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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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侯看不懂,但大為震撼,他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便嘲諷道:“脾氣太好?王爺若真脾氣好,又豈會在書肆行兇?” 安平侯知曉離王本性,再加上與他同行的人方才都在拿江倦取樂,盡管不知道離王又在報什么案,但他還是認定了行兇之人便是離王。 江倦就不這么認為了。他不想招惹安平侯,可是更不想王爺被污蔑,江倦很認真地說:“王爺只是好心報官?!?/br> 安平侯:“……” 他只想問江倦一句話。 離王究竟給你灌了什么湯? 無論如何,安平侯到底留有幾分理智,他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口,反倒是薛放離,輕笑著說:“他不信便不信,無妨?!?/br> 話音剛落,官兵也押出若干人,他們一個個狀若瘋癲、渾身鮮血淋漓,再不復往日的清高姿態,安平侯驚駭不已,“這是怎么了?” 為首的官兵答道:“有個叫李銘突然發瘋,奪刀砍傷多人?!?/br> 李銘為人輕浮,但是頗講義氣,安平侯震驚地問:“怎么會這樣?” 現下還未審問,官兵當然也不知曉個中緣由,只是搖頭,他又轉頭對薛放離拱手,神色頗為詭異地說:“多謝王爺報案。若是再晚來一刻,說不定就釀成慘案了?!?/br> 薛放離微笑道:“是本王該做的?!?/br> 官兵:“……” 氣氛再度凝滯幾秒,官兵訕笑幾下,拖著人走了。 江倦問安平侯:“你聽見了嗎,是王爺好心報案?!?/br> 安平侯:“……嗯?!?/br> 江倦又慢吞吞地說:“你好像應該給王爺道個歉?” “本侯……” “本王不在意聲名?!?/br> 薛放離輕嗤一聲,他垂眸問江倦:“接著逛?” 江倦抬頭望望他,還是很心疼王爺,他嘆了口氣,“算啦,走吧?!?/br> 薛放離“嗯”了一聲,與江倦并肩而行,從頭到尾,江倦都沒有再看安平侯一眼。 在此之前,安平侯一直認定江倦癡戀于他,甚至還為他的癡纏感到困擾,可這一刻,江倦對他視若無睹,安平侯卻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幾近不甘而又憤懣地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保留著我們的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 江倦怔住了,“我……” 薛放離眼皮一掀,安平侯接觸到他的目光,心里一驚,好似被什么危險的猛獸盯上,巨大的壓迫感向他襲來,安平侯僵硬道:“是本侯冒昧了?!?/br> “走了?!?/br> 薛放離并不停留,抬腳就走,江倦忙不迭地跟上他,連話也未與安平侯說完。 與此同時,書肆外又停下一輛馬車。 “二公子,您慢一點?!?/br> 江念捧著古籍踏出馬車,他抬起頭,凝神望向書肆,回憶起了上輩子的一些事情。 沒人知道,這間書肆,在江南樓氏的名下。 樓氏世代經商,為江南巨富,當地的一首童謠——上有老蒼天,下有樓百萬,三年不下雨,陳糧有萬石1,說的便是樓氏之富裕。 這一代商號的掌權人為樓如月。此人的經歷頗是傳奇,年少時一心舞文弄墨,頗有才學,后來覺得文學造詣再無法精進,便又棄文從商,從此銷聲匿跡。 上輩子,時局之所以動蕩,不止有,更有天災,而安平侯能登基,并獲取民心,很大程度便仰仗于樓如月。 ——饑荒之時,他以安平侯的名義開倉賑糧。 至于樓如月好古籍,江念之所以知道,還是上輩子安平侯來過一趟離王府,他取走了府上的所有古籍,并盡數贈與樓如月。 這輩子,江念知曉先機,哪怕他與安平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在試探過后,得知安平侯現下還不知曉此事,江念也決定由他來做這件事情。 只是現下離王未死,他也不是離王妃,為了集齊這套古籍,江念下了不少功夫,但總歸是值得的。 想到這里,江念勾了下唇角,丫鬟點翠看了眼,感慨道:“公子可真好看?!?/br> 話落,她又想起什么,笑嘻嘻地說:“公子,昨日顧公子說丹青圣手楊柳生要來京城了,可是真的?” 這位丹青圣手平生只畫美人,點翠又說:“那他來京城,肯定是要求見公子的,畢竟公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br> 江念笑著搖搖頭,“他說不定瞧不上我?!?/br> 公子確實一眼過去只是清秀,又略顯寡淡,點翠當年還為此失望過,覺得這個第一美人名不符其實,不過在府上jiejie們的指點下,她就懂了的。 點翠有樣學樣道:“公子這是骨相美,需要有審美情趣才能欣賞,他若瞧不上,便是他審美不行?!?/br> 江念只是笑,倒也沒再說什么,點翠還要說什么,余光忽而瞥見一個少年。 淡色的衣衫,及腰的帷帽。 似是起了風,垂下的鮫綃被掀起幾分,少年露出來的那半張臉,當真是仙姿玉容。 點翠愣住了。 好美啊。 不,不行。 他與二公子相處了這么久,審美情趣怎么還會如此低級,喜歡這種膚淺的、外露的美色呢? 點翠在心里掙扎不已。 可是他真的好美啊。 而且……怎么還有點眼熟? 點翠心里疑慮不已,還想扭頭再看,但少年的面容已然掩入了輕紗之下,她落了個空,心里頗是遺憾。 而在這個時候,江念也進入了書肆。 “侯爺?” 他看見安平侯,驚詫地喚了一聲,安平侯扭過頭來,勉強一笑,“小念,你怎么來了?” 江念回答:“得了本古籍,聽說這間書肆有不少藏書,想來換閱?!?/br> 安平侯點頭,“本侯先走了?!?/br> 江念遲疑片刻,到底沒叫住他,只是一笑,“好,路上慢一點?!?/br> 安平侯大步離去,江念則找到書肆的掌柜,向他說明來意,“這套古籍可否與書肆換閱其他的古籍?” 掌柜的低頭看看,是《鹿泉經注解》,他擺擺手,“這一套書我們先生有抄本,若還有別的古籍,再來換閱吧?!?/br> 江念只好無奈地應下來,“嗯?!?/br> 他來時親自抱著古籍,走時一無所獲了,又把古籍交給點翠,江念走在前面,眉頭皺得很緊。 上輩子安平侯拿的是離王的古籍。 現在他又該去哪里再尋一些古籍? 無論如何,樓如月,勢必要討好。 江倦坐上了馬車。 他放好茶盞,趴在桌上看。 薛放離垂眸看他幾眼,執起茶盞,聽不出情緒地問道:“這么喜歡這只茶盞?” 江倦這回說實話了,“嗯,它好漂亮,也好難燒制?!?/br> 薛放離把玩幾下,漫不經心道:“還不錯?!?/br> 之前不論是什么,薛放離的最高評價也只有“尚可”二字,這還是他第一次說“不錯”,江倦一聽,大方地說:“王爺你也喜歡嗎,那你收起來好了?!?/br> 薛放離動作一頓,“那你呢?” 江倦能摸到就已經很開心了,他搖搖頭,“我沒關系的?!?/br> 薛放離沒搭腔,過了很久,他才語氣很淡地問:“你對什么都是這樣嗎?” “嘴上說著喜歡,卻又隨手送出去。你是真的喜歡,還是只在搪塞本王?” 江倦一愣。 他當然是真的喜歡,但是江倦也是真的物欲不高。 穿書前,他的心臟病實在太嚴重了,家里的病危通知書都可以裝訂成冊,江倦很早就接受他活不了太久的事實,也很早就學會不再執著于擁有,只要看看就夠了。 不過——杯盞是王爺特意為他換的,他說喜歡,卻又要王爺收起來,好像確實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其實并不喜歡。 江倦想了一下,向薛放離解釋道:“我以前身體不好……” “我喜歡好多東西,但我再喜歡,也只能看看,因為我病得厲害的時候甚至拿不動它,以后也更是拿不走它,我就覺得有和沒有,其實都差不多?!?/br> 江倦想得很開,他天性樂觀,說起這些事情也不覺得有什么,薛放離攬著他的手卻是倏地一緊。 江倦病弱,成婚那日,薛放離便已知曉,何況后來他的心疾還頻繁發作,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從江倦口中聽見只言片語。 病得拿不動,也拿不走。 薛放離嗅著少年身上那股清甜的味道,心中卻升騰起無盡的煩躁。 此時此刻,江倦還趴在桌上,帷幔也沒有取下,輕紗垂落,堆疊在手肘處,恍如云煙,他的一截皓腕若隱若現,單薄得好似一樽琉璃美人,易折也易碎。 看了他許久,下一刻,薛放離放下杯盞,他撥開那層輕紗,又捏住了江倦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 “你喜歡的,就是你的,”薛放離緩緩地說,“你拿不動,也有本王為你拿?!?/br> 頓了一下,薛放離又問他:“那只茶盞,你怕日后拿不動,不想要,那安平侯的信物呢?” 薛放離垂下眼,神色晦暗不已,“你保留著什么信物?” “本王送的東西,你轉手就可以不要,為何安平侯的東西,你卻要保留?” 第32章 想做咸魚第3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