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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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從筠深吸一口氣,必須得在江倦身上扳回一局,“既然你承認了,那你道個歉也不過分吧?” 江倦瞄他一眼,非常能屈能伸地說:“……對不起?” 他就差把“糊弄”兩個字寫到臉上,薛從筠要被氣死了,“你跟我道什么歉,我是讓你跟念哥道歉!” 怎么都不對,江倦嘆口氣,慢吞吞地解釋:“跟殿下道歉也沒錯啊。我要是早點知道殿下的勝負欲這么強,你說什么,我就老老實實地聽著,不跟你頂嘴?!?/br> 說完,江倦又真心實意地跟他道了一次歉,“對不起?!?/br> 薛從筠:“……” 薛從筠:“???” 這鄉巴佬在說什么?什么叫他勝負欲強? 薛從筠氣得要跳腳,偏偏對方軟乎得跟棉花團似的,他有勁也使不出,憋了一肚子火,“我沒有,你少胡說八道!你自己做的事,我只是……” 張公公見狀,輕聲勸慰他:“殿下不必在意。奴才聽說三公子才被江大人接回京城不久,想必還不大懂京城里的規矩,三公子沒有壞心,只不過……” 他話里話外,都在暗指江倦不懂規矩。 宮里的人慣會踩高捧低,先不說禮單的處置,薛從筠這番擺明是來找茬,薛放離卻沒制止,態度再明顯不過了,張公公樂得踩江倦一腳,討好薛從筠。 頓了一頓,張公公又道:“說起來,殿下,這大喜的日子,三公子這么一身素淡,是不是不大合適?” 薛從筠愣了一下,還真是,他心里一喜,趾高氣昂地責問江倦:“誰家成婚穿一身素色?” 江倦:“?” 這也行? “你是不是故意的?”薛從筠借題發揮,“你不知道我五哥身體不好嗎?就算婚事倉促,你穿什么顏色不好,非得穿這樣一身來討嫌,晦不晦氣?” 薛從筠一通輸出,叭叭叭不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江倦吭聲,自覺扳回一局,連番吃癟的郁氣都散去了不少,只覺得渾身舒爽。 實際上,江倦根本沒打算搭理他。 他好冤,真的好冤。 這一身是穿書初始外觀,他能怎么辦?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江倦顧不上給傻子支教,他在想該怎么跟薛放離解釋。 “……我沒想這么多?!?/br> 江倦說著話,手也無意識抓住薛放離衣袖。薛放離垂眸,少年蹙著眉,不大高興的樣子,甚至還有點懊惱,這讓他身上少了幾分出塵空靈感,眉眼反倒俱是生動。 而薛放離的衣袖,被他攥出了幾道褶皺,襯著濃墨重彩的黑金色,少年的手指顯得很白,仿若瓷做的一樣。 像是在委屈,也像是在撒嬌。 薛放離看著他沒搭腔。 薛從筠見他這樣,倒吸一口涼氣,又立刻捂住嘴。 怎么有人敢上手抓他五哥? 是不想要手了還是不想要命了? 薛從筠煩江倦歸煩江倦,也沒真想他怎么樣,薛從筠想提醒幾句,又有點犯慫,反倒是張公公,不懷好意地添了一把火,“三公子,這大喜的日子,您但凡長點心,也不至于——”拍完薛從筠的馬屁,他又來討好薛放離了。 話沒說完,薛放離的手落在江倦手腕上,少年從袖中露出來的這一小截,細白、不堪一折。 果然,他五哥要動手了。 薛從筠不禁目露憐憫,只見薛放離抓住江倦的手腕,握緊,然后——輕輕拿下。 與此同時,薛放離緩緩開口:“夠了?!?/br> 薛從筠:“?” 想象之中的血腥場面并沒有發生,他瞪大了眼睛。 “今日辛苦你了,”薛放離語氣如常地對江倦說,“先回房休息吧?!?/br> 江倦不太想走,他怕六皇子和太監又挑事,尤其是這個太監,壞得很,走了就得背鍋了,江倦猶豫道:“我……” 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么,薛放離微微一笑,“本王信你?!?/br> 聽他這樣說,江倦眨了眨眼睛,“真的嗎?” 薛放離“嗯”了一聲。 江倦看他好半天,感覺薛放離不是在哄自己,立馬快樂地躺平了,“那好吧?!?/br> 薛放離頷首,唇角還噙著笑,他一個眼神也沒給另外兩人,只一字一字地吩咐道:“來人,送王妃回房休息?!?/br> 他說的是王妃,不是江倦,更不是三公子,薛從筠眼皮猛地一跳。 江倦被領著走遠,薛放離收回目光,淡淡道:“六弟,你可是忘了本王平生最恨什么?” 話音一頓,他又望向張公公。薛放離面上還帶著笑,他姿態閑散,語氣悠然,好似只在與人閑談,“你們當著本王的面,說本王的人沒有規矩?” 薛放離神色平靜道:“好大的膽子?!?/br> 第4章 想做咸魚第4天 他五哥最恨什么? 薛從筠一愣,沒多久,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得意忘形,竟觸了他五哥的逆鱗。 規矩。 他五哥,是皇祖母口中,不合規矩的野種。 “五、五哥,我忘了,”薛從筠動了動嘴唇,被嚇得夠嗆,他慌忙解釋,“而且這樁婚事,五哥不也不滿意嗎?我只是、只是……” 薛放離問他:“那是本王的事,與你有什么關系?” 薛從筠囁嚅道:“我、我……” 薛從筠怕極了他這副要笑不笑的模樣,張公公也沒好到哪里,他沒想到自己馬屁拍在馬腿上,當即跪到地上,討好道:“王爺,您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會在意——”薛放離笑了一聲,張公公身體一僵,立刻伸手打自己巴掌,“王爺饒命,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 “啪、啪、啪——!” 巴掌聲不絕于耳,張公公用力極大,壓根兒不敢渾水摸魚,他臉上火辣辣得疼,腦子也嗡嗡作響,可手上的動作卻始終不敢停下來。 “大人有大量?”薛放離慢條斯理道,“張公公記錯了吧,本王向來睚眥必報?!?/br> 張公公一聽,只覺遍體生寒,他慌忙手腳并用地爬向薛放離,聲淚俱下道:“王爺饒命!饒命——??!” 薛放離一腳踹開他,張公公的聲音也跟著變了調,薛放離淡聲道:“來人,把這狗奴才舌頭拔掉,縫上嘴巴,吊上房梁?!?/br> 侍衛聽令,紛紛上前捉拿,張公公連連后退,但根本無濟于事,他的肩膀被按住,張公滿臉驚懼,口不擇言道:“王爺,是陛下派奴才來的,是陛下!奴才若是回不去,您讓陛下怎么想?” 薛放離不為所動,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嘖嘖嘆道:“真是可憐啊?!?/br> “一個奴才而已,”薛放離道,“父皇會怎么想?本王只是在教你規矩罷了?!?/br> 話音落下,張公公被團團圍住,劍光閃在他臉上,他腿一軟,面如死灰。 他完了。 薛從筠都看呆了,薛放離似乎才想起他,略帶歉意道:“六弟可是貴客,連茶水都沒喝上一口,是本王招待不周?!?/br> 薛從筠整個人慫如鵪鶉,連忙擺手表示不用了,喝什么茶,他現在只想開溜。 “給六弟上茶,”薛放離卻視若無睹,“本王記得,方才六弟說王妃一身素淡,晦氣?!?/br> 薛從筠試圖辯解:“我那是……” 薛放離撩起眼皮,“難道是本王聽錯了?” 薛從筠硬著頭皮老實回答:“沒、沒有?!?/br> 丫鬟上前斟茶,薛放離又笑道:“六弟緊張什么?坐啊,喝茶?!?/br> 薛從筠瞪著茶水,頭皮發麻。 交談間,張公公已經被倒吊在房梁上,正對著茶盞旁的座位。他滿臉是血,形容可怖,張公公還在痛苦掙扎,血水不斷滴落,“啪”的一聲,落入杯中。 血色暈開,一片猩紅。 薛從筠不敢再惹薛放離,他僵硬地坐下來,完全不想碰這杯茶。 薛放離卻平靜地問他:“六弟怎么不喝茶?不喜歡?” 在他的注視下,薛從筠只好強忍著惡心,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后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喝了,五哥,我喜歡,我喝光了?!?/br> 薛放離聞言,滿意地頷首,他盯著滿地的斑駁血跡,又問薛從筠:“六弟,現在還晦氣嗎?” 薛從筠瘋狂搖頭,“不晦氣,一點也不晦氣!” “那便好,”薛放離瞥他一眼,下逐客令了,“時辰不早了,六弟該回去了?!?/br> 薛從筠求之不得,他一下彈起來,“我這就走!” 可沒走幾步,薛從筠又被叫住,“等一下?!?/br> 薛從筠心頭一驚,緩緩扭過頭,“五、五哥?” 薛放離:“父皇遣你來觀禮,六弟就沒準備什么賀禮?” 薛從筠:“……” 他當然沒準備。不過出宮之前,薛從筠終于從父皇那兒討來了自己垂涎已久的蚌雀——將雀鳥雕像置于蚌殼內,時日長了,養出一身珠光寶氣。 這玩意兒精巧無比,做起來耗時又耗力,至今唯有他父皇手上有幾枚,這只雀兒的是最好看的,薛從筠原本打算玩幾日就送給他念哥,他甚至已經提前知會過了。 可現在…… “準備了,”薛從筠不敢說自己是兩手空空來的,他欲哭無淚地摸出蚌雀,自己都還沒捂熱呢,“這個——我好不容易從父皇那兒討來的呢?!?/br> 薛放離看也沒看一眼,“六弟有心了?!?/br> 薛從筠rou痛不已,可他還得強顏歡笑,“五哥喜歡便好?!?/br> 說到這里,薛從筠突然又想起什么,“對了,五哥,既然婚事成了,明日你們別忘了入宮見父皇?!?/br> 薛放離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薛從筠來時走路帶風,臨要走了,不僅被收拾了一頓,連寶貝也丟了,他垂頭喪氣地往外走,結果沒幾步,聽見王府的人問:“王爺,這幾箱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