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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想,我不至于為了一個叛徒瞎了眼,分不清誰敵誰友。林煙雨截住話,她既然早就心有所屬,咱們再怎么努力也沒法拉她回來。至于后一次抓捕就更不用說了,那個法術也不是你們能對付的。 別說親身經歷過,林煙雨看文時,也覺得楊橫玉和夜遙知當真是破鍋自有破鍋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哪怕這對BE之后,不少讀者在評論區用心疼二字刷屏,她個人還是認為夜遙知沒什么值得同情的。 做錯了選擇,跟錯了主人,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不提這些糟心事了,快沐浴吧,我等不及了。見覃長昕還要追問,林煙雨適時轉移話題,我不知道你們人族有什么講究,要穿特殊的浴袍嗎? 她想起上輩子看的古裝劇和古代小說里,主角洗澡都是穿著素白浴袍即便可能是劇方和作者為了過審設置的,但覃家畢竟是大戶世家,家祭之前的沐浴多少總要有點規矩。 覃長昕卻果斷搖頭:你不愛穿,便不必穿。 那怎么行,我總得學學你們人界的規矩吧?林煙雨不依,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跟本少主有什么好客氣的! 林煙雨最不愛做讓同伴難堪的決定,比如之前還在妖界時,小姑娘希望她穿上裹布,可原主沒有裹布可穿,那時她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至于現在雖然不知道小姑娘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盤,但她并不覺得小姑娘會喜歡自己赤條條地與她共浴。 一刻鐘后,林煙雨如愿穿上一身素白薄絲袍,在覃長昕的目光注視下,跨入灑滿花瓣的浴桶。 不得不說,小姑娘的浴桶的確很大,兩個人都坐進去后,還能再留出不少位置。 林煙雨首先看向覃長昕的腹部,卻見昨天纏好的繃帶已經消失,風刃留下的傷痕也不見了。 我的體質特殊,自幼便能極快地愈合傷口。注意到她的目光,覃長昕解釋道,輔以藥和治療類法術,這種小傷并不礙事。 她頓了頓,突然將聲音放輕:煙雨若不信,大可觸碰看看。 這話讓林煙雨打了個激靈。她沒動,只是平靜地凝視著小姑娘,直看得對方臉頰染紅,垂下一雙墨色眼眸,才將目光收回。 都說妖族欲念重,我瞧人族也好不到哪里去。林煙雨似笑非笑,年紀輕輕的,不好好學法術,跟本少主學什么壞? 她故意陰陽怪氣卻不點明,讓小姑娘自己去反省。剛才她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要把戀愛的萌芽暫時捂一捂,免得覃長昕還沒成年就滿腦子情愛,不走主線。 對于原文主角不走主線是否會引發蝴蝶效應這個問題,林煙雨目前還沒分析出什么頭緒,只能借助自己看過的那些穿書文來思考解決方案。 根據經驗,她和覃長昕要想在這本虐文里平安茍到最后,作為原文主角的覃長昕肯定還是要走劇情主線的。 但原文的妖界少主玄霖死得早,覃長昕在黑化之后也沒找道侶,孤寡到大結局,現在本該死在初期的妖界少主直接從良投奔主角,原文里所沒有的正常感情線肯定會或多或少影響主線。 作為覃長昕的官配,林煙雨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拉住感情線,可千萬別影響小姑娘搞事業了! 冷不防挨了懟,覃長昕眸光一黯。她輕輕咬了一下唇,撩起水潑在胳膊上,邊搓洗,邊低聲道:你那么好,我怎么會學壞? 林煙雨:??? 她一時竟聽不出小姑娘是在由衷夸自己,還是在甩鍋。 還是頭一次有人夸本少主好。林煙雨厚著臉皮應下,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又道,不過我在擄你之前,的確沒做過什么壞事。 如果靠打架斗毆來修行不算壞事的話。 覃長昕若有所思一陣,饒有興趣地反問:兩日不到,你便覺得擄走我是壞事?既然如此,為何當時要擄得那么心安理得? 林煙雨: 那還不是因為原主剛對你一見鐘情就換芯子了! 腹誹歸腹誹,林煙雨輕咳一聲,正色道:那當然是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覃長昕迅速接過話,不等林煙雨反應,又道,所以,你是因為對我動了情,才要把我擄回家? 林煙雨: 該天殺的畫本都教了小姑娘什么東西! 不對,她為什么要想不開引用情不知所起這樣有表白意義的話?! 在情感領域毫無經驗的林煙雨被這記靈魂拷問直球打懵,等回過神,只見小姑娘已抿緊了唇,眉眼彎彎,想要笑,卻又不敢笑。 白蒙蒙的熱氣已在室內形成大片的霧,彌漫于皆穿素白紗衣的二人身旁。 此刻的氛圍著實引人遐思,林煙雨卻只想著怎么把這個話題盡快糊弄過去。 她冥思苦想時習慣沉默,然而她此刻的沉默在覃長昕眼里,反而成了一種默認。 無法言說詳情,但也沒有即刻辯駁,更沒有因此生氣。 朦朧霧氣之中,林煙雨只顧著想心事,并沒有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我開玩笑呢。遲遲沒等到林煙雨的回應,覃長昕也不急不惱,微笑著接過話,在妖界那一晚,你便認真與我解釋過,只是缺個人界的向導,只是碰巧遇見我罷了。 聞言,林煙雨支棱起耳朵。 盡管這是自己當時為了跟在女主身邊茍命,隨口編造的理由,但她現在實在太想結束這個話題,立即點頭:是啊,其實一切都是緣分,是天意 暖融融的熱水泡得她腦子有些不清醒,她本就被情感問題擾亂了思維,也不知道究竟瞎說了什么,抬眼只見覃長昕正含笑看著自己,這才隱約感覺不太妙,說著說著就閉上了嘴,默默低頭搓洗身體。 多說多錯,尤其是在腦子不清醒的情況下,還是少說點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 v后最少日更三千,加更要看工作忙不忙15551 【科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湯顯祖《牡丹亭》 第26章 心慌意亂 林煙雨正搓洗身體, 忽見水中鋪開一片墨色,抬頭看時,只見覃長昕手中拿著銀色發扣, 正將一頭秀發散落, 浸在水中。 撒在浴桶里的花瓣皆為白色,出自一種叫做雪茉花的植物,聞著看著都像是后世的白色茉莉花。 林煙雨很喜歡這樣的味道, 見覃長昕的墨發在水中散開,她心情一好,玩心大起, 忍不住捏過幾瓣雪茉花,隨手一拋,讓它們鋪在發絲之上。 覃長昕剛將發扣放在置物架上,拿起牛角梳轉過來, 正巧撞見貓貓拋完第二把花瓣, 垂下手繼續撈, 忍不住好奇問:煙雨這是作甚? 林煙雨動作一頓, 抬手將剛撈的花瓣扔在自己頭頂。 玩兒呢!林煙雨故作鎮定道,我們貓族最喜歡在洗浴時鬧騰, 現在有你在身邊, 我鬧不起來,只好玩花瓣了。 是么?覃長昕的目光移到她頭頂的花瓣上, 伸手去撥了撥, 小指恰好劃過貓耳朵,弄得林煙雨打了個激靈。 你干嘛?林煙雨一縮脖子。 玩兒花瓣。覃長昕模仿她的語氣道,順勢將另一只手扶在桶沿,看起來就像壁咚了她一樣。 林煙雨瞪大眼睛靠在浴桶壁上, 雙手下意識護在身前,捏緊兩側的衣服。小姑娘比她高一頭,沒想到竟在這時發揮了身高優勢。 感到覃長昕真的只是在玩自己頭頂的花瓣,她也就沒有起身抗拒,畢竟過度的排斥反應也容易引起同伴的不滿,她并不想被小姑娘討厭。 盡管林煙雨猜到,小姑娘此時的主動多多少少帶著點壞心思,可她還是不忍心板起臉兇人。 覃長昕的手指在她發間輕撥,帶著那些花瓣一起,似乎在將她隨手拋的花瓣擺好、聚攏,時不時還會觸碰到她支棱起來的貓耳朵。 沾水的墨發就垂在林煙雨手上,雪茉花的淡香也挨得近極了。林煙雨低頭去撥那些濕乎乎的發絲,將它們盡數從手背上撥走時,莫名感覺手指發癢,甚至有點兒想玩小姑娘的頭發,將發絲纏在自己指間,或是腕上。 林煙雨被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趕緊收回手,抱住不安的自己,耐心等了一陣子,直到覃長昕的衣領因動作開始慢慢下滑,才道:差不多算啦! 馬上就好。覃長昕說完,掐了個水訣,凝出一面水鏡,坐正之后將鏡面朝向她,你看看。 林煙雨往鏡中看去,只見自己頭頂正開著一朵由花瓣構成的雪茉花。 挺無聊的。林煙雨心想。 但她轉念又想到,是自己先無聊到往小姑娘頭發上放花瓣,也就不好意思將這話說出口,甚至還扯了扯唇角,夸道:挺好看的,你們人界的新奇玩意兒真多。 林煙雨只是禮貌一夸,可覃長昕卻心生雀躍。 她忽然散去水鏡,撮指使之化為水靈氣,托起林煙雨頭頂的花瓣們,在底部凝為一只冰花托,將花瓣放在水面上。 隨后再掐訣施法,花瓣表面瞬間結起薄冰,而脫離花瓣自行凝成的薄冰則一層層向內并攏、重疊,不多時,就變成了一朵形似玫瑰的冰花。 浴桶里的水分明還冒著熱氣,然而冰花卻能安然留存,慢悠悠地隨著二人撥出的漣漪漂在水面,仔細瞧瞧,便會發現冰花表面連細微的紋路都看得清。 林煙雨看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高階除妖師才會的水行法術,小姑娘這是在向她顯本事呢! 換作上輩子,她會立即批評這樣的后輩,告訴她們要謙虛,學無止境,不要學點稍微厲害的法術就拿出去炫耀,也不要在這種小地方賣弄本事。 但在此刻,她伸手將冰花捧在掌心,隔著薄冰,凝視已被水汽蒸得顯出淺褐色的花瓣,陷入沉思。 她究竟該說些什么,才能讓小姑娘既不失落,又不會誤解? 左思右想,林煙雨將冰花小心放在浴桶旁的置物架上,抬眸面對滿眼期待的小姑娘。 你的法術造物很精致,我喜歡。林煙雨先夸,再話鋒一轉,不過你為什么突然要做這么精致的冰花給我看?先是凝冰作花托,再是凝出花瓣,細細雕刻出紋路,還得全程保持特定的低溫,不讓冰在這個房間內融化,這一系列法術可耗費靈氣了。 花是追求心上人時慣用的信物,我想用這樣一朵精致的花作為追求用物,不知你意下如何?覃長昕不假思索道,好似已經將這些話默念過無數遍。 林煙雨瞬間聽懵了,好在覃長昕的施法給了她足夠的思考時間,面對小姑娘的直球提問,她不但沒犯迷糊,反而能夠立即冷靜下來。 那我也說點真心話吧。林煙雨嚴肅道,我承認,那天將你擄回妖界是出于私欲。換句話說,當時我確實對你一見鐘情。 既然覃長昕上來就是直球提問,那她也回報以直球。 覃長昕果然也聽懵了,愣愣地與她對視,雙唇微顫,似是在激動。 不等她開口發問,林煙雨繼續道:但你身為除妖師,應該明白妖族的欲念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當時沒做什么,事后也就不會再次提起念頭。 那你 我自然也不例外。林煙雨認真道,所以,現在我是想以一個正常的朋友的身份,和你繼續相處,而不是放任欲念驅使行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想明白了,既然自己不打算這么早就開始感情線,那就別碰,能捂則捂。 至于這感情線要不要斷,她得視感情線的發展情況和小姑娘的接受程度來定。 說這些話時,林煙雨始終和覃長昕對視,也將小姑娘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看得真切。 但下一秒,她就見覃長昕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嗯,你克制了欲念,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 林煙雨點頭,然而不等她繼續強調,又聽覃長昕問:既然只是想做朋友,你為什么要與我定主仆血契?先前,你篤定地告訴我,一輩子就一輩子,可你真的知道托付一輩子意味著什么嗎? 林煙雨答不上來,唇角不自地抽搐了一下,有些心虛。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當初草率了,在她看來,主仆血契不過是個終身合同,然而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主仆血契的意義可不只是雇傭與被雇傭。 她沉默幾秒,腦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忙反問覃長昕:風扶寧和玄傾,是不是也定過主仆血契? 書里并沒有提過原主的兩位母親除了道侶之外還有別的關系,更何況,主線開始的時候,風扶寧已死十八年,玄傾也因為愛女的死發了瘋,放眼全書,沒有任何角色提過她們之間的其他羈絆,也沒機會提起。 覃長昕一怔,繼而篤定點頭:是。 林煙雨這下明白了,小姑娘之所以與她相處兩天就表明心意,多半是因為主仆血契。 而原文里的覃長昕會在原主死后孤寡到大結局,誰做媒都被她甩臉色,說不定也是因為將主仆血契當成了一輩子的羈絆。 想明白這些后,林煙雨心中一驚,心跳也跟著變快,一時不知所措。 這種綁定觀念,在她所生活的時代被當做糟粕,但在這個時代,恐怕是除妖師們的主流思想。 沒弄清楚兩個時代的思想差異,就強迫覃長昕和自己定契,是她的錯。 既然做了錯事,她就沒有立場和小姑娘劃清關系,也沒立場斷掉處在萌芽期的感情線,除非解除主仆血契。 畢竟,是她先招惹了覃長昕。 即便定契只有兩天,但為時已晚,正如覃長昕所言,主仆血契一定就是一輩子,她分明是將一輩子都托付給覃長昕還不自知??! 林煙雨心中思緒紛亂,渾然不覺從臉到脖子都因羞愧而染上緋紅。 等她回過神,發現自己正被覃長昕摟在懷中。 對不起,我的確不知道主仆血契有這么重要!四目相對,林煙雨急忙認錯,但你放心,我承諾過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對你絕不會有壞心思,這點請你放心!我可以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