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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兮滿意一笑,眼底的陰冷比這寒天更磣人三分。 最終,鳳兮并未直接回了明喜宮,而是到青石御湖邊等候,費忠仁到了便令費行與那小太監守在十幾步外。 費忠仁與鳳兮見禮,望著她眸中的冷意竟泛了心虛,遂低下頭。 鳳兮一個勁冷笑,說出的話卻平和無波:“該聽的我都聽到了,費總管冒這么大險背著丞相出賣丞相,今日的事鳳兮絕不會說出去?!?/br> “哪里的話,奴才這也是看不慣丞相所作所為,面上答應四小姐幫查景門一案,實則根本有他一份!”費忠仁諂媚著,遍布細紋的臉透著冷風更顯干枯,猶如貼了假皮,扭曲著僵硬的線條。 鳳兮斜眼瞄過去,其實早已猜透幾分。表面上丞相與尹皇后結盟,實則均包藏禍心,尹皇后令費忠仁漏了丞相的底,便是要令相府與景門結個死仇。究其原因,還要說丞相在太子、南云王之間搖擺不定,左右逢源,終惹惱了尹皇后。 如今,尹皇后賣她一個人情,她定要奉還,而這費忠仁——亦是見風使舵之徒。今日的事,費忠仁雖出賣了丞相,可也保不齊他日會去丞相那告密邀功,順便將自己摘個干凈。 反過來說,尹皇后亦有可能是借了費忠仁這種性子令景門與相府互斗,終落個你死我活,而尹皇后所支持的太子一派便少了兩個對手。 尹皇后、丞相、太子、南云王,這幾個人有的曾試圖要她的命,有的曾以花言巧語奪取信任,有的欲將她收為己用,若她只是一介女流又豈會有如此大影響力,關鍵莫非真在那調兵遣將的虎符? 據傳這皇城內的兵馬占了奚朝三分其一,除了奚獻帝本人,護國公手中虎符亦可調派。這層兵馬層層包裹京師,牢不可破,就算是承奚王可統領另外三分其二,若想侵犯京師亦只會兩敗俱傷。護國公死于蠻奴,不敗軍全軍覆沒,這虎符亦下落不明。不論是太子、南云王只要有了虎符,登帝位皆是舉手之勞。于是護國公一去,眾人紛紛揣測如此要物定留于最重要的親信手中,而景鳳兮最受其疼愛,定是首要人選。 鳳兮閉了眼思索,心里終于將一切疑點貫穿。 難怪太子會與二姐一起。 難怪奚云啟一回京便要見她,而東宮承為保萬全特親自上門。 難怪太子先欲除她,后又有意納她為妾。 難怪尹皇后對無權無勢的她假以辭色。 看來這宮里是不能呆了。 思及此,鳳兮鎮定了神色,巧笑嫣然:“既然事情發展到這步,公公不妨再賣鳳兮一個人情,他日定當補報!” 費眾人一愣,本能的以為此要求定是難辦??梢乐娙藢Υ伺闹匾暢潭?,那傳聞莫非當真?到底幫還是不幫……他蹙緊了眉原地踱步,一直瞇笑的臉瞬間繃直。 片刻后,他終咬緊了牙,決定再冒一次險:“這……四小姐是指?” 只見鳳兮漾出個笑,漫不經心:“出宮?!?/br> 第一章 此次出宮,關卡重重,按照費忠仁的籌劃既不能從守衛最松寬的西南宮門過,也不能走虎嘯營鐵騎護衛層層把守的東南門。最關鍵一點,明喜宮的景姑姑消失于宮中定要神不知鬼不覺,令人事后回想琢磨摸不到半分線索,更不能聯想到他費忠仁身上。 人不沾事,事不擾人,明哲保身,不見不聞,這便是宮中行走的不二法則。 終,費忠仁有了決定。趁著當日辦事的女官駕車出行前,特將景鳳兮藏于車內的暗格中。鳳兮初見車內格局尚驚疑片刻,密不透風的細小空間只能容下身材纖瘦者,一來不會過分加重車架的重量,使得車輪的印加深引得守衛懷疑。二來就算是當場被查出,她也可裝作毫不知情,全當被此二人挾持。 算盤打得雖響,可真到了實行的時候卻非易事,那幽暗的空間令鳳兮只得蜷縮身子,雙手緊緊箍住雙腿縮成個球,才可勉強蓋上暗格的蓋。本平坦的宮道均以青磚為主,平日打掃的連顆石子都未瞧見,可鳳兮屈就于暗格里卻感到額外的顛簸,渾身緊縮的連呼吸都難以順暢,只能聽見車輪滾滾聲,隱隱說話聲。 “聽聞景側妃昨兒個又打廢個太監?” “噓,你小聲點?!?/br> “怕什么!又沒外人……我聽說啊,滎云王妃前日跟景側妃起了沖突,好像就因為那景姑姑。景側妃非說自己位份高,硬要王妃行禮,后來不知怎么吵了起來,王妃說了句‘你meimei還替我穿衣梳髻,雉雞飛得再高也當不了鳳凰’……景側妃一回宮就找人撒氣,口口說道‘野丫頭不爭氣,丟盡了顏面’……那挨打的小太監也真無辜?!?/br> 聽到這,鳳兮不由得冷笑。東宮滎當人一套,背面一套,這在她來看早已不新鮮。此女雖得東宮承真傳,在宮中深受眾人愛戴,可演戲的功夫卻稍顯欠缺。到底是年輕,遇事總難按耐焦躁,不多不少總露出點個人情緒。東宮滎自己或許還未發覺,當她說謊時眼神閃爍,而說到心虛處更是不由自主以扇半遮面,這分明是自我掩蓋,并非表面的看似無心機。 過了會兒,車架停了,聽外面侍衛低聲問話,女官乖巧答話,一陣響動后車內似是又上了一人,那人動靜不大,動了幾下便停住了。 鳳兮頓覺不對,此人所坐位置似乎正是暗格上方…… 不多會兒,車架又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