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玄傾十八年前就被蕭閑易坑過一次,心愛的道侶還因此死去, 聽女兒和未來的少主夫人稍微一提,馬上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 黃昏之前,所有地方都布置好了。 林煙雨跟著母親忙活了大半天, 沒能如期讓覃長昕吃上魚,直到夜幕降臨,才騰出空把兩條草魚都剖了,斷骨洗干凈后拿現調的料腌制,等待的時候支起烤架, 用油刷完烤架后,在底下堆起木炭。 覃長昕從沒見過烤魚,好奇地看著她忙來忙去,時不時問要不要搭把手,都被貓貓拒絕:壽星等著吃就好! 念著長期習慣清淡飲食的人還是不要吃口味太重的食物,林煙雨斟酌著沒調太辣的配料,等一面烤得差不多了,刷上油翻個面,喚出妖火稍微控一下溫度,沒一會兒,魚香就飄滿整個灶房,從門窗溢出去。 巡邏的侍衛們忍不住停下腳步,有意無意接近灶房,光是聞著味道就猛吞口水。 咱們少主以前會做吃的嗎? 不會吧,我就從沒見少主生過火。 我見過,但那次少主是用妖火烤魚,魚當場變成黑炭,把少主都看傻了。 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次梅老大站在燒黑的灶房里氣到摔魚是不是?咱們那天中午吃的全是碎魚rou 噓,小點聲,別讓梅老大聽見了! 讓他們小點聲的妖族話音剛落,腦袋上就挨了一記栗暴。 我已經聽到了!快滾!梅凌寒沒好氣地將這些被揍得嗷嗷叫的侍衛們趕走。 灶房內,已經會做飯的妖界少主正往魚rou上撒辣椒面,再翻一次,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裝盤,遞給覃長昕一雙筷子,祝賀道:生日快樂! 覃長昕拿著筷子,從沒吃過烤魚,盯著盤中烤出虎皮面的魚,小心翼翼地夾下一塊rou,邊夾邊問:是這樣吃嗎? 是啊,你要是不介意,直接拿起來吃都行。林煙雨笑著說完,又去烤另一條魚。 其實她也想給兩位娘親和梅凌寒烤魚,但被玄傾和梅凌寒一起拒絕了,理由是給道侶過生辰就要只給她一人搞特殊。 于是這條魚就便宜了林煙雨自己。 林煙雨控制火候時,想起風扶寧趕自己出印記空間時,理由也是為了覃長昕,突然感覺這些長輩們都挺看重道侶的,這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她也可以跟著學一下怎么照顧道侶。 覃長昕起先還矜持地用筷子一點一點夾,沒一會兒就上手直接撕rou了。林煙雨還在那烤自己的魚,嘴里就被喂了熱乎乎的魚rou。 你吃你吃唔有。林煙雨指著烤架上的魚,含糊不清地說。 覃長昕應了聲,很快又給她喂了一大塊細心剔去刺的魚rou。 二人吃飽了魚,洗凈了手,林煙雨帶覃長昕跑到樹木較少的空地去,拿出九個竹筒,擺在地上。 不是鞭炮嗎?覃長昕輕咦一聲。 鞭炮光聽個響,又不好看。林煙雨擺了個小小的十八,我答應過的,要請你看妖界的煙花。 妖族不喜歡污染環境,因而妖界的煙花是用妖氣和天地靈氣制成的,具體工藝林煙雨也不太清楚,但梅凌寒向她保證過,放出來的煙花一定很好看。 擺完竹筒,二人退到不會被波及的地方,林煙雨才催動第一個竹筒上的符陣。 只聽嘭地一聲響,一道藍色的閃光沖上天空,炸出兩朵藍雪花的形狀,緊接著又是一道紅色閃光直沖云霄,炸出了一朵鮮紅的凌霄花。 梅凌寒擅長木行法術,煙花圖案也做成了各種花。等組成十字的煙花放完,林煙雨將組成八字的四個竹筒同時催動。 頓時,白、黃、綠、紫四色的花形煙花出現在夜空之中,隨著林煙雨的控制,那綠色的梅花圖案慢慢向兩側延展開,構成花枝,將另外三色的花朵串在一起。 覃長昕仰著脖子已經半天了,見狀忍不住把自己的靈氣凝成一小簇,彈向天空中純白的鈴蘭花。 被她的靈氣彈中后,小巧的鈴蘭花瞬間變大,圓鼓鼓的花朵拉長、擴展,只是幾秒,就變形成了曇花。 覃長昕驚訝極了,還想再試第二次時,天空中的煙花已黯淡下去,只剩下星星點點的靈氣流光。 癡癡看了一陣,覃長昕道:真像螢火蟲。 是啊,煙花燃盡后,作為燃料的妖氣和靈氣就會以這種形態回歸天地間。林煙雨伸出手,接了一粒正在墜落的流光,有些遺憾,早知道能這么好看,就多向梅姨要幾個了。 覃長昕卻并不介意,等靈氣流光也散盡后,忽然喚出無怨扇拋在半空,迎風晃作供兩人站立的大小,拉著林煙雨飛身踏上,以往都是你帶我,如今我御扇帶你。 隨著她的聲音,一段桃枝從扇面上生出,不緊不慢地在二人身后開出朵朵粉花,一時間桃花清香撲鼻。 林煙雨笑道:行啊,你想帶我去哪? 覃長昕想了想,駕馭無怨扇飛向一處,隨便轉轉? 林煙雨點點頭,望了眼天色,其實已經猜出了她的心思。 小姑娘不,已經是成年人的長昕表面上說的是帶她到處轉轉,實則是為了查看楊橫玉有沒有來。 這個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要是今天楊橫玉還沒來,她們的守株待兔計劃可就要打水漂了。 好在楊橫玉還算給面子,無怨扇在寒色森上空還沒飛一刻鐘,林煙雨就看到三道傷痕形狀的信號煙花在不遠處的天空中亮起。 覃長昕自然也看見了,忙向那地方俯沖而去。 二人都以為要有一場惡戰,然而她們趕到時,卻見楊橫玉已被縛靈索捆遍全身,而玄傾和梅凌寒立在她身前,玄傾手中還緊握著一把顏色尤為吸睛、劍身綴著星辰的金色長劍。 覺察到風聲落地,楊橫玉緩緩抬頭,隨意掃了林煙雨一眼,停留在她身旁已擺出攻擊架勢的覃長昕身上。 覃長昕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只見楊橫玉的雙眼都變為妖異的血色,臉上也多了幾道漆黑的豹紋,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畫本里十惡不赦的魔頭。 但就是這樣一個魔頭,卻在與她對視幾秒后,張開了嘴,以非常沙啞的聲音道:救我。 即便聲音沙啞,她的語氣依然傲慢,求救連個稱呼也不帶。 站在一旁的林煙雨: 惡毒jiejie還真是一如既往不要臉。 一刻鐘后,寒色森地下囚牢。 被五花大綁的楊橫玉盤膝坐在牢內,隔著刻有束縛符陣的一根根鐵柱,對林、覃二人道:我從沒打算投奔血豹。 那你為什么會服食他留下的內息珠?林煙雨警惕地問。 我的確聽聞血豹曾在雀翎島留下內息珠,只不過是想先你們一步破壞它,有此舉做墊腳石,我到窺玄書院之后,也能早些升職。楊橫玉平靜地解釋道,誰料卻被那廝的意識占去身體,若非我意志堅定,只怕根本走不到妖界。 但血豹肯將嘒星劍交給你,足以看出他對你的信任。林煙雨繼續問,既然這么敵視血豹,你又是怎么拿到嘒星劍的? 楊橫玉卻笑出聲,桃花眼微瞇,目光也變得犀利起來,不緊不慢道:我連覃鑒仁都忍得了,怎會忍不了滿腦子只有殺戮的血豹?不管他再多高深莫測,也終究是只欲念深重的妖! 覃長昕打量她比往日更為白皙的肌膚,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咬了咬唇,終究一句話也沒問出口。 她并不是第一次知道楊橫玉會用什么手段。 勸你們早點想好要怎么處理我。楊橫玉陰陽怪氣道,雖然不知你們用了什么法子,暫時封住血豹的意識,但這種法子長久不了。 她話音剛落,臉上的黑色豹紋頓時泛出點點紅芒,像是在灼燒她的臉,以此來警告。 感到疼痛開始蔓延,楊橫玉嗤笑一聲,撫著燙起來的半邊臉,繼續道:我至多還能再撐半刻鐘,半刻鐘后會發生什么事,我可沒法保證。畢竟你們是我做夢也想殺掉的目標。 妖主會逼出血豹的內息,在這之后,我們將把你押送到風家的牢獄里。覃長昕緊緊盯著她,至于你要獲得怎樣的懲罰,自有銀曇階的審判官定奪。 呵,那我便祝你們行動順利罷。楊橫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輕撥手腕上的朱砂供佛珠,似是進了入定的狀態。 林煙雨和覃長昕對視一眼,念著所剩時間不多,也不再多問,并肩離開,去找玄傾了。 她們前腳剛走,陰暗潮濕的囚牢內,楊橫玉又睜開了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還給那只貓照顧的蠢狼,怎會不在此處?!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啦,剩余的營養液可以分我一些嘛(*/\*) 楊橫玉不洗白,自己選的路,錯了就是錯了。哪怕給主角們千里送快遞,也改變不了她虐殺妖獸、欺負長昕和蠢狼的事實。 第77章 真假參半 林煙雨二人和玄傾返回地下囚牢時, 楊橫玉依然是一副閉目入定的姿態。 玄傾已經聽她們說明過情況,上前幾步,二話不說便結印抬手, 將妖氣凝為一束, 打在她身上。 盤膝端坐的楊橫玉猛地睜開眼, 在妖氣的吸引之下, 雙腳離地, 筆直地懸浮在半空。她臉上漆黑的豹紋也往下爬了爬, 但在爬到脖子上時, 不知怎的停住了, 不多時, 就一片片自行剝落下來,像是被風干了的墻。 楊橫玉刺耳的慘叫聲在囚牢內回響,看到血紅色的霧氣不斷從她七竅涌出時,林煙雨和覃長昕都喚出了各自的血契法器, 在玄傾附近筑起隔絕屏障,防止離體的內息逃出去。 以防萬一,林煙雨甚至把這幾天畫的??耸掗e易內息符紙拿了一把出來, 懸浮在牢籠周圍,符紙剛鋪開, 鮮紅的霧氣便黯淡幾分。 符紙鋪開的瞬間,楊橫玉眸光一變, 不受控制地抬手撮指,指向玄傾。 紅霧迅速凝聚在她指尖,然而剛附著上去,就立即被覃長昕擊散,而楊橫玉也因為反噬嘔出一口血, 緊緊抓著鐵欄桿,尖銳的指甲將她的掌心掐出血來。 他他要醒了她忽然面露懼色,催促道,快一點再快點??! 管好你自己!玄傾斷喝一聲,手中所結印記迅速變換,雙手先一合,再向外一拉扯,一把金色長劍被她喚出,在她雙手掌心之間懸浮,赫然是楊橫玉帶來的嘒星劍! 見玄傾將嘒星劍緊握在手,林煙雨和覃長昕都大吃一驚,不等她們提醒,說時遲那時快,玄傾已將嘒星劍刺入楊橫玉的丹田。 好似劍上有吸力一般,才離開楊橫玉身體的內息呼啦一下涌入劍內,楊橫玉一手抓著鐵欄桿,一手按劍身,垂下頭不見有什么動作。 約莫過去十幾秒,玄傾手上發力,將劍抽離楊橫玉的身體,同時收斂全部妖氣。失去支撐的楊橫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娘!您怎么能用嘒星劍儲存這么危險的內息?!林煙雨急忙詢問,只見嘒星劍的劍身已從金燦燦變成血紅,表面還有黑色豹紋環繞,看上去邪氣得很。 嘒星劍是傳說中的神劍,只有殺戮之氣才能封印它的能力。玄傾收劍入鞘,鎮定地解釋道,蕭閑易的內息,恰好能污染它。只要此劍一日不折,內息就會一直留在里面。 聞言,林煙雨和覃長昕面面相覷。折劍計劃失敗得太過突然,她們此時都有點迷茫。 那,您是要將此劍封印在妖界么?覃長昕問。 玄傾點頭,妖界有一處禁地,是上一任妖主墮魔隕落后化出的深潭,我會定期去巡視情況。有那位妖主的殺戮之氣鎮壓,只要我這個看守者不死,此劍便不會再現世。 鞘中的嘒星劍非常輕地嗡了一聲,聽起來似乎還有點雀躍? 覃長昕盯著它看了會兒,莫名想起上一世自己折劍前所說的話。 你若有靈,便在時光回溯之后另尋主人罷。否則,我見你一次,便令你粉身碎骨一次。 回憶完,她頓時有些心情復雜。 有您親自看守,那自然是最好的。林煙雨卻松了口氣,目光落在牢籠之中,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楊橫玉,忍不住提醒道,這位除妖師還不能死,她必須回人界,給人族的除妖師們一個交代。 死不了。玄傾瞥了楊橫玉一眼,她吐血是因為中斷施法遭到反噬,找你梅姨給她開點藥,喝幾天就能好。 覃長昕下意識看向楊橫玉的腹部,方才她分明看見嘒星劍刺了進去,但現在一看,竟連衣服都沒破,想必跟林煙雨那把飄然斧的拔除方式有點類似。 這家伙隨你們處置,要救要殺隨意。臨走前,玄傾突然叮囑道,方才那一劍,已將她的修為盡數廢去。她與她母親像極了,高傲又懦弱。如果她覺得修為被廢過于屈辱,死前想拉你們墊背,不要管別的,直接殺。人界那邊找你舅舅想辦法就是,他不會拒絕。 聽到最后一句,林煙雨哭笑不得,但還是應下了。 因著梅凌寒厭惡地下囚牢的陰濕,她們便將楊橫玉抬回地面上的百草堂里,稍微替她洗了臉和手,才請梅凌寒過來診脈。 一點小傷而已,開藥還得派人給她煎藥,麻煩。診完脈,梅凌寒喚出一只小瓷瓶,又喚出一只木盒,撥開瓶塞,往盒中倒了九粒藥,啪的一聲關上盒子,放在床頭,讓她早中晚各服一粒,連服三天。要是她不怕疼,不吃藥也行,在床上躺上十天都能自愈。 送走梅凌寒,林煙雨剛關上門,就聽見楊橫玉道:多謝。 林煙雨聽了她這句中氣十足的道謝,反而感覺心里不自在,忍不住陰陽怪氣了句:原來你也會道謝啊。 呵,我哪有什么不會的?楊橫玉輕笑,只是想不想裝的區別。 三人本就有積怨,這話一出,不知怎的都陷入了沉默。不過沒一會兒,楊橫玉便開口:我那蠢狼呢?她怎么沒和你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