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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空間的門鎖上為什么是戒指?答案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戒指是他開啟權力之路的起點?!绷_恩無力地說,“他把它視作一種偉大的紀念——用最尊貴、最能象征不凡身份的事物去標志自己,這是除了避免死亡,他平生最在意的事??墒俏疫€是不明白,如果‘戒指不是真的戒指’的話,它又會藏在哪里呢?” “第一次從空間出來之后,我去查了湯姆里德爾留在霍格沃茨的檔案,”德拉科說,“上面說他的生日是1926年12月31日?!?/br> “這很正常,也沒人知道他的確切生日啊。所以只能把他到孤兒院那天算作生日?!?/br>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只是這個細節提醒了我……他為什么會有1926年12月31日以前的記憶?而且還刻畫地那么清楚,好像他確實見過它們一樣?” 羅恩本想反駁德拉科,說里德爾作為魔法高超的巫師,當然可以在自己的空間里創造精湛的細節。然而話還未說出口,他自己又有些不確定了。 這里面確實有不對勁的地方。按照以往的經驗,空間一旦形成,其力量是遠遠大于空間主人的。而這個空間,象征的是伏地魔無窮的權力欲望,它為什么會容許里德爾在其中安插進虛無縹緲的母愛幻想呢?如果它真的容許這種想象,為什么在里德爾母親的獲救與死亡之間,轉換又如此突兀? 羅恩回到寢室之后,將所有的疑問都記在課本后面。權力、戒指、對母親的想象以及那個十分眼熟的山洞——他們曾經在雷古勒斯的空間里見過的山洞。德拉科則告訴斯內普,他們希望和鄧布利多見上一面。最終,在某天夜里,鄧布利多把他們領到冥想盆邊,向他們展示了他去孤兒院接里德爾時的真實場景。 幾乎所有細節都與他們在里德爾的空間中看見的沒有差別,唯有一件事不同:科爾夫人在與鄧布利多的交談中提及,里德爾的母親并不是死在寒冷的街頭,而是躺在溫暖的房間里離開人世的。她分娩的那天正是除夕夜,年輕的女人踉踉蹌蹌地敲開了孤兒院的大門,拽著老女仆的裙邊求她救她一命。她在閣樓臥室里生下湯姆里德爾后便撒手人寰,是孤兒院里的奶媽和老女仆陪里德爾度過了最脆弱的時期。 末了,鄧布利多還將書架上有關岡特家族的資料借給了他們?!耙粋€人的想象中可能寄托著他自己都不一定明白的東西,不要放過任何細節,如果你們真的覺得那個片段有問題的話?!?/br> 而問題真的太明顯了。就在某本岡特家族傳記附贈的折疊手冊里,細心的記者將岡特家族的家族樹完整地記錄了下來。羅恩和德拉科驚訝地發現,梅洛普岡特并非里德爾想象中那個美麗無助的女子,相反,她的兩個眼球畸形地向外分開,身上縈繞著卑微陰郁的氣質。在19世紀30年代的某期《唱唱反調》中,鄧布利多貼心地為他們圈出了一小則新聞報道。報道指出:定居在大漢格頓的某古老純血家族的成員,被鄰居發現違背與麻瓜交往的法律,擅自對麻瓜使用迷情劑,而這件事最終因迷情劑的效用難以檢測而不了了之。 湯姆里德爾在霍格沃茨上學時,必定認真搜查過岡特家族的事跡。更別提他曾親自回到那里,并將殺死三位里德爾的罪名栽贓給自己的舅舅。至于梅洛普難產而死的事,孤兒院里的人也不可能刻意瞞著他。 種種跡象都表明,湯姆里德爾,或者說曾經的伏地魔,在空間里憑空為自己創造了一個美夢。在那個夢里,他的母親是高貴美麗的純血巫師,在獨自養育他一段時間后失去了生命,只能將自己深愛的兒子托付給孤兒院。里德爾的心是冰冷的,即便是能給予他榮耀的岡特家族,也不過是個虛空的名字,他從未真正愛過母系家族的成員。倘若說在創造空間的時候,他年輕的生命確實還殘存著一絲可憐的依戀,便只能是對著素未謀面的母親——一個事實上沒給他喂過一次奶,至死還不忘贈給他那惡心的父親的名字的女人。 他無法將這個夢編織完美,因為造夢不僅需要精妙的魔法,還需要愛的想象。湯姆里德爾在生命的初始便缺乏這種能力,他未嘗不想讓夢里的母親呵護他,然而他根本想象不出,一個獨身母親會如何對待她的兒子。她會對他微笑嗎?會否在喂奶時為他唱搖籃曲? 即使在他唯一殘存人性的夢里,也留下僵冷的空白。 也許正因如此,空間不曾消除它。只有在那個夢里,他不是迷情劑的產物,不是一個純血巫師對麻瓜的畸戀釀成的苦果。他只需要像許多倫敦街頭乞討為生的孩子那樣,有一個不知去向的父親,與一個苦苦求生最終香消玉殞的母親。這股渴望驅動著他,使他將母親典當掉的戒指作為自己征服權力的起點,親手將父系家族的痕跡從世界中抹除,制作出第一個魂器。讓高貴的歸于高貴的,骯臟的歸于骯臟里面,人的命運本該這樣清清楚楚。正是這種追求極致的思想使他做到了這個位置,也是這一思想逼著他用最顯眼的東西制作魂器,逼著他一定要親手殺死哈利波特。一個人最大的優勢恰恰是最大的劣勢。 這就是鄧布利多眼中的湯姆里德爾。當世界上大多數人還不知曉他的名字,他已經觀察他許久。如今,借著這一機會,羅恩和德拉科也隱約理解了。 ☆、Chapter122 湯姆里德爾的記憶(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