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高攀58

    酒精害人哪。

    白樂坐在沙發上發呆, 顧盼兮把手機拿走偷偷溜到樓上去了，又過了一會兒，白樂才磨磨蹭蹭站起身去給小灰兔喂食。

    門鈴響了, 是amy提著一籃子做好的菜進屋：“兮兮呢？她都沒怎么吃東西?！?/br>
    “在樓上吧?！卑讟肪局鴳阎斜д淼囊粋€小角，嘆氣道。

    “樂樂吃不吃？”

    “不吃……”她覺得自己的胃已經撐不下什么東西了。

    “我上去把她揪下來，養養肥?！盿my把籃子放在桌上, 拍拍手就上樓去了。

    白樂聽她語氣帶笑，聲音卻冷, 在心里默默為顧盼兮點了根小蠟燭。

    她今天晚上約了譚哲在工作室門口見面, 時間是七點半, 工作室地點離這里不算遠, 現在過去正好來得及。這個天兒喜歡下雨, amy走進來的時候外面天氣看著還不錯，雨積云被風吹過來, 沉甸甸地往下壓，空中開始飄起細霧似的雨珠。

    白樂打開門, 又繞回去拿傘，轉過身的時候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 氣質儒雅, 撐著傘站在雨簾里。

    白樂沒見過他，但是男人跟白樂對上眼, 笑了笑開口：“白小姐，初次見面, 我是譚哲?！?/br>
    “譚哲？”白樂微驚，“不是說好的我去找你嗎？”

    “我發現你跟兮兮地址一樣?！蹦腥俗哌M門口的玄關，收起傘，“這個天兒還挺有脾氣的, 出門都得備著傘?！?/br>
    白樂注意到他對顧盼兮的稱呼，但也沒立刻問。

    樓上傳來“噔噔”拖鞋的聲音，顧盼兮穿著櫻桃色小吊帶睡衣下樓，在樓梯上可以看到玄關處，也許是看到了什么，樓上的腳步聲停了，加快往回跑。

    譚哲沒有抬頭看：“楊柳教授跟我說了些你的情況?！?/br>
    白樂看向他，對方謙遜笑道：“工作室規模小，需要的是全才。你做過記者，也做過評論員，包括一些板塊的策劃都需要我們做，這是合同，你看看。我給你的也不是固定工資，分紅多少你就拿多少?！?/br>
    這是一個相當優渥的條件。

    給分紅和股份，相當于技術入股，白樂不是員工，而是合伙人。

    白樂仔細看了一下合同，譚哲補充道：“當然您也可以先咨詢相關律師，其他條件我們之后再談?！?/br>
    “好?！睂Ψ秸\意態度滿滿，白樂點頭，把合同收好。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對于一個小工作室來說不算多，但也是大股東了，她不知道現在譚哲手里持有多少，于是猜測：“您手里不只這一家吧？”

    “嗯，我本職做的是投資。但是我本科學的是新聞，碩士學的才是金融?！弊T哲解釋道，“很早就想做這樣一家工作室，總部也能給予工作室很好的發展屏障，不愁業內打壓，也不愁投資人。關于策劃方面合伙人我挑了很久，白小姐是很合適的人選?！?/br>
    簡潔，直接，毫不拖泥帶水。

    眼前這男人的處事風格和江聞朝有點相似，但是不會壓得人喘不過氣。

    意思是誠意給你，但去留隨你。

    “嗯，我考慮一下?！卑讟伏c頭。

    這時候樓上傳來“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音，amy黑著臉走在前面，顧盼兮穿著一身絲絨質地長裙，披著披肩走在后面，右手一撩頭發，走到樓下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譚先生，你怎么也在??？”

    戲確實有點過了。

    然而譚哲很給面子：“過來跟白小姐聊聊，順便來看看你?！?/br>
    “那真是太巧了，我都完全不知道你回來欸?！鳖櫯钨庾谏嘲l上一翹二郎腿。

    amy：“……”

    白樂：“……”

    譚哲：“嗯，挺巧的?！?/br>
    沒有冷場，但白樂吞了口唾沫決定溜。這時她手機來了條信息，是相星子發過來的：“白老師，我們可以聊聊嗎？”

    “可以?！卑讟窙]有想太多，“在哪兒？”

    【相星子：樞紐時報旁邊的咖啡廳可以嗎？】

    【白樂：我馬上過來?！?/br>
    此地不宜久留，白樂拿上傘說聲“我有事兒先走了”，amy也馬上跟來：“樂樂去哪兒我送送你啊?！?/br>
    雨越下越大了。

    白樂坐在amy的車上，覺得冷氣直往衣服的空隙里鉆。

    相星子已經在咖啡廳里坐著了，amy沒什么事，干脆就在車里等白樂出來。

    咖啡廳里一進去就有卡曼橘的香氣，昏沉的燈光配上優雅的鋼琴曲編織出一種獨特的意境，相星子坐在二樓的欄桿邊上朝白樂招招手。

    上樓之后，白樂走近就注意到相星子臉上的淚痕，驚了一下：“怎么了？你哭過？”

    “也沒什么事，就是家里我奶奶去世了?！毕嘈亲佑檬滞兄樀?，“mama沒人照顧，我得回老家去了?！?/br>
    “老一輩確實愿意跟兒女來別的城市的不多?！?/br>
    服務員端上來了一杯美式，白樂喝了一口，看向相星子。

    對方在斟酌語言，時不時看她一眼。

    “是不是陸乾找過你？”白樂低下眼睛。

    “嗯，是?！毕嘈亲勇曇糨p輕的，“我們倆……其實以前的交集也不是很多?？赡苤皇侨ミ^幾回酒店的關系吧，他當時也給了我一些錢，我沒有要，現在補給我的，我收了，因為老家那里需要錢?！?/br>
    他是在給自己贖罪？

    白樂這個想法跳出來，剛想開口，相星子就說話了：“我知道他不是喜歡我，想給自己找個安慰罷了。我來找你，是想跟你道個別?！?/br>
    “馬上就走嗎？”

    “馬上就走?！?/br>
    白樂嘆了一口氣，相星子蠕了蠕唇：“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br>
    “上次那個問題？”白樂把咖啡放在桌上，看向相星子的眼睛，“我沒法回答你，因為我也不明白?！?/br>
    相星子問，如果做這些事的人是楊清苑，白樂還會下這么重手去做嗎？

    可是其實，人本來就是會區別對待的，老吾老幼吾幼的道理，對自己的親人和對別人當然不會是一樣好。

    “我們是記者啊，我們不應該——”

    “我們也可以是說謊家?！卑讟废肫饤盍淌谠浾f的話，“但不能是聾子，是瞎子?！?/br>
    相星子看著白樂平靜的眼神，話落在喉嚨口，沒有再說下去。

    “新聞不是一個個體，而是一個行業。你不報道，自然有人在報道?！卑讟方o她解釋，“就像是一個蟻群，密不可分的，會讓丑惡無處遁逃?！?/br>
    相星子把臉埋在手里，深吸一口氣。

    良久，她抬起頭：“我覺得，其實陸先生對你還是挺不錯的?！?/br>
    白樂聳肩：“這才是他來找你的目的？”

    “是，”相星子也沒有繞彎子，“我把話帶到了，就是這樣?！?/br>
    相星子不知道白樂經歷的這些事，她說話的時候眼神躲閃，有些心虛。

    “那我也聽見了，就這樣吧?！卑讟房戳讼率直?，不打算讓amy繼續等著，于是站起身，“祝你一路順風?！?/br>
    “謝謝?！毕嘈亲幼谖蛔由?，也沒有跟過來。

    白樂快步從雨簾走進車內，amy趴在方向盤上差點兒睡著了，聽到動靜迷糊道：“樂樂，我們找個地方去吧，還是別回原正山莊了?！?/br>
    “譚哲跟兮兮怎么認識的？”

    “上次酒宴認識的吧，我也不知道?，F在回去不是當電燈泡嘛?！?/br>
    白樂想了想也是，于是二人在一家賓館里過了一夜，次日回去的時候看到顧盼兮容光煥發在客廳里吃早餐：“怎么一晚上沒回來？”

    amy：“屋子里還有別人嗎？”

    “哪兒來的別人啊，你們真是多想?！鳖櫯钨馀牧藘上伦雷?，“瞧瞧，我做的早飯?！?/br>
    “沒烤過的吐司和沒熱過的牛奶？”amy嘴角一抽，“做得還真不錯?！?/br>
    顧盼兮摸了摸鼻子：“將就著吃點兒哈?！?/br>
    白樂也吃了點兒吐司，然后去給小灰兔加飼料。光線足的時候她看到兔子的耳朵是暗紅色的，像兩顆漂亮的瑪瑙，白樂忍不住把手伸進籠子去揉了揉兔子臉頰，小灰兔也湊過來蹭了蹭她的臉。

    很乖啊。

    昨天下過雨，今天的空氣很清新。水泥墻和老木被打濕過沐浴在陽光里，白樂抬起頭，看到鎏金似的潑灑下的日光。

    她今天早上九點要去譚哲的工作室交接，簽好合同之后就一直在工位上寫策劃案，一直忙到晚上九點才收拾東西走出門。

    本來以為來接她的還是艾文，白樂提著包走出去，看到駕駛座上的是江聞朝。

    “在這兒工作？”江聞朝淡淡往窗外瞟了一眼，“給他打工不如到我這兒來?！?/br>
    他說的是譚哲。

    “我是在給我自己打工?！卑讟芳m正他的話，“況且您那兒又不做新媒體?！?/br>
    江聞朝啟動汽車引擎，手搭在方向盤上：“開一個?！?/br>
    “江總，我都跳槽幾次了?！边@顯然是個借口。

    江聞朝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白樂還是打算開口：“我們去哪兒呀？”

    “晚飯吃了嗎？”江聞朝說話的時候語氣稍微柔和了些。

    “還沒有，我知道一個地方?！卑讟氛f的是她上大學的時候旁邊的一條美食街，上次吃燒烤就想去了。

    她給江聞朝了一個定位，對方看了一眼：“你大學那邊？”

    “嗯嗯，對?！?/br>
    江聞朝收回視線調轉了一下方向。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江聞朝把車停在路邊的車位上，二人下車。這會兒正是大學城人多的時候，來往大部分都是學生，夜市燈火通明，地上還有些沒有蒸發的水澤，垃圾滿上來了，一摞一摞堆著，一只野貓“喵嗚”一聲竄過人群順著排水管跑進下水道里。

    江聞朝明顯皺了一下眉，但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