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5)
吞沒一切的光暈。 被封鎖星域的信號當然發不出來,但當封鎖被解除的時候,墨蘭斯很自然地就收到了來著簡隨最后的量子通訊記錄。 墨蘭斯不敢給林池看這份遺言般的留影。 他知道,林池其實一直都是很在意認識的人的人。 帝國的貴族內部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骯臟與惡意,作為大貴族遺腹子的簡隨就像是一只被迫降生在狼群當中的小綿羊,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非正常的死亡。 簡隨曾經想過自己一個人安靜地跑出學校,跑到附近最漂亮的靜水湖里把自己淹死。 然后那一天,他就被林池接住了。 小墨蘭斯尾隨著小簡隨本來是想要將他培養成自己的棋子的,可是最后,小墨蘭斯還是拿著耶語舒送給他作為禮物的毛絨熊轉送給了小簡隨,并且發表了一番復仇者的言論,讓年紀小沒讀過多少書的小簡隨大受震撼。 這之后才有了真正活到現在活到主動在首都星赴死的簡隨總指揮官。 作為復仇者的人生,注定了只能與骯臟黑暗孤寂為伴。 但墨蘭斯偏不,他不是簡隨。 如果一定要下地獄的話,他希望有林池能陪著自己。 盡管這個有些過分的念頭一直在反復動搖,但最后在墨蘭斯伸手之前,林池自己跳了下來,抓住他的手,選擇了陪他一起面對可能的地獄。 首都星乃至聯盟千億的人命啊只不過對于原本就瀕臨時限的羅盤考驗來說,即使不是首都星也會是緋紅之都,或者人類星域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們只不過是把這場煉獄指定了一個能讓他們復仇的位置。 不,或許連這個位置都不是他們確定的。 畢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鎖死人類的科技還不讓太多人察覺,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非??植狼译y以想象的事情了。 要不然的話,為什么會構成四點同時空間模型? 這樣的話,其實地獄也不算是地獄了。 墨蘭斯心想,那就是天堂。 他這樣想著,星空玫瑰就沖到了不動鋒的身邊,取出一柄巨大的冷兵器,破開了更多的星艦鋼甲體。 兩架機甲配合極其默契地越過破洞穿進了星艦內部的走廊。 星空玫瑰一炮洞穿了正在緩緩閉合的走廊隔離窗口,沖過破開的窗口閘門,又越過了下一扇剛被觸動開始閉合的閘門。 他們成功進入了星艦的人類活動區。 星艦內部的情況確實很嚴重,但因為人體本身的戰斗力并不算強,所以他們并沒有遭遇太多的麻煩。 在一炮炸開星艦的指揮室緊閉的大門以后,林池看見了幾乎是被人體構成的rou團rou條連綿起來的噩夢般的景象。 大概換了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過來這里,都是要吐的。 但墨蘭斯不會,因為他覺得自己跟這些東西本質上沒有多大的差別;林池就更不會了,他早在敬途星域的時候就見慣了這種東西了。 林池直接切換了冷兵器,機甲的機械臂發出微弱的聲響,寒芒內斂的棱刺被握在了金屬的掌心。 指揮室的情況有些異常。 所有的怪物似乎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反而是像重傷瀕死的人類一樣,在不斷重復著呻吟。 室內的金屬表面看不清變化,只有殘破狼藉的cao作臺考驗讓人猜測到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林池正準備踏進這間指揮室,然而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來,打開視訊,向墨蘭斯道:你感覺怎么樣? 墨蘭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說:我沒事。 林池不太相信,因為之前的墨蘭斯還因為被聯盟搞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刺激,導致失去理智,差點把他給活生生穿成兩截。 雖然最后他還是被救回來了,但這樣的事情,還是能盡量避免就避免為妙。 要不然林池覺得墨蘭斯應該不會太冷靜的。 墨蘭斯:你放心,現在你的身體里有我一半的心臟,就算我真瘋了,也不會對你做出任何傷害的動作的。 他說著,就讓星空玫瑰走到了不動鋒的前面。 扭曲猙獰的肌rou藤曼被毫不留情的割裂。 指揮室里的呻吟聲更加地響亮了。 但林池坐在機甲駕駛室里,只要使用人工智能過濾就能將這個問題解決。 墨蘭斯動手很干脆。 一路切到主駕駛位前,就看見快要變成怪物的那位星辰花軍團的總指揮官。 對方緩緩地抬起恍如被烈火灼燒過后一片難以描述的猙獰的臉龐,虛弱道:我們又見面了。 緊隨墨蘭斯之后的林池也看見了這位已經不成人形的總指揮官。 他的手里還握著那塊羅盤,胸口唯一的臨時姓名金屬牌能讓人確認他的真實身份。 發生了什么? 林池打開了機甲的外部通訊。 總指揮官喘著氣,像一只破掉的太空引擎,發出嗬嗬的怪聲。 他說:不要接觸羅盤,它有問題。 林池看著總指揮官的樣子,終于還是說了實話:我似乎有抗體,不會被感染噩夢瘟疫。 總指揮官的眼睛亮了一下,但他的眼神很快地又恢復了死寂絕望。 來不及,我們的身體已經完全毀滅了。 林池:你們到底遭遇了什么? 總指揮官看起來似乎是眼睛的孔洞里滾落了一滴淚水。 他哽咽到:我們沒有潰逃 墨蘭斯很冷靜地在旁邊提醒到:如果你們沒有潰逃的話,以聯盟的武器科技水平,應該不至于這么快就完全被消滅,而且悄無聲息。 總指揮官似乎是手的葡萄藤一般的肌rou部位劇烈扭曲著,看起來像是被墨蘭斯氣到了。 要不是你們聯盟怎么會 墨蘭斯笑著說:對啊,我就是特意報復你們的,難道只許我們帝國的人死,只許窮人黑戶死,就不許你們聯盟的人死,不許富人高級官員死? 總指揮官差點就抽出rou條跟墨蘭斯打起來了,然而墨蘭斯直接一刀割斷了他的雙手的rou藤。 血液與組織液噴濺而出,弄臟了星空玫瑰的金屬外殼。 不動鋒被墨蘭斯刻意擋在身后,所以并沒有沾染上半點污漬。 總指揮官臉上的表情頓時像是炸開了一般扭曲起來。 他痛苦道:就算要報復,你報復完七賢也就夠了,為什么還要 墨蘭斯:這一下是替我的某位朋友給你的,她說你活該,死了也活該。 總指揮官愣住了。 他的視線透過反人類的孔洞,望向墨蘭斯所在的機甲。 她還活著? 墨蘭斯:與你無關。 在說完這句話以后,墨蘭斯慢條斯理地用高溫噴槍給自己身上被飛濺上污漬的部位進行了消毒,淡色的火焰下是最高的溫度。 雖然目前為止,噩夢瘟疫還沒有表現出過強的金屬同化性,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還是應該保險起見先處理了為妙。 為什么說聯盟沒潰逃? 總指揮官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長嘆一聲,回答到:我們無法找到敵人,因為對方似乎并不想與我們正面遭遇,對方也不想讓我們發現他們。 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隨機地因為精神崩潰而變成怪物死去。 但很快,我們就從殘存的數據庫里找到了絕密失效的記錄,在某顆接近首都星的醫療行星里有進行過能抑制這種精神崩潰的制劑的研究。 我們幾位聯盟的高級指揮官經過投票最終決定去取得這份資料。 雖然敵人并不明確,但我們確實沒有潰逃。 我們在那顆行星,遭遇了真正的敵人。 如果不是我的戰友們用群星戰術悍不畏死地阻攔它們的話,可能你們現在也見不到我了。 墨蘭斯冷靜地打斷了他的話:研究資料在哪? 被打斷的總指揮官有些不甘地望著墨蘭斯。 這種怨毒一般的不甘情緒仿佛附骨之蛆一般,追隨著墨蘭斯。 但他最后還是控制住了情緒,因為除了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外,總指揮官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威脅墨蘭斯。 墨蘭斯的手上有他第一任最對不起青梅竹馬的妻子。 他只能順著墨蘭斯的意思,說明到:資料都被我儲藏進羅盤底下的芯片里了。 話音未落,大概判定周圍沒有危險的墨蘭斯就打開了機甲的駕駛艙,跳了下來,周圍的rou藤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紛紛像毒蛇躲避雄黃一樣地躲避著墨蘭斯。 總指揮官心情復雜地看著完全不受威脅的墨蘭斯,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巨大的不同。 墨蘭斯切開了扭曲在一起的rou條,取出被鑲嵌在其中的羅盤。 總指揮官看著他游刃有余的動作,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猜到了這個羅盤有問題? 墨蘭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到:你覺得他們為什么要把羅盤保存到首都星的地底最深處? 總指揮官沒話可說了。 他的目光落在墨蘭斯的身上,格外的復雜。 墨蘭斯不緊不慢地用手帕擦干凈了自己拿來切割用的制式刀刃,然后才去處理羅盤,以及羅盤下面的凹槽里,被隱蔽存放的芯片。 他淡漠地抬頭道:我們會如實地向世人說明你們的所作所為,只要我們能夠活到未來,人類還有明天的話。 總指揮官嗤笑了一聲:我其實一直都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這么愛一個第三環鏈的人,在第三環鏈的人心里,伴侶永遠不會高于理想吧? 墨蘭斯笑了笑,冰藍色的眼眸像是全宇宙最美的稀有元素寶石。 他說:你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會因為他不能以同樣的程度來愛你,而斤斤計較嗎? 總指揮官陷入了沉默。 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題:像你們這種地位的人也會死嗎? 這一次墨蘭斯沒有回答,倒是林池坐在機甲里開了口:你既然這么清楚我們必須將理想放在其他感情之前,那你也應該知道,一旦出現了什么難以克服的災難和危機,第一時間頂上去的都是我們第三環鏈的核心成員。 總指揮官:真的嗎? 他說的是一回事,實際上表現出來的卻是我不信。 林池輕笑了一聲:那你以為第三環鏈是怎么策反掉整片垃圾星域的?在你們放棄垃圾星域的時候,第三環鏈在一顆行星一顆行星地用最笨的辦法鋪開人手,面對面地勸說你們的下等人讓自己家里的孩子接受教育,告訴他們聯盟O權協會是錯的,Omega也可以學機甲學機械學數學,Beta不是平庸無能的也可以很優秀,任何人不接受教育都會被毀掉人生告訴他們糧食不一定是從工廠里制造出來的營養液,還可以是腳下的土壤里一點一點生長出來的瓜果蔬菜。 聯盟會去在乎只能提供原始勞動力的垃圾星人嗎?你們從來都只是將垃圾星人當成一份書桌上表現不夠好的數據匯總表,他們的生命對于你們而言,就像是最冰冷無效的數字。 可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有能讓他們更好的選擇,并且他們也明白了這樣的選擇會讓他們更好,那他們無疑會選擇第三環鏈。 總指揮官不服氣:可他們之前得到的都是聯盟下發的營養液跟補貼,拿到的是聯盟給予的基礎醫療,真正養活他們的是聯盟。 林池:如果沒有第三環鏈的存在的話,聯盟還會繼續下發毫無意義的營養液跟補貼嗎? 總指揮官:聯盟是有人道主義的。 林池:是啊,但很可惜,這份人道主義的光輝永遠不會照耀到為了給自己的孩子一件能夠御寒活過冬天的衣服而剝掉可愛的野生動物身上的皮毛的人類身上,更不會落到為了挖礦、開重污染工廠破壞環境的愚民身上。 總指揮官啞口無言。 不動鋒的刀尖忽然間舉了起來,舉過頭頂做了一個不是特別標準但很認真的聯盟軍禮。 林池:我從來都不認同聯盟高高在上不切實際的人道主義。 但我絕對敬佩你們為了這份研究資料,所付出的流血犧牲。 留給人類的時間不多,他們已經來了。 聯盟星艦指揮室的中央星圖上驟然亮起了一片標紅的光點。 警報聲尖銳刺耳的響成一團。 而在星艦之外,更是密密麻麻蝗蟲過境一般不屬于人類科技范疇的異星戰艦。 戰艦之上還沾染著破碎的屬于聯盟星艦的殘骸。 它們的戰艦似乎是有生命的,正在緩慢地不加任何處理地吞噬掉聯盟星艦的殘骸,將之補充為自己的新能源與結構。 分散在邊境要塞每一個角落里瑟瑟發抖的普通民眾們的眼中流露出了難以遮掩的絕望,大人捂住孩子的眼睛,虔誠的教徒跪倒在地于心底戰栗地祈禱,老者目光呆滯地倒映著這生平未見的噩夢般的景象。 墨蘭斯迅速地回到了星空玫瑰的機甲駕駛室,兩架機甲眼看著就要離開星艦。 殘存的意識還能分辨出星圖數據的總指揮官不成人形地與指揮椅糾纏在一起,他的目光落在密集到殘忍的高能未知坐標星圖上,顫顫巍巍地舉起粘連著電子筆的斷rou條手,舉過頭頂祝凱旋。 異星猙獰的戰艦越來越逼近邊境要塞。 聯盟的星艦徹底地成為了報廢的混合物殘骸。 但這種令人絕望到頭皮發麻的場景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第三環鏈跟瘋了一樣集中所有力量建設的鋼鐵巨獸緋紅終于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畢竟可能是晉江唯一一本奇葩的第三星際純愛文,就為了參加網站一百周年的活動弱弱地跟大家求個營養液啥的吧。砸雷要花錢,沒有獨立的經濟來源的千萬別砸了,其他的就看心情好啦,千萬別勉強,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