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

    “好惡心?！卑讟穾缀跻咽稚系墓穷^捏碎，“你們這個圈子的人，真的很惡心?！?/br>
    悠揚舒緩的音樂響起，第三支舞開始了，男女成雙滑入舞池，四周的人都散開了，白樂和江聞朝站在這里反而顯得有些突兀。

    “樂樂！”陶昀大步走過來，“這位是……？”

    他不認識江聞朝。

    “我剛剛被水嗆了一下，這人來送餐巾紙的?！卑讟酚悬c怕他跟江聞朝接觸，因為這人實在太可怕，她的神經立刻緊繃，“我們去跳舞吧?！?/br>
    沒等陶昀開口就被白樂拉進了舞池。

    “樂樂，我剛談成了一個大單?！碧贞烂媛断矏?。

    “恭喜你呀?！卑讟酚行┬牟辉谘?。

    陶昀并沒有覺察，摟著白樂的手也跟著有些隨意：“果然帶你過來沒有錯，漂亮，得體，要是我秘書的話這會兒肯定連舞都不會跳?！?/br>
    “……可以學嘛?！卑讟氛f，“交誼舞還算比較簡單的?！?/br>
    “學不會，她沒什么上進心，愛跟我吵?！碧贞烙X得有些頭疼，后來想到什么，又換上了開心的表情，“樂樂，我剛剛聽他們說，志遠基金那位姓江的東家是沒有女朋友的，好像之前有，然后分手了，今天那個是他女伴?！?/br>
    白樂動作一頓，差點兒沒踩到陶昀。

    “沒事兒吧？”

    “沒事兒?！卑讟返椭^，盡量不表露自己的情緒。

    “這說明主辦方給我遞邀請函還是蠻賞識我的，因為你是我女伴，所以才多給了你一份魚子醬?！?/br>
    ……這個邏輯竟然可以對得上。

    白樂一面腹誹，一面松了一口氣，認真點頭：“對啊，就是嘛，當然關注你了?！?/br>
    “要不我去認識一下那位東家？”陶昀思考道。

    “別，”白樂連忙搖頭，注意到陶昀看過來，她緩和了一下語氣，“就，我聽說那位東家脾氣很不好，別人湊上來的他一律不要，就喜歡自己發現人才。你先做著生意嘛，也許哪天就被他發現了呢？”

    陶昀想了想，點頭：“說得也是，樂樂，還是你想得周到?！?/br>
    一場宴會很快過去，主辦方給眾人安排了酒店，由于同行的多數是同事關系，所以都是單人間，白樂的房間在陶昀隔壁。

    整理了一下東西，白樂換下禮服洗了個澡，給顧盼兮打電話，沒有接。白樂皺著眉又撥通了amy的電話，作為老牌經紀人，amy的語氣從來沒有這樣過，帶著幾分沉甸甸的無奈：“白小姐，兮兮現在不想見人?！?/br>
    “她身體還好嗎？”

    “不大樂觀，但您也不是醫生?！盿my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br>
    “那可以恢復嗎？”

    “可以的，但人病可醫，心病難醫?！?/br>
    掛斷電話之后，白樂心里像一泉潭水，只因為沾染了些墨汁逐漸變得黯淡。

    她以為自己拋棄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就好了，其實并不是。每個人記憶的節點構成了這個人，如果白隨智沒有死，她在出租房里長大，讀書，工作，做出的選擇一定跟現在非常不一樣。

    但是她就是被陸家養大的，一個并不那么正經的名媛。

    這么想著，白樂一個晚上都沒有怎么睡好。第二天跟陶昀乘高鐵回去，白樂靠著窗戶睡著了，陶昀給她要了一條毯子來，快十一月的天氣了，畢竟那么冷。

    兔子生活得很好，家里一切如常。

    白樂打算給它換一個大點的籠子，把原來的籠子扔出去的時候孩子們都新奇地圍了上來：“阿姨她還在養兔子，好奇怪啊，我們家只養過貓和狗?！?/br>
    “你們懂什么？樂樂jiejie這么養是因為肥點兒好吃?！标惷袅⒖虨榘讟忿q解。

    白樂：“……這個，它叫小灰，確實是我養的?！?/br>
    陳敏接上：“樂樂jiejie還會給每道菜起名字，真不一般?！?/br>
    “對啊，”孩子們附和，“我mama說去過大城市的人是不一樣的?！?/br>
    “那樂樂jiejie這么厲害，為什么還要回來呢？”

    孩子們紛紛把她圍住，白樂哭笑不得地給他們分糖：“并不是大城市一定好。你們現在經歷的這些煩惱大城市也有很多，但是如果你們好好學習，以后走出去看看確實會收獲很多?！?/br>
    陳敏點頭：“看吧，所以樂樂jiejie還是不一樣?！?/br>
    孩子們想得很少，對于他們來說一片天地囊括了整個童年，別的地方就算是隔壁這么近的城市也是另一個世界。

    回到蘭城之后白樂依然在不停問amy關于顧盼兮的情況，對方的答案沒有變：她現在不想見人。

    陶昀有的時候會過來跟她說會兒話，兩人更多談的是生活的柴米油鹽。陶昀是一個很有理想報復的老板，就是偶爾有點軸，但人還不錯。

    這天二人正從陶昀家里吃過飯出來，沒走幾步陶昀就接起一個電話，面色逐漸陰沉下來。

    掛斷電話，陶昀開口：“樂樂，我公司出了點兒事情，我得去看看?！?/br>
    “嗯，你快去吧，我乘公交車回家也行?！卑讟伏c頭。

    陶昀猶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你那位前男友是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是啊，”白樂沒說真話，“怎么了？”

    “有一個業內大型企業給我下套，非常棘手，但是按理來說我們公司并不會對它產生什么影響?！碧贞腊櫰鹈?，“就……樂樂，我其實讓人查過你的背景，知道你家世不平凡。但我并沒有別的意思，我——”

    “你去找聯系上次那位主辦方了？”白樂瞇起眼。

    “我——對，我是——”

    陶昀沒有再說話了，氣氛沉默了一下。

    公交車緩緩駛來，白樂坐了上去，沒有回頭看。

    她沒有在自己家門口下車，而是徑直去了動車站。到京都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十一點，白樂打了個出租車到江/氏集團總部。

    前臺一眼就認出了白樂：“白小姐好，我們老板在樓上等你?！?/br>
    還是白樂第一次去找江聞朝的時候，二人吃飯的那間休息室。

    屋里染著香薰。

    光線有點暗，屋內一點火星子明明滅滅，江聞朝沒有戴眼鏡，長指一彈，煙灰落在透明玻璃缸中。

    他竟然在抽煙。

    白樂用手在鼻子面前扇動幾下，走進門里。

    “晚飯吃了嗎？”他音色清淺。

    “吃過了?！卑讟访鏌o表情。

    “嗯，如果餓的話跟我說?！苯劤褵熎?，身體前傾，眸色灼灼。

    “……你究竟想做什么？”白樂沒有動，就這么像跟蠟燭似的杵在門口。

    “沒什么意思，”江聞朝起身，聲音清冽，“白樂——”

    “你就站在那里說?！卑讟泛蟊尘o貼著門。

    江聞朝薄唇緊抿，二人僵持了幾秒，他手臂上緊繃的肌rou逐漸松開。

    “對不起?！?/br>
    門上冰涼的溫度傳來，白樂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江聞朝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他收回視線，從桌上把手機拿起來，放到白樂面前。

    “這是什么？”

    “一段錄像，最近拍攝的?！?/br>
    一段錄像，畫面中一對男女吻得難舍難分，男的是陶昀，女的白樂見過幾次，是他的秘書。

    白樂幾乎是全程沒有表情地看完這段錄像，直到畫面停止，抬起頭看向江聞朝。

    他也在看著自己。

    “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沒有用?！卑讟访娌桓纳?，“我已經懷孕了，他的種?！?/br>
    江聞朝的表情明顯一僵。

    “——我是正牌，會處理好的。你放心?！?/br>
    第40章 高攀40

    很長一段時間, 江聞朝都沒有說話。

    白樂走出去的時候也沒有人攔。

    夜風很涼，白樂攏了衣領走在路上，街道上塞滿了車, 幾乎寸步難行。好在旁邊就有一個地鐵站，白樂站在自動扶梯上，接到了amy的電話：“白小姐？”

    “怎么了？”進站口的風很大, 直直地從白樂的袖口灌進來。

    “你現在在蘭城嗎？兮兮說她打算去找你?！?/br>
    “不不不，我現在在京都?！卑讟氛Z氣提起來, “她現在在家嗎？”

    “你在京都？”amy驚訝, “沒有, 兮兮換了一個地方住。要不你現在把你的位置告訴我, 我來接你?！?/br>
    amy過來的時間比較長, 白樂鉆進車里，隨著車門“啪”一聲關上, 外面的寒氣與車里的空氣隔絕。

    顧盼兮現在住在京郊的一處山莊式住宅，每一幢房子都隔得比較遠, 山莊內有進口超市和日用品采買點之類的，可以打電話讓超市的人送到門口, 隱私性很強。

    一樓的客廳面積比較大, 壁爐里燃著星點火苗，白樂進去的時候, 看到顧盼兮裹著毯子坐在客廳中央一處下沉式的空間里，旁邊放著幾個抱枕, 邊沿直立起來的空間做成臺子，上面正在穩一壺茶。

    滿屋茶香。

    白樂換上拖鞋走過去，坐在顧盼兮旁邊。

    “好煩吶……”顧盼兮嘆了一口氣，抬起頭, 面色依然有點白，“樂樂?！?/br>
    白樂剛想開口安慰她，沒想到顧盼兮又嘆了一口氣：“我沒辦法出去拍戲接綜藝賺錢，我的醫生不讓我出去，還威脅我以后生不出寶寶?！?/br>
    白樂：“……”

    這個語氣，也不像是剛被甩了啊。

    “我聽說了一些事情，”想了想，白樂還是打算開口，“就是，新聞上也有的，關于賀導的……”

    “你知道??？”顧盼兮垂著腦袋，低頭去看自己圓潤的指甲，“難得啊，你這么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