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月 第72節
宋希月彎起眉眼,深深的笑了。 * 杜靈寶從府中又溜了出去找昌澤清了,其實為昌澤昌謀官職這事是她擅做主張,宋希月說的沒錯,昌清澤的志向是考學,但已經連續三年了,都未曾上榜,若是他今年再無成就,她爹爹,一定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今日那月公主瞧著倒挺好說話的,再去和表哥商量商量,一定能成。 杜靈寶這樣想著,便加快了去昌家的腳步。 “杜小姐?!?/br> 杜靈寶和丫鬟剛剛轉過一條巷子,便被一人從身后叫住。 杜靈寶回頭,見是一個僧人,披著袈裟和斗笠,看不清臉。 “你誰?” 那僧人低低笑了聲:“貧僧從帝京而來,方才杜小姐經過時,貧僧順手卜卦,不知杜小姐近日是否有什么心愿?” 卜卦?杜靈寶自小在靈州橫沖直撞慣了,認識她的人多的是,自然沒什么警戒心,而且一聽是出家人,又會卜卦,杜靈寶眼前一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卜卦很靈嗎?” 那僧人點點頭:“貧僧與杜小姐有緣,愿意贈其一卦?!?/br> 杜靈寶還是聽信這些的,當下便點點頭:“好啊,你若算的靈,報上寺廟名字,本姑娘便送夠一年的香火錢!” 那僧人似乎低低的笑了笑,沒說話。而后從隨身帶著的行囊里取出一個竹筒,一把木劍,還有一個龜殼。 “小姐搖一只簽吧?!蹦巧藢⒅裢驳亟o她。 杜靈寶毫無防備心的接過他手中的竹筒,接著就搖了起來,很快從竹筒里掉出一根,她立馬彎腰去撿:“讓我看看啊,這個是——” 還不待杜靈寶看到自己抽的是什么簽,人已經感覺到頭昏腦漲了,她強撐著抬頭去看面前的人,這才發現她的丫鬟也已經倒下。 “你……” 杜靈寶閉眼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張臉,正是那僧人從斗笠底下抬起頭,猥瑣的朝她笑。 第66章 心上寶 筆跡 晚膳過后, 宋希月正在院里逗弄著松鼠和糯米,這松鼠還未起名字,成日里好動的很, 原先的小籠子根本關不住它。不得已,宋希月又命人制了大的, 成日匪匪的叫著,說它像個土匪。 逗著匪匪, 宋希月時不時的朝外看,如果順利的話,霍斐淵應該很快會回來, 只是不知…… “誒, 你們慌張跑什么呢!” 冰夏原本是替匪匪買松子, 回來的時候看見這知府里的下人們匆匆往出跑, 拉住一人問了一句。 “姑娘還不知道嗎?綁匪綁架了大姑娘, 還將信直接射到了知府府的大門口上,說是明日,就去給大姑娘收尸!” 大姑娘?! 杜靈寶?! 宋希月驚愕的站起身來, 誰敢綁架知府的女兒?!這靈州看著地界不大, 荒唐事倒是一件接著一件??! 冰夏連忙趕回去,宋希月穩聲吩咐:“先去了解情況,然后通傳大人?!?/br> 孟錦聽見消息后也從屋里慢慢走了出來, 宋希月對她道:“你傷還沒恢復,出來做什么?” 孟錦搖頭:“這點小傷已經好了, 靈州地界看來十分不安穩,奴婢得陪在您身邊才行?!?/br> 還不待冰夏出去,福順就已經進來傳話了,顯然, 霍斐淵那邊知道消息比她要走,福順擦了擦汗,道:“公主,將軍說今夜兇險,讓您務必不要出府去,他會早些歸來?!?/br> 宋希月點頭:“放心,我不會給大人添亂的?!?/br> 知府府邸里亂成一片,杜知府愛女心切,已經集結所有兵馬全力搜捕,知府夫人聽見消息之后當場昏了過去,宋希月想了想,決定去看望看望她。 而那邊,霍斐淵帶人正在圍捕那日逃竄之人,夜寧輕功了得,幾個來回,便將隱藏在竹林里的人抓了出來,五花大綁,送到的霍斐淵面前。 “讓你再跑!”夜寧踹了一腳。 那人哆嗦著抬頭:“將軍饒命!饒命!” “饒命?!饒了你的狗命,那些孩子們怎么辦?!”夜寧昨日救出來的那些孩子們好些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觸目驚心。想到這,夜寧又補了一腳。 霍斐淵蹲下,看著那人的眼睛,問了句:“剛才他抓你的時候,為什么不從那樹下跳下去?” 那人愣了愣:“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前天晚上你跳船的時候,看上去倒沒有這么猶豫不決啊,怎么,本將帶這么多人來抓你,竟還比不上那日那暗器么?!?/br> 那人跪在地上,眼睛閃過一絲錯愕:“將軍英明神武,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才逃跑的,小的愿意交代,請將軍饒命!” 霍斐淵站起身,冷漠的掃視他一眼,吩咐:“不是他,繼續追?!?/br> 夜安了然,上去便將那人的脖頸勒?。骸罢f!誰派你來冒充的!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人!” 那人驚愕的抬起頭,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紕漏,夜安手下毫不留情,那人很快便呼吸困難:“小……小的錯了……小的也不過是個逃犯,是個僧人給了小的一百兩銀子,說替他受過……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其他了……” 僧人?霍斐淵皺起眉頭,看來面前這個人只是個拿錢辦事的替罪羊,他懶得在這邊費心思,吩咐了幾句,便繼續帶人去找。恰好這時候接到了底下人的消息。 “將軍,杜府大小姐被人擄走了,對方是個僧人?!?/br> 霍斐淵臉色沉了沉,夜安問:“主子,會不會是萬福寺那個禿驢跑到靈州來了?” 霍斐淵沒有說話。 皇帝現在只是在查靈州,按理說還未驚動帝京,若是真的萬福寺那和尚,此地無銀三百兩,跑到這里,說明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一定有他的眼線,而且還不少。 “帶人去救,再分一批人手,回府保護公主?!?/br> “是!” 今夜,靈州城注定是個不眠夜了。 * 靈州知府府邸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出去找杜靈寶,孟錦在門前巡視,高度保持著警惕,宋希月院子里面十分安靜,內外有好些霍斐淵的士兵在把守,她倒是并不擔心。 只是沒多會兒,有人來傳話了:“公主,昌公子在外求見?!?/br> 昌公子?昌清澤?他來干什么。 孟錦十分警惕,擋在宋希月面前,“公主,現下不宜見任何人?!?/br> 宋希月有些猶豫,那人繼續道:“昌公子說他只是為了杜姑娘而來,他只身一人前來,公主可讓護衛查驗?!?/br> 宋希月想了又想,總歸覺得這人昨日是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還是決定見他一面:“讓他進來吧,孟錦?!?/br> “奴婢明白!” 孟錦跟著那傳話小廝走了出去,想進這院子,也得先過了他這關再說。 沒多會兒,昌清澤便過來了。 他果然只身一人,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袍子,兩袖空空,的確沒什么可以威脅她的。 宋希月:“公子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杜姑娘的什么線索?!?/br> 昌清澤給她行了禮,道:“公主聰慧,在下今日一早并不知道此事,可中午突然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在下看了之后,覺得務必要將信送來給公主?!?/br> 宋希月看一眼孟錦,孟錦便把昌清澤手中的信接過,遞了過來。 她只看了一眼,差點呼吸都要停滯了。 因為這信上的筆跡,不是別人,正是霍斐淵。 信很短,看得出來寫的很是匆忙——“公主勿去靈州城隍廟,切記?!?/br> 宋希月盯著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半晌都沒有說話,孟錦看她神色不對,問了一句:“公主?” 宋希月回過神來,思忖片刻,問昌清澤:“你可知道這送信的人是誰?” 昌清澤猶豫了片刻:“不知?!?/br> “那你家在哪里,為何會送到你那里?!?/br> 昌清澤眉頭蹙的更深:“昌家在城北,至于信為何送到在下那里……在下不知?!?/br> 算了,宋希月放棄了,她點頭:“此事我知曉了,多謝昌公子,你放心,待這件事過去,本公主定不會虧待你,你走吧?!?/br> 昌清澤作揖:“在下只求公主安康,不求其他,在下告退?!?/br> 昌清澤走后,宋希月將這信遞給了孟錦:“你看看?!?/br> 孟錦看完后也是驚愕不已:“這……這怎么真的是將軍的筆跡?!?/br> “你也看出來了?” “是,奴婢跟在將軍身邊多年,定不會認錯?!?/br> 宋希月點頭,她自然也認得霍斐淵的筆跡。但奇怪就奇怪在這里,霍斐淵要傳話,大可以讓身邊的人通傳一聲,為何會選用這樣的方式,他都還沒見過昌清澤,更不可能將信寄給他了。 她忽然想到她大婚前收到的那封信。 “冰夏!我們離京之前,我床頭的那個木匣子帶了嗎?!” “帶了!那木匣都是公主的寶貴之物,從不離身的?!?/br> “那快拿來!” 冰夏很快取來,宋希月走到書桌前,將那封信取了出來,同面前這封對比。 奇怪,兩封信的筆跡是一樣的沒錯,可為什么,連紙質都是一模一樣的…… 宋希月將兩封信舉到相同的高度,借著光線細細去看。 “你們來看,這紙,是咱們平時用的嗎?” 冰夏云雀和孟錦都走過去看,冰夏和云雀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孟錦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不是晉南的宣紙?!?/br> 宋希月看向她。 孟錦解釋:“晉南造紙技術和邢北有很大的差距,晉南地處南邊,木小多水,紙柔軟細膩,而邢北則恰恰相反,木質干燥,所以紙皮粗糙厚重,這紙,產自邢北,是當地有名的金烏紙?!?/br> 邢北…… 宋希月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去霍斐淵的書房看。 霍斐淵的書房她如今是可以隨便進入的,但她找了好久,筆墨紙硯都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和這個一樣的。 宋希月自從嫁到霍家之后便再也沒有拿出那封信去看了,如今細細坐在案前對比,發現了當時沒有發現的許多細節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