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20節
景玉想說他剛剛已經提到過了,但巨大的恐懼讓她沒有辦法開口。 她甚至不能動,擔心下一刻機械的失控。 景玉并不希望成為意外槍擊新聞中的女主角。 克勞斯壓著她的脖頸,他親吻著景玉的唇。 恐懼和危險讓景玉感覺這個吻格外漫長,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不能呼吸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克勞斯唇的味道,腎上腺素急速飆升。 每一個神經末梢,都在嚴格保持警惕,留意著外界動靜。 在景玉下一句“先生”即將出口的時候,克勞斯笑了,終于不再逗弄她。 “我沒有裝子彈,”克勞斯說,“別怕?!?/br> 景玉瞬間重新回到天堂。 正當她認真思考該如何趁機向克勞斯索要1000歐以上的精神損失費時,金屬卻貼著皮膚更用力了。 “不過,”克勞斯凝視著她的臉,“你這時候的表情很可口,我很喜歡?!?/br> 景玉:“什么?” 冰涼的機械貼靠,嵯峨綠的皮質座椅上,克勞斯綠色的眼睛猶如森林中的野獸,正盯著他的獵物。 但他仍舊在笑,柔和地問景玉:“還記得那天你喝醉酒后給我講的故事嗎?你沒有告訴我故事的結局。那次作文中,你丟的是把金傘,還是銀傘?” 景玉想起來了。 銀質冷感更近,景玉脊背挺直,心跳如擂鼓。 克勞斯撫摸著她的黑色頭發,耐心詢問:“坐在我面前的這位貪財小龍,請問你需要的是把金槍,還是把銀槍呢?” 不等她開口,克勞斯起身,在她耳側低聲問:“還是,需要我?” 第14章 十四顆 景玉選擇了最后一個答案。 金屬的涼并沒有徹底離開,她坐在西裝褲上,試探著伸手,摟住克勞斯的脖頸。 她的右手壓在他背上:“先生?!?/br> 景玉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說出口。 她想讓對方珍惜自己一下。 一下下就好。 克勞斯讀懂了。 這么幾個月的相處,耐心照顧,他自然熟悉景玉在這時候的欲言又止。 正如隨著她輕輕呼吸而擺動的布料,景玉剛才那一聲“先生”中不自覺的嗓音發干,已經將她的局促暴露出來。 克勞斯只耐心與她接吻,她黑色的發,下巴,臉頰,耳朵。 “不用擔心,”克勞斯握住她的手,壓在自己胸膛上,詢問,“甜心,你信任我嗎?” 景玉看著他漂亮的人金色卷發,他濃綠的眼睛。 好像美麗的寶石。 她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拼命把所有珠寶都藏進自己領地中的小龍,偷偷摸摸露出一個腦袋。 “按照你的心意,”克勞斯輕咬她的手指,“選擇權在你手中?!?/br> “景玉,我保證不會傷害你?!?/br> 景玉閉上眼睛,吻上他的唇。 她選擇相信。 …… 夜晚悄然寂靜,車外的燈關掉了,只有車內的燈還亮著。 雖然已經到了五月,但夜晚的森林山脈仍舊是冷的,車窗上凝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又被手指抹了去,只留下清晰的指痕和汗跡。 景玉在車廂內看到璀璨的夜空。 銀河磅礴,將夜空撕出縫隙,散落漫天令人炫目的星星。 一擊致命。 獵人的準則。 景玉嘗到了鐵銹味,黑色襯衫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苦艾香。 他的體溫,擁抱,聲音,景玉找到了新的。 那把沒有子彈的手|槍是涼的,但克勞斯先生的手掌是溫熱的。 克勞斯想要捏碎她,又想重塑她。 如此矛盾,正如景玉的心境。 想要推開他,又忍不住擁抱他。 歸途的車上,景玉半躺在后座上,身上蓋著克勞斯的外套,輕輕吸著冷氣。 她與克勞斯今晚在同一臥室中相擁而眠,景玉也看清楚他身上的刺青。 一朵牡丹。 擁有很多花瓣的牡丹。 景玉沒有壓制住好奇心,她觸碰著刺青,問克勞斯:“先生,您紋這個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克勞斯閉著眼睛,摟住她胳膊:“這是我母親最愛的白牡丹品種,是由中國的一位花農培育出來的?!?/br> 說到這里,克勞斯撫摸著她的唇:“這個牡丹的品種名稱,和你名字一樣,景玉?!?/br> 景玉愣了一下。 她大概明白了。 難怪當時,在聽到她中文名字時候,克勞斯會露出那種神情。 克勞斯如今心情不錯,景玉耳朵貼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問:“您有中文姓名嗎?” 克勞斯說:“沒有?!?/br> 景玉來了興致:“可以問一下,您母親姓什么嗎?” “陸,”克勞斯看穿她的想法,“你想給我取個名字?” “對呀,”景玉問,“您覺著,’陸萊斯’這個名字怎么樣?勞斯萊斯,聽起來就很貴氣,和您多配??!” 克勞斯:“……” “要不然叫’陸游器’,借鑒了古代偉大詩人陸游的名字,又有器宇軒昂的含義,”景玉一本正經地胡說,“而且路由器超級討人喜歡,怎么樣?” 克勞斯彈了下她腦門,微笑著提醒她:“不想繼續被壓,就關掉漂亮的小嘴巴,乖乖睡覺?!?/br> — 景玉一覺睡到中午。 打獵會安排在太陽即將下山時進行,景玉肚子不舒服,醒來后繼續在床上趴了很長時間,玩了會手機。 欒半雪發來了消息,點評德國菜系。 她用中日英三語,把德國菜批評的一無是處,最后才補上一句。 【最合我口味的德國菜是那個酸菜燉豬肘,和我老家的酸菜白rou一個味?!?/br> 【果然,宇宙的盡頭是東北】 還不等景玉和好友就宇宙盡頭進行親切的探討,克勞斯進來了。 他神清氣爽地穿著黑色襯衫,頭發有著金子般的光澤,看上去好像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 確認過景玉的身體健康狀況后,他親親景玉的臉頰,盛情邀請她品嘗午餐。 在新德式烹飪和多元文化的影響下,雖然德國菜不再是卷心菜、土豆、rou類和香腸,但也無法和餓美食之國扯上聯系,更不能和故鄉的美食相比較,景玉吃了口醋燜牛rou,眼睛不自覺看向透明白瓷盤中的東西。 她放下筷子,驚詫:“這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餅,介于焦脆和糊之間,邊緣發黃。 “煎餅,”克勞斯微笑著問,“你的故鄉,不是人人都愛吃煎餅嗎?” 景玉:“……” 克勞斯說:“這邊沒有來自中國的廚師,按照教程只能做成這樣?!?/br> 他憐惜地看著景玉:“昨晚委屈你了?!?/br> 景玉客氣地說:“不委屈,我也有快樂到?!?/br> 說到這里,她再度看向那盤奇怪的“煎餅”,思索兩秒,決定和克勞斯好好聊一聊刻板印象這個嚴肅額的話題。 “首先,您應該明白,”景玉認真地告訴他,“您對我的家鄉有很多奇怪的印象,這么說吧,我的家鄉并不是人人都練武,也不是人人都能會開挖掘機?!?/br> 克勞斯問:“什么挖掘機?” 景玉思考兩秒,放棄和對方解釋這個梗的來源。 畢竟廣告土成這個樣子的電視臺實在不多見,有損形象。 景玉只想將自己故鄉的優點展示給別人看。 景玉重新切回正題:“直接來說,我們并不是天天都吃煎餅的?!?/br> 克勞斯:“嗯?” “舉個例子,”景玉舉例說明,“就像你們德國人,難道天天都在吃香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