示方案。要命的是,對于甲方老爺子,他的早上從五六點鐘就已然開始。 早七點半開會,委實正常。 這次的甲方是傳統行業的老牌私企,扎根在三線城市,又是家族企業。 現任董事長的確如總監所說,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大爺。 至于服務需求,其實很簡單。 只是想要他們幫忙重新設計網站,如果成品不錯會考慮后續合作。 網站的功能和內容不多,在沈知遙看來,純粹是想趕新潮、錢多想燒一燒。 畢竟這種網站…… 估計連他們自己企業的員工都不會看。 工作比較簡單,甲方財大氣粗,給的錢又多。 考慮到這種土豪老板如果滿意了,以后也許會介紹更多的土豪老板朋友來砸錢,公司就毫無志氣地接下訂單。 但事實證明,這項目根本就沒那么簡單。 “我們覺得這個界面應該更喜慶一點?!?/br> “還能更紅一點嗎?” “紅紅火火!喜慶!充滿朝氣的感覺!你懂嗎?” “懂嗎!” “別跟我說什么莫什么迪的,我們就喜歡鮮!艷!的!” “這個字體能換成毛筆字嗎,大氣飄逸有風骨的那種?你能理解嗎,就是那種……嘶……那種瀟灑!” “隱隱帶著對塵世不屑的感覺!” “仙人風骨!” …… 電話那頭,老爺子不停地拍著桌子,中氣和火氣十足,唾沫星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從揚聲器里噴出來。 總監被吵得腦袋大,索性不吱聲,找借口出會議室清凈一下。 沈知遙和帶她的師父只好賠著笑,繼續和老爺子敲定方案。 在自己的底線垂死掙扎,在老爺子的怒火邊緣瘋狂試探。 掛斷電話,整個小會議室終于恢復安靜。 “知遙,有的時候其實沒有必要那么固執。他們想要什么東西,你給他們就是了?!睅膸煾甘帐昂米约旱臇|西,留下了一句話,就離開了會議室。 沈知遙不想再繼續面對堵心的工程文件,和霍燃說了一聲,把東西放回工位后,拿著手機下樓。 雨季的椹南市,每天都黏膩濕漉。 聽說今晚依舊有暴雨,天陰沉沉的,刮著不算太大的風。 沈知遙站在大樓門口,瞇了瞇眼,發現不遠處花壇邊挺拔的身影有些眼熟。 “嗨,佩奇?!彼詠硎斓刈哌^去,打了個招呼。 陳逸紳聽著高跟鞋敲擊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才掐滅手中的煙,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他沒有穿黑色的圍裙,合身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勾勒出他精壯的線條。 賞心悅目。 “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抽煙?”沈知遙走到男人旁邊,將胳膊搭在花壇的欄桿上,“這么社會的嗎?不愧是佩奇?!?/br> 陳逸紳把煙隨手扔進垃圾桶,沒有接她的話。 女生反而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奇葩的甲方,要把自己公司的網頁做成王老吉配色。王老吉配色就算了,還要飽和度高的王老吉?!?/br> “你敢信嗎?”她長嘆一聲,像xiele氣的皮球。 “我真的下不去手?!?/br> “王老吉配色……”陳逸紳遲疑一瞬,最終才找到合適的措辭,“挺喜慶的?!?/br> “別說了,這簡直比‘我想要一種黑,五彩斑斕的那種黑’還可怕?!鄙蛑b哀嘆。 看著她哀嚎,陳逸紳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