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讀人生 第32節
余秋mama被嚇懵了,繼而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但在場的老師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上前。 二班班主任搶在余秋mama之前開口:“余女士!你憑什么無緣無故打人?我的學生做錯了什么?你管教不好自己的孩子,竟然還來打我的學生?你也太不講理了!” 余秋不是二班的,二班班主任指責起來更加理直氣壯一些。 “你、你們,”余秋mama說著眼淚就下來了,“你們全部都是沆瀣一氣,欺負我和我家寶寶!你們——” “叫保安,報警!”二班班主任氣得臉都紅了,她是女的,也不用像老嚴那樣顧及風度,直接大著嗓門斥責道,“這里是學校,是教師辦公室!我的學生憑什么要受你的指責?你還想打人?你告訴我我的學生做錯了什么?她已經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她和余秋同學根本就不熟,所有的一切都是余秋同學自己一廂情愿做出來的,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勾——” “余女士!請你注意用詞!” “先前我理解你的心情,才把宋同學叫過來,想問清楚是不是他們談戀愛鬧了矛盾,但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宋同學和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關系,你也是做母親的,你怎么能用這么惡毒的詞語來罵一個小姑娘?” 宋君白茫然站著。 她預想到了余秋mama的所有反應。 也做好了一切應對的準備。 不管是撇清關系,還是苦rou計,都能讓她在這件事里成為一個完美的受害者。 但她卻沒有預想到剩下的一切。 她沒想到老嚴會幫她說話,也沒想到沈路會突然沖進來,更沒想到才認識了自己幾天的班主任會撕下身為教師的體面,像一個潑婦一樣為了她與人大喊大叫據理力爭。 門口“哐”的一聲。 周曉手里拎著個人,一把推進門里,然后用力關上了門。 還順手拖了一張椅子抵住門,自己大馬金刀地坐了上去。 被推進來的是余秋。 周曉怒氣沖沖:“你自己干的破事兒你自己解釋清楚,別他媽的讓小白給你背黑鍋!” 余秋mama當然見不得人欺負自己兒子,見狀又要鬧。 余秋渾身發抖,突然崩潰地大叫了一聲。 “媽!” “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他聲淚俱下,像被抽斷了脊梁骨一樣緩緩靠著墻蹲了下去。 難堪?羞恥? 宋君白靜靜地看著他。 她很想告訴他,當年,在他自殺未遂離開學校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的難堪和羞恥都如影隨形。 唯一不同的是,她梗著一身傲骨,硬生生、直挺挺地站著,承受了這一切。 但她也會在無人的時候,像他此刻這樣,崩潰到仿佛渾身的骨頭都被抽掉,連哭都哭不出來。 余秋哭了很久。 然后語無倫次地道歉。 對宋君白道歉,對二班班主任道歉,對老嚴道歉。 然后對著滿眼都是失望的母親,詞不達意地訴說著他心里的不滿。 不滿她的獨斷專行,不滿她事無巨細地控制他,不滿…… 再后面,就徹底成了家庭矛盾,宋君白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嘴角,意興闌珊地伸手拉了拉沈路,又踢了快在門口椅子上睡著的周曉。 “走了,回去上課?!?/br> …………………… 最后四十分鐘遼,不再來點票票嗎? 第二十九章 你敢去死嗎 與此同時,一班二班的教室門口也鬧哄哄的。 昨晚上余秋mama在派出所已經大鬧了一通,老嚴礙于面子,沒有多爭執,但是卻被一班幾個下了晚自習的走讀生看見了,早讀課的時候就傳了出來。 余秋mama昨晚從余秋口中知道了宋君白的名字,便鬧著要見宋君白,老嚴他們攔不住,只好讓二班班主任來叫走了宋君白,于是一班二班就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周曉二話不說先去七班叫了沈路,讓他去辦公室看看情況,別讓小白被潑婦給欺負了,自己則折返回了一班,把縮在角落里裝死的余秋拎出來,拖著衣領就走了。 剩下的人不敢去教師辦公室看熱鬧,便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說什么的都有。 “宋君白有點過分了吧?余秋也沒做什么,她就直接鬧到派出所去了,也太難看了?!?/br> 桔子抱著手臂靠著門框站著,看一班門口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論,其中一個女生這么說道。 另一個附和:“是的哎,我也覺得過分了,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余秋真的犯了什么事呢!” 桔子后腳跟一磕,在門框上發出一聲脆響。 “嗯,你,就你,”她個子挺高的,伸手不客氣地指了指,揚著下巴居高臨下,“什么內情你倒是說說?!?/br> 那女生之前也是一班的,人緣很好,也是經常讓宋君白帶早飯的人之一,但她和桔子一向處不來,這會兒面對桔子明顯的挑釁,臉瞬間拉了下來。 “余秋喜歡宋君白怎么了?你是年級主任嗎?連別人談戀愛都要管?” 桔子聲音沒她大,但是氣勢比她足。 “宋君白談戀愛?我天天跟著她我怎么不知道?” 那女生又改口道:“余秋喜歡宋君白而已,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 “所以呢?宋君白就得心甘情愿被他半夜跟蹤不知道準備干啥?” “你怎么說話這么難聽?什么跟蹤不跟蹤的,大家都是同學,宋君白又不是不認識余秋,怎么都犯不著報警吧?” “怎么就犯不著報警了?宋君白認識余秋,也僅限于認識而已,鬼知道半夜三更一個男的跟著她打算干嘛?萬一是打算強jian呢?” “你太過分了劉詩桔,什么強jian不強jian的,大家都是同學,你這么說讓余秋以后怎么做人??!” 那女生氣急敗壞,臉都氣紅了,真情實感地替余秋委屈上了。 旁邊幾個女生也點頭。 “就是啊,明明什么都沒有發生,你把人想得太壞了?!?/br> “對,不弄清楚情況就報警反正就是不對?!?/br> “大家都是同學,那以后是不是稍微有點摩擦就得鬧到派出所去??!” …… 桔子耷拉著眼皮等她們七嘴八舌地說完,然后道:“你們知道,每年發生的強jian案里,有多少是熟人作案嗎?” 其他人被她這句話震得面面相覷,誰都沒吭聲。 桔子冷笑一聲:“百分之八十?!?/br> “這也出正月了,我給你們這群圣母拜個晚年吧!”桔子話頭一轉,目光冷颼颼地從幾個女生臉上挨個兒劃過去,涼涼道,“沒什么可送的,就祝你們以后對身邊所有認識的男性都不設防吧,被強jian了也千萬記住,大家都是同學,別有事沒事鬧到派出所去,難看?!?/br> 桔子說完便打算回教室,卻一眼瞥見二班門口也聚過來幾個人。 邢玉巖叫住她:“劉詩桔!” “做什么?” “你說話太過分了,不道個歉嗎?” 桔子眉梢一挑。 邢玉巖和那幾個女生都是寄宿生,不是同宿舍就是挨著,關系自然親近一些。 桔子雖然也寄宿,但她是個獨行俠,除了宋君白誰也不搭理,跟她們關系不僅不親近,還因為不愛搭理人滋生了不少暗搓搓的小矛盾。 這就是找著機會抱團來嘴她一個了。 桔子不想搭理她們,自己沒事人似得回了座位。 恰好這會兒周曉宋君白沈路三人也回來了,圍在門口的人群敢對著桔子說三道四,倒是不太敢當著宋君白的面說什么,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宋君白都是占理的一方。 邢玉巖看了一眼黑著臉跟在后面的沈路,目光閃了閃,突然開口:“宋君白?!?/br> 宋君白一雙眸子黑白分明,泛著冷意。 “得饒人處且饒人?!毙嫌駧r道。 桔子在教室里揚聲喊道:“小白,你不考慮換個同桌嗎?你老跟她坐一起,我怕你粘一身舍利子?!?/br> 周曉當著邢玉巖的面笑得差點站不穩,連身后沈路的黑臉也緩和了不少。 邢玉巖咬牙固執地看著宋君白,她賭宋君白至少會給她一點面子,說點軟話把這事兒岔過去。 宋君白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有道理?!?/br> 她頓了頓:“我是應該換個同桌?!?/br> 邢玉巖驀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宋君白。 宋君白清高自持,從不喜歡跟人急赤白臉地爭執什么,別人進一步,她便會習慣性退一步。 邢玉巖以為宋君白這次也會這樣,但她沒想到宋君白會這么說。 上課鈴響,眾人各回各的座位,這場鬧劇也就到此為止,只是一班后排空著的座位還提醒著大家,余秋始終沒有回來。 · 之后一連幾天,都沒聽著什么后續,大家也就漸漸熄了話題,唯有宋君白,在和邢玉巖以及好些個女生日漸僵硬的關系里,總是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閑下來的時候她會想起幾個月前桔子就對她說過的話。 桔子說,她每天早起半小時給女生們帶早飯,其實根本沒有用,那些人不會對她感恩戴德,更不會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站到她那邊。 宋君白當時抱著僥幸想,桔子總是把人想得太陰暗了,最起碼,多點善意應該還是有的。 但事實證明,小女巫就是小女巫,不是她烏鴉嘴,而是只有她看清楚、并且不懼怕說出那些陰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