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fās.c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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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時常夢到天光云影間,白色窗簾鼓動,外頭是喧鬧的草坪,推開窗,陽光斜照,鳥雀啁啾枝頭。 有人從身后掀開我青的裙,干澀的性器相交,像一把劍歸鞘,我張大嘴卻說不出話,空氣堵在喉嚨。 外面傳來孩童的嬉笑,阿森在向我招手,我那張yin蕩的面孔上,淚水與涎液相混,身后人扯過我的頭,舌頭伸進我的嘴巴,吸住我的舌頭,喊我:“小婊子?!?/br> 數不清第幾次驚醒。 野貓聒噪春叫,夜暗極了,灰蒙蒙的黑,一點也不爽利,尤給人一點即將黎明的希望。 然而比夜更暗的,是床對面墻壁上掛著的西裝外套,以一己之力勾勒出鮮明的黑色輪廓,宛如有人立在那里,獰笑我的懦弱。 我定定看著,思緒仍在被拋棄的夢中掙扎。 還是那年生日,媽丟下我一人在蛋糕店,人們或坐或立,面孔模糊,可是那些不堪入耳的竊竊私議—— “你的婊子媽不要你了?!?/br> “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野種?!?/br> “長大了恐怕又是一個爛貨?!?/br> 我永遠忘不掉。?où?oùщù.χy?() 往日她護我于泥淖,只因賭桌上的籌碼不夠,你看啊,這會兒有人稍稍露個底,她就潰不成軍。 令我扭曲地感到欣慰的是,并非我一人留在痛苦中。 每天躊躇,推開門的一瞬,剩余的半杯茶水,煙缸內未熄的半截香煙,無一不昭示兄長的避讓,而我不知在和誰賭氣,忽視每日送來的膏藥,和已被請假的學校,系一道絲巾,遮蓋青紫,準時上學。 有時避無可避,在祖宅見到兄長,那修長五指端起茶,送去唇邊,醇香茶水即刻將他玫瑰色的唇浸濕,水亮亮,泛著光澤,不知怎么,腦中浮現出的,是那夜這副身體揉搓我的兩只乳,和緊翹的臀攢力撞擊的畫面。 四目相對,我狼狽轉頭,他是否也如我一樣,透過衣服,思量他在這皮rou上留下的痕跡? 我不敢深思,我害怕,甚至不敢面對自己的骯臟和不忠。 我背叛阿森,背叛兄長,背叛溫小姐,背叛自己的身份,在平和的表皮下,同周朗糾纏,我如此不堪。 可是生活到底是有希望的。 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午后,我收到一封信,廉價信紙上沾有泥土,封面僅有一串地址。 那一刻,我幾乎是全身顫抖著,任由熱淚奪眶而出,噼里啪啦砸在漿白的信紙。 “眠眠,我也很想你?!?/br> 這幾個字扭曲歪斜地躺在紙上,我仿佛看見他那雙藏了桃花鎮整個春天的眼,含笑注視我。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輾轉收到這封信,又是不是和我一樣,懷著一點慰藉,寄出這封天外來信。 捏著信,緊緊貼在胸口,似乎這樣,就能將他遙遠的體溫印在身上,淚水泅濕衣襟。 ——阿森,一切安好嗎?還在鋼鐵廠工作嗎?剛過去的夏天,難熬嗎?我很想你。 我們一起栽下的桃花樹開花了嗎?這里沒有桃花,我不喜歡,不過我有了一個對我很好的爸爸,他給我買了我們一直想吃的水果奶油蛋糕,很甜,可還是沒有你給的糖甜,我給你的糖吃光了吧,有別的小姑娘給你送糖嗎,不要收好不好? 阿森,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見面,不要忘記我,我每天都有很乖地在想你。 這封語無倫次的信由我親手寄出,我忘卻了煩惱,在夜間一遍遍翻看短短一行字,生怕只是一場短暫的美夢。 因此周笙的狗腿劫住我和無辜同桌,不慎將阿森送我的發圈打落時,我一手扭住一人的手,腳狠踢在某人鼻梁,冷聲問:“還要打嗎?” 同桌林森森被揍得眼圈發紫,小聲在旁“噢耶”! 有時我想人心是不夠公平的,僅僅因為他的名字中帶有“森”字,我便對他無限友好,而兄長因為并非他犯下的錯,而遭到我的冷眼。 我將他介紹給周一小晴,我們四人成了連體嬰般,游玩嬉戲,盡管我算不上高興,我們在B大旁的手工店捏泥塑。 不知不覺,手下捏出一個斷臂維納斯雛形,可他們都說看不出,以為是食神,胖嘟嘟的。 我氣得追打他們。 維納斯完成那天,今年的第一場秋雨不期而至。 一輛黑車,從我們來就停在那里,不透明的黑窗仿佛四起的高墻,只看得到一點微弱的猩紅光芒忽明忽滅。 我奔跑雨幕中,不期然在去車庫的必經之路上,發現久去不回的周一小晴。 是幾個收保護費的流氓。 一個鉗制住小晴,另幾個在圍毆周一,情急之下,我高舉手機,雨水從眉毛淌下,流進眼睛,“都別動,我報警了!” 幾人對視一眼,痞里痞氣地朝我走來:“報警有什么用,不過要是你愿意跟我們哥幾個玩玩…放他們走也不是不行?!?/br> 我嗤笑著活動手腕:“好啊?!?/br> 遠處周一攙扶起小晴,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放下心,專注于眼前的打斗,可叁拳不敵四手,漸漸我落了下風,被逼到墻角,眼睜睜看著一把刀斬斷雨線,破開風,朝我襲來。 卻又猛地在半空停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燈光,雨滴破碎成小水珠蒙在他的發梢,臉上沒什么表情,似乎很漠然,可他左手硬生生接住了刀刃。 “大哥…”我喃喃。 他幾乎毫不費力地解決了他們,一片哀鴻中,他如以往一樣,用干凈的那只手牽過我,行走在適時變小的雨中。 兄長見我一言不發,停下腳步,回首,滴血的左手微微蜷縮,右手撥開我的濕發,一雙氤氳的琥珀色眼睛里,全是關懷:“受傷了嗎?” 愧疚感潮水般決堤,瞧瞧我都做了什么?這個被周朗利用干盡壞事,承受我無妄之火的兄長,我明知他無辜,還要這樣對他,我真是壞。 我忍住淚:“對不起大哥?!?/br> 路人喧囂,暖黃燈光,深深小巷,雨中時間仿佛靜止了,最后他蹲下,視線和我齊平:“該說對不起的是大哥,是我做了錯事卻一直不敢面對,讓你一個孩子獨自承受?!?/br> 急匆匆趕來的林森森手忙腳亂,將我的維納斯跌出手,終究摔斷了一只胳膊,兄長何其聰明,他撿起:“送我的?” 斷臂周圍的石料支棱著小刺,我尷尬道:“可惜壞了?!?/br> 兄長笑著撫了撫被林森森笑稱為“食神”的斷臂維納斯:“我很喜歡?!?/br> 告別林森森,雨還在下,車里一股煙味,兄長打開他那一側的車窗,風雨涼絲絲進來,幽暗里他忽然問我:“為什么要給維納斯接上臂膀?” 我只是希望兄長可以做完整的自己,但我說:“我希望大哥可以開心些?!?/br> 真正改變我的困境的,是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外國男人,“叫我江就好?!彼切珠L的心理醫生。 他敲響了我的門,紳士地征求我的同意,希望可以在兄長之外,與我談天。 我點頭,他打量我的屋子,一一介紹,比如懸掛的漂亮的燈,是由兄長巨資拍下的寶石制成,再比如床,是他尋了很久的上等整塊紅木。 “甚至為了你不聽我的勸告,注射過量的抑制劑,這樣下去,他會死的?!?/br> 星月掛在夜空,寂靜無聲。 “我有個辦法可以根治,讓亞人格徹底消失,”江先生一點點加大籌碼,“你也不想永遠擔心被報復吧?!?/br> 我睫羽輕顫。 “這不是你們的錯,是亞人格的,只要他消失了,你就可以做一個自由的人?!?/br> 終于,我抬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