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1)
林琿rou眼可見的臉紅了一秒:哦。 等拿到林琿的小型武器后,林池就抬腿往黑塔深處走。 他要去解決掉黑塔里最大的麻煩。 林琿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看起來就像只鵪鶉。 黑塔里有什么非死不可的人嗎? 聽見林琿提出的問題,林池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問他:你覺得誰最能威脅一位帝國的大帝? 林琿納悶:誰都可以? 誰能名正言順地推翻現任帝國帝國大帝的統治,然后堂而皇之地繼承權勢? 林池像看傻子一樣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是皇室的私生子。 他的目光幽深地透過了整座黑塔的黑暗回廊,有一分蒼涼。 你以為我是怎么幫助墨蘭斯登上皇位的?在這幾十年里,我一直都在暗中處理能夠威脅到墨蘭斯的先皇私生子。 現在想想,把他們圈禁在這座黑塔里確實是有一點過于仁慈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恐怕就是因為我沒有徹底斬草除根,所以才給他們留下了可乘之機。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林琿突然間握緊了拳頭。 他迫切地想要告訴林池一些事情,盡管那些人再三告誡他不要多嘴。 林琿的喉結微動,下頜緊繃,在死寂的回廊里突兀道:林林哥哥,其實把你弄進來的幕后黑手是我。 林池停住了腳步。 但他并沒有回頭,只是頓了頓,緊接著繼續往前走。 在被告函之前進行謀劃的不是你,只有被告函是你做的。 林琿不明白為什么林池能夠猜到這件事。 他只是本能地不想要讓林池因為墨蘭斯而過度地摻和到帝國的恩恩怨怨里去,那太骯臟了,不是像林池這種人所應該觸碰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把一顆明珠丟進了淤泥里。 讓人有強烈地想要拽他出來的想法。 但林池從來都不是誰能阻止的。 林琿眼睜睜地看著林池精準到近乎冷酷地殺死了那群被圈禁在黑塔當中的先皇私生子女們。 這群人的臉上還保持著伴隨生機消逝的驚恐表情。 林池收好小型武器,把林琿拽到了自己的身邊,拿著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你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吧? 林琿:堅決不承認自己的罪行? 林池忽然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眉梢輕佻,冷酷道:不,你去認罪。 林琿:為什么? 林池:這個罪名不能讓墨蘭斯背。 林琿:所以我就可以嗎??? 林池:你既然頂著我的身份,就應該做些我的身份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什么都不做,懂嗎? 林琿不敢置信地仿佛被渣A拋棄的小甜O:那之前的道爾所長 林池:你就承認你打暈了他,取得了黑塔的內部樞密鑰匙,這樣整個認罪邏輯鏈就閉合了。 他說著,朝林琿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 林琿: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口碩大的黑鍋撲向了他,遮天蔽日。 那你呢? 林池:我?我當然是出去逍遙快活了。 林琿:這是人能說的話??? 冰冷的黑塔矗立在帝都星的帝都主郊區,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林池望著小窗,只有眼神的最深處才有些微動搖。 但其實也沒什么可動搖。 離開墨蘭斯一段時間是最合適的處理方法。 畢竟,現在他跟墨蘭斯都不正常。 萬一真的見了面,打起來就不好了。 想到這里,林池又摸了摸林琿的頭。 在去第三環鏈之前,我還得去找個人處理一些問題,你就回去好好替我坐牢,乖。 林琿可憐巴巴道:哥哥,牢里冷。 林池:哦,活該,你自找的。 林琿: 似乎確實是他親手把林池給坑進黑塔的。 林池:還有,不要哥哥哥哥的叫,惡心心。 林琿: 確實。 他撇了撇嘴,最后還是對林池努力解釋了一句:其實他們本來就想這么對付你了,我只是推了一把。 林池輕笑:傻孩子,如果沒有你插手,我早就恢復名譽,重返軍部了。 林琿: 林池:帝國的陪審團制度就是最典型的烏合之眾精英加強版,忽悠他們只需要賣慘。 林琿: 林池:算了,把你衣服扒了給我換上,再不跑墨蘭斯就回來了。 林琿:??? 換完衣服以后,對自己的新造型羞澀到絕望的林琿用大氅勉強裹住自己,蹲在原本應該關押林池的囚牢角落里自閉。 林池慢條斯理地換好林琿的衣服,往下壓了壓鴨舌帽。 他一邊整理衣物,一邊詢問林琿:交代一下你從基地里逃跑以后大概遇到了點什么。 林琿超小聲地窩在角落里交代到:我只是剛好找到機會從實驗基地里逃跑,過程比較順利,然后碰見了那個什么澤拉圖大公,反正挺廢物的然后我就在他家安頓下來,偶爾幫他一點小忙 林池從腦海深處取出了關于澤拉圖大公的記憶。 內容很少,但足以證明這位血統高貴的澤拉圖大公,確實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明白了。 難怪連他安插在帝都星的高級內線都搞不懂為什么澤拉圖大公這種人都能在帝國貴族權力的斗爭里活下來。 原來是因為藏了林琿這么個智囊。 果然自己的天賦點全點在內斗上了么? 林池搖了搖頭,放棄了這種想法。 林琿在林池踏出囚牢的最后一刻,突然跳了起來,大喊一聲:等等!要是墨蘭斯強迫我怎么辦?! 林池回答得冷漠無情:隨他喜歡。 林琿:?! 這不行!這不可! 但林池絲毫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他甚至還幫林琿把金屬柵欄的門給認真地鎖好,確認他跑不出來。 林池壓低了鴨舌帽的帽舌,陰影遮蔽了鋒利的眉眼,只露出蒼白干凈的下頜,他低調地離開了黑塔監獄。 這一所聞名全帝國的監獄防護其實也不過如此,進入黑塔的人其實也只分為能夠出來與不能出來兩種。 林池很清楚,只要墨蘭斯回到黑塔,他肯定就能發現囚牢里換了一個人。 至于對方到底會怎么做,并不在林池的考慮范圍之內。 黑塔外的監控死角停著一輛外表平平無奇的懸浮車。 林池看得出來,應該就是這輛懸浮車將林琿送到黑塔來的。 它是隸屬于澤拉圖大公名下的私產,因為全帝國很少有普通民用款的懸浮車觀景玻璃是雙層防爆的。 他徑直走向懸浮車。 打開車門,面不改色地坐了上去。 懸浮車并不需要司機。 林池坐在空無一人的車內,眼眸微抬,掃了一眼車載的時間顯示,最終下達了一條指令:去議政大廈。 議政大廈的首席樞密理事官在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處理重要政務文件。 在這座全帝國最高權力聚焦的大廈里,每一個人都像是北銀河統治的怪獸機器上的一個螺絲釘,無時無刻不以北銀河的權力核心為導向,做出一切抉擇。 年近一百平平無奇的首席樞密理事官頭頂地中海,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終端鏡,眼眸酸澀。 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Beta,卻坐到了這個即便是Alpha都難以坐到的位置。 因為他抓住了曾經稍縱即逝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 這個星際世界對待Beta并不像Alpha或者Omega那么寬容,Beta們天生就被視為基因自然篩選的殘次品,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被無形地歧視盡管Beta的基因確實在某些方面并不像AO那么完美無暇但禿頭跟肥胖并不一定會影響智商。 篤篤。 首席樞密理事官迅速地從經手的政務里抬起頭來,第一時間揚起嘴角和藹的微笑。 雖然他地中海禿頭,但整座議政大廈里的理事官們都覺得,他是個非常和藹的上司,有一種莫名的魅力,讓人忍不住信服景仰。 首席。 年輕的Alpha樞密理事官進入了首席樞密理事官的辦公室。 他耐心等待辦公室的門關嚴絲合縫后,才謹慎地走到首席樞密理事官的身邊,俯身對他道:澤拉圖大公的人在樓下等您。 首席樞密理事官的瞳孔驟縮。 他其實跟澤拉圖大公之類的貴族并沒有什么交情,也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突然如此隱晦地來找他。 畢竟,整座議政大廈應該都是元老院的主場,而澤拉圖大公又是如今北銀河帝國貴族里的翹楚。 但首席樞密理事官不愧是八面玲瓏的首席樞密理事官。 就算完全不想跟對方有過多的交集,他也不會做出任何得罪的舉動。 墨蘭斯大帝用了十年來清除北銀河帝國盤根錯節的貴族勢力,可他永遠也清除不了前仆后繼如雨后春筍的新貴族。 這就是帝國。 國家的統治階層決定了社會的根本基石。 其實原本的首席樞密理事官也看不清這一點,直到他遇見那個表現得過分正常,但實際上瘋得很徹底的Alpha閣下。 議政大廈的監控出現了短暫而不易察覺的微妙死角。 首席樞密理事官經由死角通道,離開議政大廈,去見那位澤拉圖大公的人。 他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和藹微笑,分寸拿捏得爐火純青。 然而在低頭恭敬地進入懸浮車以后,看見用手肘撐住下頜,懶散地倚靠在外面無法窺探的窗邊,蒼白憂郁的Alpha時,首席樞密理事官的眼淚忽然間就下來了。 精明利落的首席樞密理事官一時間老淚縱橫,他的小眼睛定定地凝視著多年未見的林池。 他總覺得,林池的身上彌漫著一股隨時要殉國的死志。 林閣下 林池愕然地看著首席樞密理事官在他的面前突然淚崩。 他忍不住置疑自己,當年選擇這名郁郁不得志的Beta樞密理事官作為安插進議政大廈的棋子,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禿頭微胖的首席樞密理事官一邊哭得像個孩子一邊檢查了一遍懸浮車的反監控設備,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林池的對面,用洗得發白的制服袖子抹了抹眼淚。 讓您見笑了,我一時激動,平常不會這樣的。 林池看著對方,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打算開門見山地交待一些事情,但是現在好像需要先安撫住這位首席樞密理事官的情緒。 當年他是怎么忽悠這個不得志混日子的Beta理事官來著的? 哦,對了。 要讓全帝國的Beta都站起來,不再需要在AO面前低人一等,要讓被歧視的Beta們聯合起來總有一天,即便是被稱為帝國大廈的帝都星議政大廈里,有能力的Beta也可以自由地參與AO精英們的談笑話題,不需要再在進懸浮梯的時候默認自覺往角落里走,不需要點頭哈腰地面對AO同事,無時無刻不討好地為他們服務 真是有意思的理想。 林池溫和地看著這位首席樞密理事官,寒暄了一句:最近還好? 首席樞密理事官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突然唰地一下又落了下來。 他完全控制不住地一邊哭一邊咬字清晰道:我很好,林閣下,我們很好。帝國的Beta已經不會再在求職的時候被歧視了我們聯合起來了,我們站起來了 林池: 他到底在哭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被這位高級臥底哭得,他也想跟著哭了。 林池默默地從旁邊的置物盒子里取出一張金絲邊手帕,遞給哭得一塌糊涂的理事官。 不知道說點什么,他只能先硬著頭皮順著對方的語境說下去。 這很好,這是你們努力的結果,只要愿意努力,哪怕是最冷酷無情的世界也總會因為你們而改變的。 嗚 首席樞密理事官聽見林池這么一說差點就哭得冒鼻涕泡了。 林池: 首席樞密理事官:林閣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我之前讓人給您在葬禮上遞的信息您都看到了吧?您不用太過殫精竭慮,一切都有我們呢。 林池: 他總算回過味兒來了。 這位首席樞密理事官是不是覺得他要死了? 想到這里,林池默默地抿了抿唇。 你不用哭得這么厲害,我不會死。元老院的調令應該就快下來了,我很快就會重返軍部,奔赴帝國跟聯盟的戰場前線。 首席樞密理事官當即瞪大了小眼睛,不敢置信:真的嗎,林閣下? 他的眼鏡背后閃爍著高光。 林池笑了笑:當然。 首席樞密理事官:您什么時候奔赴前線,我立刻就開始著手準備給您的后勤線!絕對絕對不會再發生跟敬途星域那樣的事情了!我保證!用我的生命發誓! 林池搖了搖頭:其實你好好活著,就很好了,沒必要再趟渾水。這是我最后一次來找你,以后不會再麻煩你 他知道這位首席樞密理事官是拖家帶口的,所以考慮到各方面的風險,這一次應該是最后一次啟用對方的臥底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