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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哪里敢耽擱,恨不得把鞭子掄出血。一通緊趕慢趕,等到了地方跟門崗的一打聽,合著張部長前些日子去了南京出公差,沒個半倆月回不來。 ——那張公子呢? 一大早就拎著箱子走了,站崗的哪里敢攔主子,誰也不知道張懷謹去了哪里。 廖海平聽了,俊秀的臉上像蒙了張紙,面無表情到帶出一點死氣。 “找?!彼徽f了這么一個字。 手下登時領命去了。 城里能藏人的飯店、酒家全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就連姜老爺子和姜景泰都被從洋行的鋪面上拎了過來。這兩位嚇得話都說不全,先是和姜素瑩好一通劃清界限,再又開始小心翼翼陪起不是,最后恨不得磕起頭來。 一通忙活下來,毫無成績可言。 廖海平撒開這么大一張網,姜素瑩竟成了漏網之魚,真就哪里都不見蹤影。 老孫原本還有幾分自信,后來也有點麻了爪,凄凄惶惶的看向主子。生怕這戰火燒起來,把他這條小池魚也給煮熟了——天地良心,他先前可是勸過二爺,得找個人跟著姜姑娘去茅房的! 臨到過午,事情終于有了轉折。 去打探的人抱得信來,張懷謹昨日用自己的名字買了兩張去漢口的火車票,估摸著是要帶上姜素瑩,徹底離開天津。 怪不得在城里找不到,合著人早就跑得遠遠的了。有這么一上午功夫,怕是車都過了保定。 天津城一天只有一趟火車往漢口去,最穩妥的方式就是找人截在前頭,等姜素瑩和張懷謹一下火車,就把他們拿住。 “二爺,我有門路?!笔窒戮陀幸粋€老家在漢口的,馬上要張羅起來。 廖海平頷首,允了。 片刻后他想起什么,又問了一句:“姜家二姑娘還在承德么?” 這事原是老孫的跟班在盯著的,自然得老孫去夯實。結果一去問不要緊,完犢子了。 ——盯梢的人見姜二姑娘十天半個月沒動靜,于是偷了懶,去喝了一遭酒。結果一覺醒來,二姑娘應是得了張懷謹的消息,昨夜也從佃戶家跑走了。 這下可好,雞飛蛋打。 老孫回稟時嘴都打瓢,腿肚子直轉筋,生怕二爺會暴怒,一槍斃了自己。 但廖海平意外的沒有暴怒,只是摘了玉扳指,漠然的點了點頭。 他已經不驚訝了。 因為這就是一場早就謀劃好的局。 姜素瑩壓根就不愛他,她是個騙子。而他廖海平是個十足的傻子,活活叫人耍了,心里還在幻想著好日子。 “二爺,您再信我一回,我都改了?!?/br> “二爺,我們以后好好的?!?/br> “二爺,您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啦!” 一句句話在回憶里往上翻騰,蜜似的嗓音還在耳旁縈繞不去。就好像眼睛一閉再一睜,姜素瑩就能回到眼前似的。他們會一起看一場電影,吃上一頓飯,等到下個月的吉時,就能成了親,長長久久的過一輩子。 很好的一輩子。 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 而姜素瑩呢,殺人誅心。 廖海平拿起臺面上那兩張電影票,那是好不容易展平的,眼下已經過了日期。 他沒猶豫,右手舉起桌上的燭火,湊了上去。紙頁干燥,票面被瞬間點燃,火舌卷著線往上燒,噼啪作響。 赤紅的光照亮了廖海平玉白的臉。 他不言語,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火線席卷,眼瞅往他指頭上燒去?;鹧鏈囟茸茻?,碰上就是一個燎泡,廖海平卻好像覺不出疼,整個人無知無覺了。 老孫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覺得嗓子眼里無比刺撓。 ——原先二爺也是個陰沉的性子,絕談不上什么愛說愛笑。但至少還算是個活人,偶爾也會有個不耐煩的模樣,會痛罵他兩句。 可如今出了這么大一檔子事情,沒過門的媳婦都跟著別的男的跑了,廖海平卻不僅不罵人,連氣也不生了。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爛在他心里,徹底死了。 一小會功夫,廖海平手里的電影票已經燃燒殆盡。臨到最后那半寸時,他才堪堪撒了手,按進硯臺里。 火光遇見墨汁,“哧”的冒出煙,滾出一股子顏料燒焦的腥臭氣。 “二爺,那若是等抓到他們……”老孫搓著手,強忍住害怕,小心翼翼試探道。 廖海平注視著那團黑霧,半晌抬起眼睛。 “姜素瑩我要活的?!彼麥芈暬氐?,眼里竟然有笑意,“至于張懷謹,我要看見尸體?!?/br> *** 火車站前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姜素瑩壓低了軟呢帽子,有意蓋住臉,跟在張懷謹身后快步而行。她腳上的皮鞋是在汽車上新換的,男人款式,不大跟腳。蓋住旗袍的西裝也略有些松垮,想來是張懷謹準備的匆忙,在尺寸上差了些。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馬上就要離開天津。 進站這一路,姜素瑩不僅手心冒汗,頭上和后背也發潮發濕,胃里不聽使喚的緊縮,像被人用手攥住。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這樣哪怕是和廖海平迎面撞上,對方也認不出來才好。 就在一番糾結與掙扎之中,火車終于出現在眼前。 張懷謹看了一眼票根,拎著皮箱率先跳上了踏板。然后回過身,沖她伸出手。姜素瑩搭了上去,微一借力,兩只腳踩進車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