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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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憋了半天,總算憋出了一句話,他好像是被撞疼了,在朝薛放離發脾氣,可聲音又軟得很,脾氣發到最后,反倒成了撒嬌似的抱怨。 “本王說,”薛放離笑得漫不經心,“本王給你的尺寸,是你光著身子的尺寸?!?/br> 江倦:“……” 薛放離慢條斯理地問他:“不量一下,看看本王摸得可準?” 沉默,良久的沉默。 薛放離望著他,語氣頗為遺憾,“養了這么久,卻還是這么瘦,尤其是你的腰,太細了,本王抱起你,總怕稍一用力,就會被折斷,太不好抱了?!?/br> 江倦惱羞成怒,從他手中奪過軟尺甩在薛放離身上,“嫌不好抱,誰讓你抱了?!?/br> “你自己量吧?!?/br> 江倦扭頭就走,倒把汪總管看得一陣錯愕,高管事見怪不怪地向他解釋:“王爺又把王妃惹生氣了?!?/br> 頓了一下,高管事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懷念地說:“這要是在晚上,出去的就不是王妃,而是王爺了?!?/br> 汪總管:“……” 江倦不經逗,涼風院他待不下去,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蘭亭一路追一路偷笑,江倦進了屋子,又開始低頭看自己的腰。 江倦問蘭亭:“很細嗎?” 蘭亭能怎么回答,她只能搖搖頭,順著江倦說:“剛剛好呢?!?/br> 實際上,江倦是偏瘦的。 不過他也不是瘦得太厲害的那種,而是骨rou勻稱,都長得在該待的地方,但想多一點rou感,卻又艱難不已。 在涼風院里,江倦嘴上不提,心里其實還是好奇的,他問蘭亭:“有沒有布尺?” 蘭亭點頭,給江倦找來了布尺,王爺不在,江倦寬衣解帶就格外干脆了,他摸索半天,繞過一周,低頭一看,驚住了。 尺寸居然和王爺說得完全對得上。 這一次真的一點也不差了。 江倦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江倦才納悶地問蘭亭:“蘭亭,你說王爺會不會趁我在睡覺,偷偷給我量過一次?” 蘭亭:“……” 她吞吞吐吐地說:“公子,王爺與其大費周章地為你量腰圍,他應當更愿意對你做一些別的事情?!?/br> 衣服都脫了,只是量個腰圍嗎? 話本都不這么寫的。 “別的事情……” 江倦睫毛一動,覺得蘭亭好像說得有點道理,比起給他量腰圍,王爺應該更熱衷于親他或者咬他,反正就是sao擾他,讓他沒法好好睡覺。 想到這里,江倦丟開了布尺。 他回來自己的院子,其實除了被王爺說不好抱有點生氣以外,就是還沒睡好覺,江倦往后一躺,正打算再好好睡個回籠覺,不幸突然降臨。 “王妃,駙馬與安平侯來了,”高管事一路小跑,“駙馬道是有話與您說,可要見他們?” 江倦:“……” 他當然不想見安平侯,可是駙馬不僅安慰過江倦,還幫他解過圍,江倦痛苦地在軟榻上蹭了好幾下,才幽幽地說:“見吧?!?/br> 高管事笑瞇瞇地說:“王妃快與奴才來?!?/br> 高管事過來請示江倦的時候,蘇斐月與安平侯已經被安置好了,他們坐在正堂,蘇斐月與往常無異,一派悠閑,倒是安平侯,渾身臟兮兮的,頭發也打了結,好似幾日未曾梳洗。 事實上,他也確實幾日不曾梳洗。 在獄中被關押三日,安平侯整個人狼狽不堪,他頂著異樣的目光走出官府,本要踏上侯府的馬車,卻又被蘇斐月攔了下來。 “照時,與我去離王府,向王妃道歉?!?/br> 蘇斐月只用一句話,就讓安平侯的心跌入了谷底。 這三日,他想了許多事情。 江倦過去對他的胡攪蠻纏,現在的視若無睹,還有江倦與離王的親昵,一言以蔽之,安平侯后悔了。 可后悔也無濟于事。 再后悔,他也要來道歉,為他的退婚,為他過去對江倦的種種忽視與冷待。 安平侯握緊了茶杯,突然聽見蘇斐月開了口:“王妃?!?/br> 安平侯抬起頭,少年與王府的管事一同走入,他一身春衫,色澤明艷,人又生得膚白發黑,偏偏鬢發微亂,又落下了幾綹,無端增添幾分懶倦的美感,好似…… 好似才與人親熱過一番。 思及此,安平侯把茶杯握得更用力,下一刻,“啪”的一聲,他竟生生捏碎了茶杯,瓷片刺入手中,血流汩汩。 “侯爺,您這……要不要找人來包扎一番?” 高管事猶豫地開了口,安平侯沉聲道:“不要緊?!?/br> 他說不要緊就不要緊吧,高管事不吭聲了,江倦更是不太想理會安平侯,他只在發出響聲時瞟來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并不想管他是不是受傷了。 安平侯見他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吝嗇于給自己,心中更為憋悶。 江倦問蘇斐月:“駙馬,找我有事嗎?” 蘇斐月嘆了一口氣,“也不是什么大事,照時他……” 蘇斐月看向安平侯,語氣歉然道:“退婚之事,是我們對不起你,不論怎么樣,照時都欠你一句道歉?!?/br> 原來是這樣,江倦“啊”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照時?!?/br> 蘇斐月喊了一聲,安平侯恍然回神,同樣是道歉,三日之前,他在酒樓里只覺得憤懣與屈辱,此刻卻滿心悔意,安平侯閉了閉眼睛,緩緩地說:“王妃,過去是我對不起你?!?/br> “明知你的心意,卻還一度踐踏你的真心,日日與……你兄長踏青游玩,絲毫不顧忌你的心情,也一度冒犯你?!?/br> “我……” 安平侯動了動嘴唇,心頭一片酸澀,“我對不起你?!?/br> 江倦垂下睫毛,過了好一會兒,才對安平侯說:“我不接受?!?/br> 這具殼子已經換了人,江倦是江倦,不是過去那個癡戀安平侯的江倦,安平侯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人為了他咬舌自盡,選擇與他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江倦沒有資格替那個與他同名同姓的角色接受安平侯的道歉,更沒有資格替他選擇原諒。 安平侯卻誤會了什么,他眼前一亮。 倘若江倦接受道歉,就說明他已經徹底放下了一切,對安平侯無愛亦無恨,更沒有半分掛記,但他不接受…… 愛也好,恨也好,總歸會記得他,自己在江倦心中,也永遠有一席之地。 “好,你不接受,好……” 安平侯語無倫次,“你可是恨我?你若是恨我,我會盡力為你補償,過去你受過的委屈,你心中的怨恨,你大可都在我身上發泄,你……” “你在說什么?” 江倦越聽越不解,忍不住打斷了他,“我恨你做什么?” “我不恨你,”江倦認真地說,“太浪費時間了,有空恨你,我寧愿多睡一覺,況且……” “我為什么要恨你?” 江倦奇怪地說:“你不知道我有心疾嗎?我不能生氣,更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你又不值得我心疾復發,除非是王爺做了這些事情?!?/br> 不過江倦對王爺很有信心,他又補充道:“王爺雖然討厭,但他才不會像你這樣,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br> 不值得。 江倦說了很多,可安平侯聽入耳中的卻只有這三個字。 他不值得。 少年竟然連恨也不愿意給他。 也是。 從一開始,少年就不想要他的補償,并對他避之不及。 可為什么是離王? 為什么是他? 他隱忍多年,離王卻行事恣意。 他肩負苦海深仇,離王卻逍遙快活! 憑什么? 安平侯咬著牙問他:“你就這么相信離王?” 江倦蹙起眉心,“我不相信王爺,難道相信你嗎?” 心中的憤懣噴涌而出,安平侯質問他道:“他究竟哪里值得你信任了?” “你總說離王是個好人,那我問問你,哪一個好人只因一句話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哪一個好人動輒砍手、剜眼睛、割舌頭?哪一個好人只要瘋病一發作,就肆無忌憚地傷人?哪一個好人,他……” “啪——!” 江倦一巴掌甩過去,他是真的生氣了,“王爺的事情要你管?” 他這一下,打得太用力,江倦手指都在疼,安平侯的臉上更是留下了指印,他怔怔地看著江倦,咬牙切齒地問:“即使這些事情他都做過,你也覺得他是個好人?” 也許是手太疼,也許是太生氣,江倦的聲音都在發顫,“王爺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我與他日夜朝夕相處,難道我還要從你口中聽你說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嗎?” 安平侯問他:“你可知有這么一個詞?無風不起浪,離王倘若當真如你所說,京中對他的傳聞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日日哄著你,寵著你,你就真的覺得他是個好人了?” 安平侯吼道:“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江倦太生氣了,他真的好生氣,氣得渾身發抖,本想再揚手給安平侯一巴掌,可是手還沒抬起來,就被人輕輕握住,又拉入了一個懷抱,男人安撫似的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后背。 薛放離看著在他懷里打顫的江倦,平靜地說:“侯爺,你說本王只因一句話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你這又是冒犯了多少句話?” “今日本王不要你性命,當真是對不住你說過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