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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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保持著乖巧笑容的表情,抬起頭,鳶色的眼眸近乎平靜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他開口,回答。 我聽到了,mama。 男孩的聲線很干凈,就像是清晨在林間鳴叫的雀鳥一樣。即使沒有多少情緒的波動,依舊很悅耳。 可下一秒,貴婦人的情緒卻忽然失控了。 她蹲下身體,張開手臂,不顧黑發男孩掛在胸前的受傷手臂,用力地將他抱在了懷里,哀聲道:我的孩子啊,都怪我將你的身體生得這樣脆弱。都是我的錯,我可憐的治君啊。 鹿驚眼瞳猛縮。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口口聲聲哀嘆自己的孩子可憐,可她卻不顧孩子吊在胸前的傷手用力地抱住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兒子因為她驟然擁抱而變得慘白的臉,自顧自向這個孩子道歉,然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他,令他傷上加傷? 這什么毛??! 鹿驚眉頭微蹙,他下意識摸上腰上帶著的御守。他手頭的東西,能夠在不重傷人的情況下打斷那個貴婦人對男孩二次傷害的東西,也就這枚御守了。 鹿驚剛想動作,卻見被貴婦人突然抱住,弄疼了傷口疼得臉色泛白卻依舊掛著乖巧笑容的男孩目光一轉,直直地看了過來。 鳶色的眼眸里是看清一切后放任自流的厭倦冷漠,割裂了臉上虛假的乖巧笑容,逐漸染黑了的倦怠靈魂正從那雙鳶色眼眸中透出來。 第6章 鹿驚的心頭猛地一跳。 因為那個眼神太熟悉了 夢境的深處,有著月光的明亮夜晚,一個矮小的身影站在房間里,正用著同樣一雙眼睛看著腳下蔓延開來的鮮血。 月光之下,鮮血是黑色的。 是誰? 誰在清醒地注視著那一切,誰倒在他的面前,任鮮血被月光浸染成黑色? 噗通。 羽織中傳來清晰的脈動,如同一只小手,輕輕地覆在鹿驚的手背上。 鹿驚如夢初醒。 而這個時候,那個貴婦人已經被神官和其他巫女安撫下來,她沒有再用力抱著男孩,而是反復哀嘆著道歉。那充滿痛苦的眼神和愧疚的臉龐,仿佛不回應她的道歉都是一種罪過。 男孩仰著頭,臉色蒼白,笑容乖巧,如同一尊被人肆意展出的人偶。 沒有人在意人偶在想什么,他們只想要看展示出來的人偶夠不夠漂亮惹人憐愛罷了。 貴婦人帶著黑發男孩離開拜殿。 一直候在殿外的中年女人立刻上前,躬著身,牽住了男孩沒有受傷的那只手。 神官和巫女目送三人遠去,臉上還掛著感慨和敬佩的表情。 鹿驚目光微閃,他看向負責指點自己向荒吐神正式參拜的那個巫女,在聲音里摻雜一點混著幻術的查克拉,輕聲道:那位夫人和少爺是 那位是津島夫人和修治少爺,津島源右衛門先生的夫人和第六子。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鹿驚的幻術,那位巫女直接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若論津輕當地大家族,當以津島家為首。 津島家前數百年,已經是津輕當地有名的大地主家庭,家底豐厚。因上代家督無子,現任家督津島源右衛門以贅婿身份娶了上代家督的長女,接管了整個家族。他以津島家雄厚的財力為基礎,把握時機進入政壇,混得風生水起,連帶著整個津島家跟著改換門庭。 他的夫人津島夕子正是剛才那位被神官連連贊嘆的貴婦人。她和丈夫津島源右衛門育有六子四女,那位津島修治少爺是最小也是最體弱多病的孩子。 聽說津島修治的體弱是胎里帶出的病,需要精細地養著,也就是津島家財大氣粗,津島夫人在cao持家務和陪丈夫出門應酬之余還能夠親力親為地照顧這個小兒子,這才讓他安安穩穩地活到了七歲。 說到這里,巫女語氣感慨又敬佩,完全沒注意到對面的鹿驚一臉古怪。 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那位津島夫人跟津島修治相處的畫面,通過巫女口述的那些東西,鹿驚勾勒出來的女性自然是大家主母,為妻賢惠能干,為母慈愛溫柔,為主寬待下人。但親眼看到津島夫人是如何不顧津島修治的傷臂抱住對方,親耳聽到對方如何唱作俱佳地哀婉自憐,鹿驚只覺得那位津島夫人處處透著違和感。 哦,還有這深深的既視感。 上一個世界里,鹿驚的任務目標博雅出身皇室,是當時掌權的醍醐天皇之孫,克明親王長子。他跟夏目貴志不一樣,他的親生父母仍在,在平安京地位貴重。 在博雅十七歲被賜下源姓,入臣籍前,鹿驚一直留在克明親王的府邸中以著老師的身份教導他。明面上是教導劍術,背地里,什么都教。 貴族后院里的姬妾,不得不說,是另一種強大。在鹿驚看來,比那些單純實力強大的女性要可怕多了。稍有不注意,連他這個跟后院無關,只是一個無辜的長公子劍術老師都能被拽進坑了。 當然,以著鹿驚的能力,即使掉坑里也能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手腳并用地爬出來,但個中滋味,不提也罷。 那位津島夫人,那種不動聲色地訴苦哀憐,脆弱又堅強的模樣,實在太有那風格了。 至于津島修治,他的目光太過通透,是個聰明人??峙陆驆u夫人那點小手段,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沒拆穿罷了。 他想要做什么? 鹿驚不覺得有著那樣眼神的男孩會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即使那是他的親生母親。 七歲,這個年紀,不管是殺人還是上戰場,都足夠了。 嗯殺人上戰場 鹿驚皺了皺眉,世界跟世界是不同的,這個世界應該還不需要一個七歲孩子上戰場吧? 說起來,哪個世界需要七歲孩子上戰場嗎? 鹿驚微微歪頭。 哦,大概是HXH026世界吧。那個叫流星街的地方是真的糟糕,為了活著就要拼盡全力,那里不分是孩子還是成人。嗯,還有揍敵家族,鹿驚聽說,他們家的孩子從三歲起就被訓練殺人。 嗯,對,沒錯,一定是HXH026世界! 毫不猶豫將殺人跟上戰場的概念混淆并將鍋扣給HXH026世界后,鹿驚將津島修治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 正式參拜完荒吐神后,鹿驚找機會跟神社的宮司見了一面?;眯g外加一點語言小技巧,鹿驚成功留在神社里。 石塔山荒脛巾神社的規模只能算是中下,社內神職人員共有十一名,地位最高的宮司兼任神主,下設禰宜一名,祝部一名,神官兩名,出仕三名,巫女三名。 鹿驚沒興趣從底層混起,暗箱cao作下,他成了荒脛巾神社的祝部。 祝部的地位不低,僅在宮司和禰宜之下,鹿驚的空降本來讓神社原本的祝部下意識警惕,以為這是來奪權的。但在宮司發話,讓鹿驚只負責本殿清潔工作,清閑還沒什么實權,那位祝部先生才放下心來。 歡迎加入荒脛巾神社,源先生。 鹿驚眉眼彎彎,毫無拿自己學生的姓氏搪塞別人的心虛,禮儀無可挑剔:以后請多多指教。 *** 作為一個連自己名字都想不起來,連鹿驚這個名字都是因為順耳才拿來用的任務者,鹿驚在任務期間需要假名的時候都會很順手從上一個世界的朋友或僅限于認識的人那里借一個姓氏用用。 所以,在教導夏目貴志的時候,他自稱三輪鹿驚。等到教導源博雅的時候,他變成了夏目鹿驚。輪到現在,他叫源鹿驚。 反正都不在一個世界了,沒有人會追究鹿驚這點小問題。 只粗略了解了一下這個國家的現狀,并沒有研究其歷史發展的鹿驚氣定神閑。他跪坐在地毯上,在外瘋夠了的摩可拿站在他的腿上,由著鹿驚拿著木梳給它梳理毛發。 這是鹿驚和摩可拿都十分喜歡的日?;顒?。 鹿驚手法嫻熟細致,不僅不會弄疼摩可拿,適當的按壓揉捏還會讓摩可拿身心舒暢,整只垂耳兔昏昏欲睡。明明很會說人話,但這會兒只顧得上咕嚕咕嚕。 而對于這份額外工作,鹿驚一點也不嫌麻煩,反而在這種略顯機械的動作中體會到一種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的樂趣。哦,還有這熟悉感。 雖然他現在忘記了,但他當初肯定養過可愛的毛茸小動物。給它們梳理毛發,將它們打理得漂漂亮亮,這是一種享受。 等等,他剛才想到的是不是它們? 難道,他當初養的小動物不止一只,而是好幾只? 被一群毛茸茸圍著,那是什么天堂啊。 鹿驚一心兩用,少有地懷念一下過去那個沒有失憶的自己,然后專心于眼前的摩可拿,還不忘用干凈的軟布擦一擦摩可拿額頭上的紅寶石,讓寶石更加閃亮亮。 日常美容結束后,摩可拿抖了抖長長的白耳朵,撲進鹿驚的懷里,大聲道:摩可拿超喜歡鹿驚的! 嗨嗨。鹿驚摸了摸摩可拿的腦袋,笑瞇瞇地回答:鹿驚也超喜歡摩可拿。 摩可拿是世界珍寶,不接受反駁。 羽織中掛著紅色耳飾的紅色團子跳了跳,因為荒脛巾神社算是祂的主場,哪怕周圍游離著的一點信仰之力并不如神像中聚集得那般濃厚,紅團子狀態的神明身上還掛著摩可拿耳飾的封印,祂依舊在這絲絲縷縷的柔和能量中漸漸恢復生機,還多出了一點探究外界的好奇心。 因鹿驚和摩可拿之間純粹的喜愛情緒而短暫醒來,紅團子蹭出羽織,冒出一角,看姑且算是好奇地看向鹿驚和摩可拿。 然后,祂被鹿驚拿在手中。 紅團子有些不自在地蹭了一下鹿驚的手心。 人類的手,是溫熱的。 下一秒,溫熱的手指輕輕收攏,捏住了被無形力量裹住了光芒的紅團子。 紅團子:??? 好像是麻薯團子啊。鹿驚捏了捏,黑眸圓睜,一臉驚嘆,手感真不錯,好想咬一口。 紅團子:?。?! 紅團子瞬間一抖,身體的表面像是被大風吹過的水面,泛起了不平靜的波浪。 哈哈哈,開玩笑的。鹿驚笑彎了眼,復又摸了摸紅團子。他放開感知,微微點頭:不錯,穩定了許多,等子夜的時候就將你送進神像里吧。 信仰之力雖然對受奉的神明而言很是溫順,但總要顧及一下紅團子過于破碎的狀態。底子太破,稍大一點的力量都可能順勢將祂沖擊成碎片,再想養回來就麻煩。 現在的紅團子,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第7章 當天晚上,鹿驚潛入神社的本殿中。摩可拿收回耳飾,失去了封印的紅團子頓時變成了一堆漂浮在空中的紅色光點。不必鹿驚多做什么,那些光點便自發地涌入神龕上供奉著的荒吐神神像。 鹿驚看著神龕上多了絲神氣,看上去比之前靈動了不少的瞇瞇眼神像,不禁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個瞇瞇眼哦。 摩可拿雙手叉腰,彎著瞇成了一條縫的眼睛,扭頭盯向鹿驚。 哈哈。鹿驚一點也不慌,他擼了一把摩可拿的腦袋,笑瞇瞇說道:我也會很好奇的嘛說起來,摩可拿,你現在真能看到我嗎? 鹿驚用他雙眼超2.0的視力發誓,這么近的距離,他居然判斷不出摩可拿是徹底閉著眼睛還是瞇縫著眼睛,這就很玄幻了。 摩可拿當然看得到!摩可拿依舊瞇著眼睛,它在鹿驚的肩膀上用力地跳了兩下,抗議道,設定,這是摩可拿的設定! 嗨嗨,設定,都是設定。鹿驚一把將摩可拿抱在懷里,揉了揉,不知算是敷衍還是調侃道,摩可拿走路的時候才不會不小心絆倒呢,啊,那我就放心了。 鹿驚!惡趣味! 哪里哦。鹿驚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硬是將眼睛眨出一點水霧來。然后,他用這樣一雙含著霧氣的眼睛看向摩可拿,委屈地控訴道:我明明只是在關心摩可拿而已。 可惡。摩可拿鼓了鼓臉,鹿驚戲弄的意圖連掩飾都懶得做,現在還居然堂而皇之地裝起了可憐,真是糟糕的大人! 鹿驚的段數太高,跟好調戲的四月一日君一點都不一樣。孤軍奮戰的前提下,摩可拿不是鹿驚的對手。 究竟是什么時候,它一個腳滑,居然滑到了食物鏈的下端,被鹿驚吃得死死的? 它辜負了從侑子那里繼承來的惡趣味??! *** 紅團子在神像里養了七天,終于在第八天的清晨,伴隨著熹微的晨光,柔和的紅色光芒自神像中透析而出,他在鹿驚的面前化作了人形。 身穿白色襦絆的男孩有著一頭色澤濃艷的赭紅色短發,鈷藍色的眼眸,白皙的皮膚和過于精致有些雌雄莫辯的漂亮臉蛋。他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光景,赤著雙足踩在本殿冰冷的地面上。他仰著頭,抿著唇,看向不遠處的鹿驚,鈷藍色的眼眸中沒有大多數神明的冰冷淡漠,只有純粹的好奇和初生的懵懂。 只一眼,鹿驚便意識到,有著這樣眼神的荒吐神化身,或者說,中原中也,比起重傷后需要時間恢復來恢復神體的落難神明,更像是一個初生的人類孩童。 這可真是鹿驚喃喃,他上前一步,解下身上的外袍,墊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牽起中原中也的手,拉著他上前一步,踩在羽織上,然后笑著挪諭道:原來不是瞇瞇眼啊。 不僅不是瞇瞇眼,還有著這樣一雙漂亮的鈷藍色眼眸,純凈透亮。 不是赭色短發的孩童張了張嘴,語調生硬地說道,瞇瞇眼我是中也中原中也。 從那青黑色的孤獨中短暫地醒來,又被劇烈的痛苦而撕裂,本該沉入永恒黑暗的意志被溫和的力量牽引著回到了這世界。 被仔細地溫養著,被憧憬地膜拜著。聆聽著日日夜夜響起的祈求之聲,懷揣著不知名心情再一次踏出神域的幼神抬眸看向給予他最初溫暖的人類,輕聲重復道:我是中原中也。 比起被信徒傳頌的荒霸吐之名,他遵循著自我意志,為自己取了一個不怎么神明的名字。 中原中也。 中也君。鹿驚握著中原中也柔軟的小手,輕輕晃了晃,自我介紹道:我是源鹿驚。 源鹿驚中原中也眨了眨鈷藍色的眼睛,小聲地道:鹿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