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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的只聽嗡嗡聲,似刀尖悲鳴聲,飲血聲,凄厲慘叫聲,隨著刀鋒肆意揮舞,血霧四濺,瞬間只剩滿眼的紅。 恰這時,一道疾呼驀然插入:“王妃別怕!” 但見費忠仁、費刑二人沖了進來,前者神色憂心如焚,后者面上一面冷然,卻同樣仍是描著黛眉、點著朱唇,遭受風雨繚亂,霎時間狼狽不堪,顏色混淆,黑的、紅的、粉白的糊成一片。 鳳兮一見就愣了,本不想笑,卻礙于實難隱忍只得強撐嘴角,盡量對他二人詼諧扮相裝作視而不見。 “大膽奴才!你們竟敢對王妃無禮,還不速速退下!”費忠仁沙啞著聲使勁嘶吼,仿若要力挽昔日總管的威嚴。 卻聽侍衛頭領嗤笑以對:“本將只聽令于皇上,奴才是對你們的稱呼,不是對本將!一個閹人居然也敢在這里發號施令!” 說罷,那人再次面向鳳兮道:“皇上請王妃御前回話,臣得皇令,不敢有違,請王妃隨臣走一趟?!?/br> 費忠仁怕是氣的不清,以往宮中誰見他不禮讓三分,卻不想大紅人遭逢亂世,瞬間備受鄙視,卻礙于身份怒不得,一時無法反駁。 鳳兮心知去不得,奚浩帝之心昭然若揭,定會以她為籌碼要挾談辛之出兵討伐,她又豈能于此時成為負累。 宮廷內亂,鮮血洗滌青磚白玉,諾大的紅墻圍繞亦似被膿血沾染。這便是皇家,充滿污垢、臟亂、腥臭,表面秀麗堂皇,至高無上,內里卻令人作嘔。 “將軍說笑了,本妃受先皇封號‘德兮’二字,意為德順謙孝,乃天下婦女之典范,就是皇上也應禮讓幾分,誠而待之!如今你卻帶人拔刀相向,以皇上之名,行威脅逼迫之實,豈不是對先皇不敬,視皇上仁德聲明于不顧?傳了出去,皇上威嚴豈不毀于你手!”鳳兮不緊不慢的說著,邊暗自打量對方神色,邊使了眼色給費忠仁,令他二人趁機開路。 “這……”那侍衛首領一時答不上話,生性本就直來直往,遇到巧言者便毫無辦法,更何況鳳兮如此大義凜然,頭頭是道。 鳳兮眼眉一掃,見對方已猶疑不決,遂再行釜底抽薪:“昔日皇城禁軍歸于護國公管轄,我父誠待你們不薄,如今塵歸塵,土歸土,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亦會牢牢盯著,看是誰為難本妃!” 那侍衛首領一聽大驚,幡然醒悟,遂連忙跪下:“王妃贖罪!下臣這就放行!” 幸得她賭對了,此人亦是護國公昔日舊部下,聽她一言立時念起往日種種,辛酸歉疚之余自會放行,就算報答護國公知遇之恩,也不愿再作為難。 侍衛首領一揮手,包圍侍衛立刻讓開一條路,費忠仁連忙上前躬身擺手,請鳳兮先行。 哪知,突聞一聲響動,“吱呀”一聲,沉悶緩慢,正是身后宮門開啟。 此門面朝西南,外通宮廷外圍重門,內則直通數座皇家偏殿,與其他正、側門皆屬內守要道,若是外圍重門破,此門薄弱不敵,守衛漸弱,皇宮淪陷亦不遠了。 而就在鳳兮先前與眾人周旋,思妥對策之際,幾百鐵騎已突破外圍重門,直逼而來,以先頭幾騎高聲吶喊,立威恫嚇,那城門上守衛頭領一見“云”字旌旗迎風舒展,已心神俱顫,再觀望對方人馬,后衡量局勢,自知不敵,不如趁機歸順以挽回小命,遂連忙下令守城侍衛開啟此門…… 內城宮門不攻自破,轉眼間,只聽身后馬蹄踏踏,士兵破陣吶喊,瞬間逼近。 鳳兮不敢回頭,雖未見,腦中卻已描繪出沙塵滾滾,殺紅的士兵沖殺進來的種種血腥場面,連忙疾步往來處奔去,不顧身后侍衛首領驚呼:“是南云王!” 那一干侍衛不過是配以宮服、鋼刀,哪敵得過鐵騎踐踏。只短兵相交的功夫,投降的投降,俯首的俯首,便只有侍衛首領一人連戰不敵,數下后終被壓制。 鳳兮只顧狂奔,渾然不覺汗濕的衣衫已緊貼后背,欲躲避身后那踢踏清脆的馬蹄聲,不想那聲越來越近…… 一轉眼,前路已被躥出高馬阻擋。 一人高坐于棕紅駿馬,銀白盔甲,青色斜披,半敷面頭盔中一雙熟悉的眼眸直直望來。 鳳兮驟然僵住,視他眸中火熱于無物,冷冷一笑笑便提刀直指:“你讓開!” 緊握刀把的手繃緊泛青,她卻不顧周身憤怒,鼓起勇氣大喝道:“我乃承奚王妃,誰敢攔我!” 馬上人一愣,似被她陌生的言辭一股腦澆下,比浸泡于臘月寒冰更為透骨。 此時的鳳兮早已狼狽不堪,淡色華服染了斑斕血色,曬曬落落如掉入紅料的染布,周身破損幾處透著白皙,隨著衣料迎風招展服帖而上,更為凸顯。更遑論鬢發凌亂,釵環墜墜,卻不損一絲一毫的氣勢,比之精雕細琢的美,更添幾分嗜殺、妖嬈之色,如yuhuo走出的修羅族女子,以邪魅傾城而聞名,以憍慢妄念而橫行人間。 只一眼,那人便癡了,似有恍惚,似有意難斷。 “鳳兮?!鞭稍茊匮乓恍?,俯身下馬,連上前幾步欲抓她手,卻被快速“嗖嗖”幾聲砍退。 只聽身后眾鐵騎蠢蠢欲動,幾聲高呼“王爺小心”,遂聽拉弓繃弦的聲,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赫然低了幾分。 “都給本王退下!”奚云啟大喝一聲,遂又看向鳳兮:“正值內亂,可我不是你的敵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