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月 第19節
林鸞聽見聲音也立馬要下車,一柄長劍從馬車外伸進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小心些,刀劍無眼?!?/br> 林鸞臉色蒼白,又慢悠悠的坐回去了。 “混賬!放肆!你們——”盛時安被套在麻袋里不斷掙扎,無奈他是連花拳繡腿也不會,只有被迫挨打的份兒。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混賬!” 那為首的黑衣人上去狠狠一腳,隨即啐了一口,“太知道了,打的就是你,盛時安!” 第16章 掌上月 可以 今日花宴這一樁鬧劇,迅速就傳遍了帝京大街小巷,宮中的事原本也是私密,可架不住有心人推波助瀾,丞相府也很快知道。是以,當盛時安鼻青臉腫出現在盛榮面前時,盛榮只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把他的老臉都要丟完了,哪里還允許他帶人出去算賬。盛時安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也只有咬碎了牙和血往肚子里吞的份兒。 宋希月當然是不知道這些的,無論是姜皇后還是霍斐淵也不可能讓她知道。今日花宴結束后,姜皇后留二人在翊坤宮用了膳,又賜了好些東西,宋希月才跟著霍斐淵往永寧侯府回去了。 馬車內設了靠枕和軟塌,宋希月一上車就懶洋洋的靠了上去,待霍斐淵在她面前坐正后,她又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子。 “公主怎么不靠了?” 宋希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懶了?母后總說我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是個懶骨頭……” 霍斐淵看了眼那軟塌和抱枕,明白了,他眉眼染上絲笑,道:“微臣記得大婚前一日去公主府見公主時,公主也是這樣懶洋洋的倚在美人榻上,當時都不覺得,怎么今日又拘束起來了?” 宋希月微微睜大了眼,他果然記得! “當、當時其實我是想起來的,是大人進來的太快!所以我沒有反應過來……” 宋希月緊張的去偷瞄他的神情,只見霍斐淵并沒有深究之意,而是十分隨意的道:“公主不必拘束,想怎么坐就怎么坐,無需在意那些虛禮?!?/br> 宋希月睜大眼:“真的嗎?我這樣靠著也行嘛?” “可以?!?/br> “那、那我平時走路不走蓮花碎步大大方方走可以嗎?” “可以?!?/br> “那,我覺得天氣冷了,想在床上用膳也可以嗎?” 霍斐淵有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宋希月撇撇嘴,果然還是不能隨心所欲嘛。 “在床上用膳會窩著不消化,公主要是喜歡,微臣可以著人在床邊設榻,擺上桌子,平日公主也可在榻上小憩?!?/br> 宋希月一雙杏眼睜得更大。 霍斐淵說的桌榻她是知道的,是帝京百姓家家戶戶都有的,可公主自然被要求儀態大方處處守禮,這樣的東西,母后是絕對不可能讓其出現在宮里的。 “大人說真的呀……” 霍斐淵想笑,這小公主也太容易滿足了些,“這樣的小事,微臣何至于撒謊?!?/br> 宋希月眉眼彎到像個小月牙一樣,嗓音糯糯:“真好?!?/br> 她是真的好開心。 霍斐淵又不由的多看了她兩眼。 嗯,還是笑起來的樣子順眼些。 馬車很快停至永寧侯府門口,兩人下車后才發現,二公子霍云燁的馬車也剛好到府,霍斐淵對宋希月道:“公主先回去歇息,若是想搬到自家府邸,明日可動身?!?/br> 宋希月乖巧的點點頭,她原本就打算跟霍斐淵提這事兒,見他主動提起心中更是沒了負擔,被云雀扶著,朝自己小院子里走去了。 霍云燁此刻才上前:“大哥?!?/br> “何事?!?/br> 今日花宴霍云燁全程都在,只是不知道又在哪個角落看好戲。 “今日這事弟弟實在替大哥覺得委屈,是以在盛家馬車回府的路上,著了幾人將盛時安攔下教訓了一頓,特來跟大哥稟明一聲?!?/br> 霍斐淵掀起眼皮慢悠悠的看了眼他,神色淡淡:“是嗎,那二弟可真是有心了?!?/br> “做弟弟的為兄長排憂解難是本分,大哥不必放在心上?!被粼茻钏菩Ψ切?,一直看著霍斐淵的表情。 霍斐淵呵笑一聲:“打便打了,只是下回做的干凈些,這樣的東西留在了現場,若是被人撿到了,豈非成了侯府的過錯,二弟如今還不是世子,若來日襲了爵,做事還如此冒冒失失,父親怕是要生氣了?!?/br> 說完,霍斐淵隨手將袖中的一塊玉佩丟給了霍云燁,霍云燁在他方才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就慢慢消失,此刻下意識的將玉佩接過瞧了一眼,臉色就徹底沉了下來。 霍斐淵不再停留大步朝府內走去,霍云燁臉色陰沉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那不遠處的侍從見情況不對才上前詢問。 霍云燁陰陽怪氣的看了他一眼,上去就朝那侍衛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不是說萬無一失萬無一失!這就是你們的萬無一失!”他怒氣沖沖的將那玉佩丟給那侍衛,那侍衛挨了揍正是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玉佩,當下就變了聲:“這,這不是您的玉佩嗎!” “是,但凡眼睛沒瞎的,都能認出是我的玉佩!你們打完了人在現場留的究竟是不是他的東西?!” “屬下以人頭擔保!絕對是!盛時安被揍了一頓,正準備從麻袋里爬出來的時候屬下親手放的,怎會有錯!” 霍云燁沉默了。 “公子……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霍云燁轉頭看向了侯府大門,還能是怎么回事,霍斐淵根本什么都知道。 在那樣的場合下還能派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究竟和霍斐淵,差了多少。 夜寧剛才一直跟在霍斐淵身后,見霍云燁一副吞了蒼蠅表情的模樣,諷刺的嗤笑一聲,這點兒小孩子的把戲罷了,出手都令他感到丟人! 霍斐淵倒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出來。 直到回到書房徹徹底底的凈了手才問了一句:“下手如何?” 夜寧啊了一聲,然后明白了。 “屬下到的時候盛公子被人套了麻袋,二公子找的那些人無外乎就是拳打腳踢,雖瞧不見,但能肯定,臉上是絕對掛了彩的?!?/br> 霍斐淵呵笑一聲,“便宜他了?!?/br> 夜寧站在不遠處,一時琢磨不透這個“他”指的是霍云燁,還是盛時安。他悄悄打量了下霍斐淵的神色,試探道:“若是爺親自出手,盛時安只會更慘——” 他話未落音,夜安就給了他一肘子。 霍斐淵提起筆仿佛沒聽見一樣,只是剛落下一筆,腦海里便浮現出盛時安在花宴上大吼一聲嚇著了宋希月的模樣。他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煩,將筆一擲。 “你說的對?!?/br> 夜寧和夜安都愣了愣,在原地眨巴眨巴了眼睛。 * 宋希月沐浴過后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她在床上翻了個滾,又覺得睡不著了。 “云雀?!?/br> 云雀快速走過去守在床邊:“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 宋希月托著腮,小聲問道:“大人他……這兩日都在哪里歇了?” 云雀看了眼屋外,也壓低了聲音:“昨日和今日,應該都在前院書房里?!?/br> “書房?”宋希月一把將床幔掀開,露出一張粉面桃腮的小臉:“他沒有自己的臥室嗎?” 云雀猶豫了一下,上前小聲道:“聽說大人只要是在侯府住,從來都只歇在書房,從不踏進臥室半步?!?/br> 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云雀小聲問:“要請大人過來嗎?” 宋希月一愣,不了不了不了吧。 “太晚了……” 云雀明白了。 “那,大人既然住不慣這兒,就早些搬過去吧?!?/br> “公主放心,奴婢都準備好了?!?/br> 宋希月知道她貼心,放心的點點頭,然后又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今日在花宴上,我有丟臉嗎?” 云雀笑著搖頭:“沒有,公主做的很好?!?/br> 宋希月抿抿唇,睡不著,干脆就跟云雀說說話:“我原本以為我應該是傷心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說了那些話,又見了他們,倒覺得沒想象中那么難過,云雀你說我是不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云雀失了笑,搖搖頭:“哪有這樣說自己的?!?/br> “那我以前那么喜歡他……我怎么就,就……” “奴婢聽說,越是心性單純的人越容易付出,這樣的人表面上看起來脾氣軟,可真的觸碰到了底線,往往也是最絕情的,奴婢想,公主大概是這樣的性格?!?/br> “絕情……”宋希月并不覺得自己絕情,她只是覺得自己好輕松,好輕松。 想不通的事便不去再想,宋希月重新躺下,云雀替她掖了掖被子,道:“公主若是睡不著,奴婢著人去熬碗安神湯吧?” 宋希月想了想搖頭:“算了,太晚了,月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明日搬到自己府上去之后再熬吧?!?/br> 她說的是“自己府上”,云雀替她掖被的手頓了頓,隨即笑著道:“好?!?/br> 第17章 掌上月 回府 清晨陽光微煦,房里似乎飄著一股陌生卻清淡的香味,宋希月緩緩睜眼,才發現自己睡了一個無比香甜的覺。 “公主醒了?”冰夏正好進來,見宋希月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上前替她將床幔卷起,屋內立馬亮堂起來,宋希月打了個秀氣的呵欠:“昨晚睡得好香?!?/br> 冰夏抿唇笑,目光看了眼那香爐,不過她沒有多嘴,只是對外招招手。一排排端著漆盤的侍女就緩步走了進來,伺候公主漱口凈面。 云雀也走了進來:“公主,要搬去將軍府的東西都備好了,駙馬爺今早命人傳了話,說是先去了軍中,那邊府邸都已安排妥當,公主直接出發即可?!?/br> 宋希月哦了一聲,想起今日大婚第四日,新婚休沐已無,他去軍中也是正常。 “那用過早膳先去跟侯爺和夫人說一聲吧?!彼蜗T碌?。 云雀福了福:“奴婢這就去準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