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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恩,你怎么想?】 羅恩切牛排的手一頓:【不管是誰,只要是好消息就行。我們不該有偏見,否則不就跟那群斯萊特林沒區別了?】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在年終宴會開始前,他滿腦子都是鄧布利多會怎么懲罰他們的擔憂、期末考試成績,可現在感覺更糟。多數時候,他不是情緒敏感的人,在病房結束與馬爾福的對話后,他把一門心思都放在和哈利他們的冒險上,不敢想別的任何事情?,F在想來,這何嘗不是在逃避。 酸澀的感覺遲到了,卻沒有缺席。它悄無聲息地侵襲進來,所有的細節又復活。羅恩發覺自己在整個宴會上都糾結著那個最開始的問題:他最珍惜的東西是什么呢?會是愛嗎?他懂給爸爸mama的愛,哥哥和meimei的愛,但愛里,可以包容他那份模糊而懵懂的喜歡嗎? 然而思考根本沒有意義,因為他已經拒絕了。等到羅恩回過神來,他已經和哈利分開,走向另一條走廊。 【我不明白你這樣做的意義,德拉科。希望你沒忘了我說過的話?!?/br> 羅恩止住腳步。他的神經繃緊了,他望向走廊晦暗的角落——那個常年無人的獎品陳列室,又盯住自己腳上的鞋子。 【如果你一直這樣行事沖動,以后也難當大任……他很有可能回來?!?/br> 羅恩半邊身體沉在陰影里。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與他印象中不太相同,褪去了在餐廳時的圓潤腔調,轉為嚴肅與冷漠。 擔當什么大任?【他】是誰?他有好多疑問,然而之后他再也沒聽見任何動靜,對話中的另一人像是從未存在過。他轉身想走。 【韋斯萊?】 羅恩猛地轉頭。馬爾福還維持著開門的動作,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你在這里做什么?你……】一支華麗的魔杖輕輕敲打在馬爾福的右臂,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德拉科,忘了我告訴你的?不要和韋斯萊家的人混在一起?!苛_恩意識到灰色眼睛正無聲的打量他,【他們不值得?!?/br> 小馬爾福的臉愈顯蒼白。 這是羅恩第一次直面盧修斯馬爾福。他驚訝于這個人對自己家族的惡意。盧修斯沒打算為他停留,他將魔杖放進衣袋:【我該走了。不需要我囑咐你別跟偷聽者一道回去吧?】 【我沒有偷聽!】羅恩挺直了腰板。 【沒所謂?!克麑⑹终葡聣?,做出止聲的動作。淺淡的目光在羅恩的紅發上繞了一圈:【韋斯萊?!拷鸢l男人以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語調喊出他的姓氏,隨即冷笑一聲。 【我走了,記住我說的話。在學校遇到什么狀況,隨時聯系我?!克魃厦弊?,再次若有似無地瞥了羅恩一眼。 【好的,父親,再見?!?/br> 【我沒有偷聽,只是碰巧經過,信不信由你?!勘R修斯走后的沉寂令人煩躁。終于,羅恩主動打破了它?!疚以摶厝チ?,再見?!?/br> 【等一等?!?/br> 馬爾福抓住了他的手腕,又迅速松開。 【……什么事?!?/br> 【我相信你?!?/br> 毫無防備地,心被一只小錘敲漏了一拍。羅恩不自然地背過臉去,他以為在那天之后,馬爾福再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一種輕緩的、似乎含著感情的語氣,讓他再度陷入困惑中。 羅恩靠回墻壁上?!窘裉炷阕龅煤馨簟~,我是說有關魁地奇社團的事?!?/br> 馬爾福輕笑了一聲,羅恩看出他也在嘗試著放松身體。他雙手插袋,同樣靠在獎品陳列室的墻壁上,站立在羅恩身邊。 愜意在氣氛中漲潮。不到一周前,他們也像這樣,在擁吻后肩并肩抵著墻壁,享受一小段的閑聊。 【如果我真的辦成這個社團,你會來參加嗎?】 身邊的人在拋出一個問句后低下頭,躲避了他的目光。 【會,我會。我想會很有趣,】羅恩舔了舔嘴唇,一種焦躁地想要驗證什么的感覺在發酵,他卻還沒抓住——【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曾經幻想過我是——】 【擊球手?!?/br> 【擊球手?!?/br> 【對?!苛_恩笑著聳聳肩膀,【而你說你想做找球手?!?/br> 對方直視他,緩緩點頭。那種感覺愈發強烈。 【馬爾?!?/br> 【……怎么?】 【你為什么想這么做?這不像你?!?/br> 【怎樣才像我?】良久,對方低笑了一聲,那笑聲卻顯得黯然,【永遠只考慮自己,你眼中的我就是這樣?】 羅恩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平靜甚至可說酸澀的空氣中他的心跳卻劇烈起來,某個答案正呼之欲出,而他需要抓住它。他將身體湊上前去,注視馬爾福的眼睛。 【你這么做是因為我嗎?】 對方顯然還沒從他突然靠近的震驚中走出來,那雙光華淡淡的眼睛如同湖泊,忙著驚慌地擺正他的倒影。 【告訴我實話。拜托了,馬爾福?!?/br> 今年發生了很多奇妙的事,在給查理的信中羅恩如是寫道。曾經他以為那就是結束。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徹底明白,自己一直以來不愿直視渴望的原因,不是懼怕馬爾福不是對的人,而是懼怕他做那些親密的舉動時,并不懷著與他同樣的心情。 回顧種種細節,他恍悟自己在這段奇妙的相處中,甚至一次都沒有主動過。如果他的心意都沒有完好的傳達給對方,那么對方的呢?憑什么不鼓起勇氣問清楚就拒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