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1)
墨蘭斯曾經無數次地感覺自己就像是陳舊記憶里被流放三千星域的時候,看見的流浪動物,明明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攻擊的意向,可是得到他們示好的人類很多時候都只會一腳把流浪動物踹開,踹得遠遠的,仿佛生怕自己被纏上一樣。 他的心有點痛,但痛久了也就麻木了。 他早就習慣了。 大概最先動情的人,是真的比較容易受傷。 但比起讓林池難過,墨蘭斯幾乎是下意識地寧愿自己難過。 他寧愿自己痛苦一千倍一萬倍,也不愿意林池痛苦一點點。 只要林池能真心實意地喜歡他,只要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他就能繼續撐下去,直到他作為人類的生命走到極限,為人類耗盡自己的最后一絲心力。 林池被墨蘭斯點在他眉心的指尖驚動,他緩緩睜開眼,就看見眼眸如同無機質的寶石般艷麗的墨蘭斯,他安靜地跪在自己的面前,一身亮麗的禮服本該挺拔俊美,可事實上卻看起來那么的凄清哀婉。 像一潭冷冷的秋雨打過的殘荷。 白金色的長發垂落臉頰,人世間仿佛獨一無二的眉眼絕美,他俯首的某一瞬間,看起來簡直就像傳說中的神明低眉。 你回來啦。 林池的臉上綻開了笑容,連隱藏的小酒窩都露了出來。 他刻意地收斂了自己的冷肅,伸出在被窩里捂熱的手,捧住了墨蘭斯的臉,然后親了親他guntang的薄唇。 墨蘭斯愣住了。 他有些迷茫地看著林池,近乎完美的面容露出了莫名的神情,眼眸當中的無機質感瞬間被打碎得一干二凈。 林池看著毫無動作的墨蘭斯,心想自己是不是還不夠熱烈。 于是,他干脆半個人都從被窩里鉆了出來,用力地摟住了墨蘭斯的脖頸,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墨蘭斯的臉頰上,對他說:看見我不高興? 墨蘭斯還是沒說話。 他定定地審視著從自己的被窩里鉆出來的林池,一切細節都有據可循,但林池來找他還在他的床上大大剌剌地睡覺這件事本身就太魔幻了。 因為墨蘭斯沒有任何反應,林池猶豫了一秒,還是整個人都從被窩里爬了出來,然后掛在墨蘭斯的身上,把他推到在厚厚的地毯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 墨蘭斯面對林池幻影的質問,眼底的情緒瘋狂地變換,眼眸當中清清楚楚地倒映著林池的樣子。 林池摟著他的脖頸,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看起來有些過于乖順了。 去他媽的幻影。 墨蘭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想起了南陲星域見過的三號。 三號曾經說過:當你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時候,那就全他媽的要,誰敢攔你就把他剁了,問題就解決了。 林池的眉頭皺了起來,墨蘭斯的反應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預料。 然而還沒等他問出下一句話,他的整個視界就頓時天旋地轉。 墨蘭斯突然動作,將他按在了下面。 他低低地在他的耳邊念到:是你先動手的。 下一秒,林池就終于回想起了被墨蘭斯支配的恐懼。 唔等 他別扭地想要擰轉身體,從墨蘭斯強硬地控制下逃跑,可是墨蘭斯好像瘋了一樣地抓住了他的腳踝,硬生生地將他拖回了絕對統治的領域當中。 林池被支配得有些懵逼。 這跟他想象的重逢不太一樣。 話說回來,這么久沒見了,難道不應該先敘敘舊嗎?! 怎么上來就 啊嗚 林池的眼角瞬間溢出了大顆大顆沒有刻意壓抑的眼淚,他的脖頸發紅,因為剛剛墨蘭斯居然一個招呼都沒打地就直接將他貼在脖頸上的環頸貼紙給撕掉了。 墨蘭斯從后面摟著他的咽喉,拇指的薄繭緩緩地摩挲著林池的喉結,另外一只手則拿捏著那張被揉成一團還能看清字跡的貼紙,在林池的眼前反復晃了又晃。 念。 林池很清楚那張貼紙上到底寫了什么。 因為這張貼紙就是他從一打寫著亂七八糟花里胡哨的貼紙里面,特意挑選出來的。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林池臣服于墨蘭斯的命令,他微喘著開口:標、標記我。 墨蘭斯一口咬在了林池的后頸。 令人頭皮發麻的被捕獲感差一點就吞沒了林池的理智,他直接小聲地嗚咽了出來。 聽見林池的嗚咽聲,墨蘭斯原本有些粗暴的動作本能地放緩了,銳利的齒尖刺破了林池后頸的皮膚與血rou,最終直抵最深處。 林池捂住了自己的嘴,竭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得太大聲。 畢竟他本來就是來找墨蘭斯的,雖然事情發生的具體流程不太對勁,但總體來說,還是合理的。 大量的強勢信息素眼看著就要被注射進林池后頸還未分化的嬌嫩腺體當中,墨蘭斯的動作忽然間停滯了一下。 他竟然松了口。 但林池還是被他牢牢地控制著。 疼嗎? 林池用力地搖了搖頭,如果墨蘭斯想要標記的話,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 墨蘭斯的唇落在了他的眼角,他輕柔地吻過了林池眼睫上碎鉆般的眼淚,啄吻一個疊著一個,分外地能安撫人心。 他guntang的氣息噴吐在林池敏感的眼皮上,一字一句道:你騙人。 明明害怕得要命,疼得要命,還在這里強撐什么? 林池聽見墨蘭斯的話,后頸兇戾的咬痕還在往外滲血,但他卻說:如果是你的話,什么都可以。 他不是純粹的星際人類,他不懂星際人類對標記的執念。 但他愿意縱容墨蘭斯的一切行為,就像墨蘭斯也愿意為了他努力克制收斂自己的本性,甚至放低自己的原則。 墨蘭斯覺得自己瘋了。 這大概真的是個幻覺,只有幻覺里的林池才會這么恬不知恥地直白地告訴他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管他呢。 要是瘋一點才能見到這樣的林池的話,墨蘭斯寧愿自己瘋得更徹底一點。 后腦勺蓬松的小啾啾瞬間被扯散,散開的仿佛美人魚一般的白漸染藍碎發遮遮掩掩著后頸,鬢邊的金珠被人拿捏住了分寸,最終掉落在地毯上,砸開一個小小的凹凼,散開細密唯美的光暈。 美發店老板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林池。 當他的生理指標越過一定的標準的時候,左邊刻意處理出來的小桃心就會發光。 所以在林池不知道的時候,墨蘭斯就注意到了被散亂的白發遮掩著的,他的名字縮寫。 微光的粉嫩小桃心兩側的M跟S有種強烈的羞.恥的情.色意味。 墨蘭斯壓著林池,全神貫注地盯著他。 對于這種時候的注視有著格外敏感的林池甚至幻覺自己要被墨蘭斯盯得腦殼上冒出一個洞來了。 他剛想要抬手遮擋,結果就被墨蘭斯按住了雙手。 墨蘭斯微微俯首,極盡溫柔地低頭吻過發光的小桃心,他的眼眸半掩著,白金色的羽睫遮擋了滔天的占有欲,竟然多了一種被強烈滿足過后的慵懶意味。 真的這么喜歡我??? 墨蘭斯很清楚林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林池不可能這么這么明目張膽的把他的名字都留在自己的身體上,就跟被標記的Omega一樣。 不對,應該是像乖乖戴好狗牌的小狗 墨蘭斯被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給刺激到了,他忍不住咬了咬林池的耳朵尖。 林池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想起來自己是專程來找墨蘭斯的,只要墨蘭斯不弄死他,他這次就根本沒打算逃跑。 他的下巴壓進地毯里,控制不住地喘了一口氣。 你、你要是喜歡的話,我、我可以去搞一個永久的。 他話語里的含義太過曖.昧,聲音的每一絲質感都充斥著無限的隱喻。 墨蘭斯瘋了。 整間臥室里最后只能聽見林池有氣無力的哭聲。 帝國的星艦原本只是借道,結果卻在緋紅之都暫駐了整整七天七夜。 得不到結果的林琿遲遲不肯讓星艦離港,他怕就這么走了,林池到時候反悔都沒辦法逃跑。 像他這么貼心的克隆體弟弟可真是不多了。 唉,沒辦法,家里有個找精神病談戀愛的哥哥,做弟弟的總是得被迫多cao好多的心。 煩人。 醒來后的墨蘭斯身邊沒有人。 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那個出現在他床上的林池,只不過是他的幻覺。 面對看似毫無痕跡的臥室,情緒低落得有些悵然若失的墨蘭斯慢慢地坐好,然后打開了一直在閃爍的終端。 是林甜甜給他打的通訊。 自從林池在南陲星域強行離開以后,林甜甜就變得更加地乖巧懂事了起來。 有時候,墨蘭斯甚至能從林甜甜的身上,看到當年的自己。 他在變成怪物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全部的記憶。 過分完美地符合帝國皇太子標準的林甜甜,看起來簡直就是墨蘭斯當年被林池從聯盟抱出來的翻版。 林甜甜的五官長得酷似林池,但他的氣質更接近墨蘭斯,冰藍色的眼眸偶爾橫人的時候,大概兩個親爹都挺像的。 畢竟林池跟墨蘭斯的行事風格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脈相承的像。 林甜甜在通訊接通以后,就自覺地開始匯報工作。 墨蘭斯不緊不慢地起身,準備收拾一下自己,然后繼續按照自己原本應該完成的工作計劃繼續工作。 他已經發現了自己這次竟然睡了七天七夜,但如果是Alpha的易感期的話,這樣的情況也屬于正常范疇。 然而,當他注意到床頭柜跟大床之間唯一的縫隙死角里,閃爍著的極其微弱的金光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走神了。 那點光太微弱了。 如果不是視力足夠強大的Alpha的話,恐怕很難注意到這種細節。 墨蘭斯的眉頭微微皺起。 林甜甜看見自己父皇的表情突然凝重,不知所措地低頭看了一眼準備好的匯報報告。 他剛剛念到哪段了來著? 首席執行官桑德羅意把他撿來的貓養死了??? 墨蘭斯忽然強制接通了跟林琿的通訊。 他沒有給林琿胡扯的時間,劈頭蓋臉就問了一句:林池回來了。 語氣太肯定了。 林琿發現,自己原本胡編亂造了好久才扯得圓滿的謊言,突然間就一個字都用不上了。 墨蘭斯沒等他的回答,在林琿的臉上出現無法控制的微表情的那個瞬間,他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切斷了通訊。 林甜甜小心翼翼地端詳著父皇的臉色,問到:父皇? 墨蘭斯:我知道了,你繼續。 他說著,解開了自己的睡袍,打開最清晰的鏡像,露出紋理分明的后脊背。 果然就在上面看到了一片縱橫交錯即將完全愈合消退的抓痕。 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見的。 林甜甜就看著自家父皇的眼眸對著鏡像逐漸暗沉,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有著仿佛隨時要擇人而噬的恐怖占有欲。 林甜甜:父、父皇? 墨蘭斯控制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嗯? 林甜甜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發生什么了? 墨蘭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像一只找到人性弱點的涼薄惡魔。 沒什么,就是你爸爸又想給你生弟弟meimei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池:我以后一定要投訴星艦智能的清潔模塊制造商?!?/br> 【林琿:俺也一樣?!?/br> 【林甜甜:所以,我薛定諤的弟弟meimei是清潔模塊制造商制造出來的,對嗎?】 第89章 接班人 林池躺在緋紅之都某處秘密安全屋的醫療艙里, 他的耳邊只能聽見功率開到最大的光子頻段治療的靜噪音。 他有一點雙目無神。 張意達的全息影像就在他的旁邊,面帶調侃地問候他:怎么,半路又跑回來了? 林池不想理他。 他現在渾身上下, 哪兒都是疼的,疼得厲害。 或許傷口已經愈合了, 可他的神經早就被過于密集的疼痛感給覆蓋透了。 墨蘭斯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一直以來都很克制的,結果這次跟失去了理智一樣,硬是把林池給拆掉重組了一遍。 如果不是林池親身經歷的話,他可能也會覺得墨蘭斯瘋了。 張意達看著林池一副本人已死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笑, 又道:千里送啊,林指揮官。 林池的聲音有些沙?。簾┧懒? 閉嘴。 張意達:怎么?終于忍不了了?打算分手了? 林池深吸了一口氣。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認真:你說我要是提出來, 談柏拉圖式的戀愛,他會答應嗎? 張意達就在旁邊笑,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拍桌了。 你覺得我只是假設是你能控制得住, 還是他能控制得??? 林池認真地思索了一秒,最后得出答案:不能。 張意達:所以嘛,人怎么能和聯盟制造出來的戰爭機器相提并論???你就算分化成A, 努力加強鍛煉, 也未必能比得上他的戰斗本能。而且我潛入過聯盟之前在第三環鏈的太空堡壘實驗室,看過聯盟的非法實驗論文,無論是人類還是被聯盟定義為神的生物,他們的廣義基因構成里, 繁殖能力跟戰斗力都是成鎖定性正比的。 林池的老臉一紅。 我記得你不是研究生物的吧?你怎么老看些不正經的論文? 張意達輕笑一聲:你以為我現在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他慢悠悠地漂浮到了林池的上空,眼眸格外平和寧靜地對他說:我的時間不多了,在你跟屠秀玲之間,我必須做出一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