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看樣子,你已經明白了。 周圍的草木建筑驟然崩塌,花坂琉生的身影自腳下變得透明,化成光斑消逝,他歪了歪頭,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懼怕的情緒。 我失敗過兩次,一次失去了阿姐,一次失去了自己。 你會贏的,是嗎? 花坂裕也的手緩緩握成拳頭。 對,我會贏 幻境外。 夏油杰看了眼手表,手肘抵了抵五條悟,用氣音說:三個多小時過去了,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五條悟同樣用氣音回答他,那小鬼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 你不怕他陷在幻境里出不來? 怎么會?五條悟想也沒想,他要是精神力這么弱,早就被詛咒們吃掉了,哪里用等到現在。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空曠的一樓,花坂裕也身體一震,緩緩睜開了雙眼。 離他最近的詛咒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情緒混亂,滿意地揚起嘴角。 有經歷在前,他才知道,原來附身最好就是趁著他們情緒波動很大時下手,就像當年的花坂琉生,咒力再強又怎樣,提到了花坂里華,不也依舊脆弱得像個孩子一樣嗎? 第41章 千年詛咒 像是回憶起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詛咒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人類就是人類,不但自己怕死,還怕愛的人死,會被情感這種軟弱的情緒左右,果然是渺小的生物。尤其是花坂琉生,那個女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還一直念念不忘,要不是找準了這個軟肋,它也沒那容易就占據了這具身體。 詛咒有著和花坂琉生一模一樣的臉,氣質卻截然不同,前者溫柔可親,即便是經歷巨變后,表象冰冷,內心也有作為人類的柔軟;而后者,花坂裕也看他一眼便心生厭棄,除非必要,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才從幻境里出來,精神明顯疲乏,然而敵人在前,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對。 詛咒揚手,本來空曠的大樓內立刻出現了大量詛咒,從二級到特級都有,有的攀爬在墻壁,有的懸在空中,滿滿當當擠在一起,成百雙眼睛帶著惡意盯著花坂裕也,十分毛骨悚然。 一場大型的圍獵盛宴,而他就是獵物。 花坂裕也眼皮一跳,做出了反攻的姿勢。 一個體型是他三倍大的詛咒率先攻擊,長著彎鉤的利爪朝花坂裕也撓來,花坂裕也擋了一下,衣服連胳膊被抓爛,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他就地一滾,詛咒的爪子劃過墻壁,水泥墻立刻多出了五道深深凹進去的劃痕。 噓。用了花坂琉生身體的詛咒(以下簡稱黑發青年)發出噓聲,注意力度,不要讓他缺胳膊少腿,知道嗎? 花坂裕也按著不斷流血的胳膊站起身。 他的血對詛咒有天生的誘惑力,徘徊在空中的一只鳥型詛咒俯沖而下,尖喙一張一合,似是要將花坂裕也的身體啄開。 花坂裕也完好的那只手握成拳頭,瞬間聚起咒力,在大鳥鳥喙即將碰到他時祭出。 黑色的閃光從他拳頭冒出,大鳥被擊飛出去,重重撞在了大樓另外一側的墻壁上,生生砸出了個凹陷。 轉眼間祓除了只一級詛咒。 花坂裕也的臉色并沒有輕松多少,他喘了口氣,偌大的倉庫內,還有許多只詛咒聚在一起,對他虎視眈眈。 黑發青年微笑評價他的實力:你能用黑閃?不錯嘛。 黑閃需要極高的專注力才能用出,花坂裕也沒有回答它,先發制人把攻擊對準了其他詛咒,拳頭并成兩指,磅礴的咒力立刻具象化涌出,化成了一道黑色閃光,攻擊范圍內,只要碰到了閃光的詛咒,特級以下盡數被祓除。 大范圍攻擊之后,花坂裕也眨了下眼,視線一一掃過詛咒,被他看過一眼,不論等級,所有詛咒都停下動作,意識已經被困在了他布下的幻境里。 做完這些,花坂裕也身體晃了晃,及時扶著墻穩住。 花坂家引以為傲的最強瞳術,巔峰時期,可與五條家的六眼比肩! 這一招印象里,20歲的花坂琉生也曾經用過,甚至比花坂裕也現在使出來的更為強大。 黑發青年一生也忘不了那個場面,懸崖之上,那個咒術師面無表情,只用了一眼,就將它召喚出來的成百近千只詛咒盡數困住,堪稱神跡! 黑發青年布下的幻境里專門抹去了這一部分,沒想到花坂裕也還是學會了。 可學會了又怎樣? 黑發青年露出古怪的笑。 強大如花坂琉生,最后還不是敗在了它手上?千年過去,現在的它擁有了花坂琉生的身體,實力早就不可與往日同語。 它隨意揮了揮手,才被花坂裕也清理了的空間立刻又被滿滿當當的詛咒占滿:咒靈要多少有多少。它看著因為體力和精神力雙重透支而臉色慘白的花坂裕也,內心非常愉快。 總從和花坂琉生一役后,它就愛上了摧毀人精神的感覺,試問還有什么比看著一個健全的人類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崩潰,更讓人愉悅的呢? 幻境的打擊加希望破滅后的絕望,黑發青年舔了舔嘴角,瞧著花坂裕也的眼神帶著露骨的垂涎。 花坂裕也咬著牙應付重新出現的詛咒,很快,他的行動開始變得遲鈍。一只詛咒找準時機把毒素注入他的小腿。 花坂裕也悶哼一聲跪倒。 黑發青年閑庭漫步似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只腳碾上他撐在地上的手掌:從一見面就想說了,你和我說話的語氣,真傲慢啊他腳上用力,讓我很不愉快。 呵。巨痛當前,花坂裕也有骨氣的一聲不吭,額頭冷汗涔涔,冷笑道,不是不是說要這具身體完好嗎?你現在又在做什么? 黑發青年:你們這個時代技術發達,手上留個疤,做了手術就好了,不礙事。 花坂裕也身體搖晃了下:琉生,琉生的身體不好嗎?為什么要我的? 他的身體當然好。認定他再無翻盤機會后,黑發青年說,但你不知道吧,你們人類的身體和工具一樣,越用越頓,花坂琉生這具身體外表看不出來,里面其實都已經銹完了,用著不順手。它說話的語氣仿佛在嫌棄一把不趁手的工具,我被卷入其他時空這么多年,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替代品,沒想到剛一回家,你就出現了,你說巧不巧? 是挺巧的?;ㄛ嘣R猜曇袈牪怀鱿才?。 黑發青年在他面前蹲下,單手抓住花坂裕也的頭發,迫使他抬頭直視自己:你的這具身體,我就收下了。 說完后,意識主動脫離花坂琉生的身體,進入花坂裕也。 失去使用的身體晃了晃就要倒地。 在與地面接觸的前一秒,一只瑩白修長的手伸出,及時接住了它。 不可能?。?!不可置信的聲音從花坂裕也意識深處冒出來,你怎么會 怎么會這么健康?另一道聲音接過他的話,因為你一開始,就掉進了我的幻境里啊。 花坂裕也脫下外套鋪在地上,小心安置好花坂琉生。 什么時候????!詛咒又驚又怕,直到這時它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中的招。 你還沒發現嗎?花坂裕也尾音拉長,仿佛在嘲笑它,提醒,幻境出來時,你不是看了我一眼嗎? 竟然是從那個時候 它一點都沒有察覺?。?! 花坂裕也抿著唇微笑:不是你教我的嗎?打敗敵人,擊潰他的內心是最好的做法,我試了下,確實挺有趣的。 在他的意識世界,詛咒被迫顯現出原型,不是在幻境里出現過的人形,而是極為丑陋的爬行類生物。 噢?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呀?花坂裕也饒有興趣地和它對視,不恥下問道,真實的過去里,里華姐他們有被你這副模樣嚇到嗎? 詛咒用力甩了甩尾巴。 噓?;ㄛ嘣R彩持傅稚献齑?,安靜一點。 話音落下,詛咒仿佛被什么東西用力撕咬了一口,它身體不住地翻轉,大張著嘴,慘叫卻被堵在了喉嚨口,怎么也發不出來。 這是懲罰?;ㄛ嘣R残Φ盟刮?。 接著,詛咒感覺嘴里一痛,鮮血混合著一截舌頭噴出。 花坂裕也向后退了幾步:這是報復。 自從占據了花坂琉生的身體后,詛咒已經很多年沒有受過這樣的傷,沒了舌頭的嘴里不斷發出嗚咽聲。 不用故意示弱給我看?;ㄛ嘣R驳?,知道為什么我要把你拖進意識世界嗎? 詛咒想要控制身體,首先必須要從他的意識世界進入。而他布下幻境,除了要打破它引以為傲的自信以外,就是要引它主動進入。 花坂裕也笑了下,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有在這里,才沒人看得見你經歷了什么。 花坂琉生的能力給詛咒帶來了太多便利,或許它自己都沒有發覺它有多依賴幻術,以至于連大樓里還潛伏著兩個特級咒術師也沒有發現。 花坂裕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那么點少兒不宜,那兩個都是老師,自然不是那么適合旁觀。 他神色平靜地抬手,云淡風輕地往下一劃,詛咒的一只前腿立刻和身體分開,咕嚕咕嚕滾開。 這也是報復。 你做過什么,我都記得。 我們是不是該下去了?場內許久沒有發出動靜,夏油杰知道詛咒已經被花坂裕也控制住,于是不再壓抑存在感道。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瞧著沒有動的花坂裕也:你猜他在做什么?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沒功夫陪他玩這么無聊的競猜,站起來撐著欄桿就要往下跳,卻看見厚重的大鐵門被人一把推開,立刻重新窩了回去。 怎么回事啊杰,被嚇成這樣。五條悟剛要笑他,看清了那個走進來的人,想也沒想地彎腰,和夏油杰貓到了一處。 怎么回事啊悟,被嚇成這樣。夏油杰學他說話。 五條悟:棘怎么在這? 你問我?夏油杰:這不是該問你嗎! 我已經把他調走了啊,還讓伊地知盯著! 知道這事問他也沒結果,夏油杰換了個話題:你不是他班主任嗎,為什么要躲? 五條悟回答得理直氣壯:他要是知道讓花坂裕也引出詛咒有我的一份,肯定不利于師生關系,你又不是他班主任,為什么要躲? 夏油杰低聲道:難道看見我就有利于師生關系嗎! 兩人對視一眼,十多年的損友默契發作,不約而同地朝下方探頭。 第42章 正文完結 花坂裕也的意識世界內,詛咒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身體不住的戰栗,生平第一次感到悔恨。 如果老天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主動招惹這個惡魔!一定離姓花坂的人遠遠的! 見花坂裕也揚手,詛咒下意識緊閉雙眼,預料之內的疼痛沒有到來,它遲疑地睜眼,只見那個面不改色砍去它四肢的青年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錯楞。 發生了什么? 詛咒心里剛閃過這個念頭,突然聽見了一道含著怒氣的聲音乍然響起: 「滾出去?。?!」 「從裕也的身體里,滾出去?。?!」 這不是花坂裕也的意識世界嗎?為什么會傳來別人的聲音! 沒錯,這個別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通過手機定位找到,并且闖入了大樓的狗卷棘。他被花坂裕也身上沖天的詛咒氣息和一動不動的狀態嚇得雙膝一軟,心臟揪成一團,想也沒想地直接用出了咒言術。 狗卷棘的咒言術往往帶著反噬,詛咒等級越高、用的言靈越難,他遭到的反噬就越強烈。 但是他此刻腦子早已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也來不及思考要用什么樣的咒言。 好在花坂裕也反應迅速,搶先預判了狗卷棘的舉動,在他言靈術還沒有生效前,就將詛咒丟了出來。 于是他最后一個字將將落下,詛咒已經出現在了大樓里。 怎么回事?它從他的意識世界里逃出來了?? 啊哈哈哈,它逃出來了??! 詛咒內心狂喜,脫離花坂裕也的桎梏后它的咒力會迅速恢復,只要四肢再生就能逃跑! 還沒等它動作,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不許動!」 詛咒動作一僵,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定在原地。 花坂裕也緩緩睜開眼,目光飛快在被咒言術束縛住的詛咒和神情焦慮的狗卷棘中游移了下,身體忽然晃了晃:棘 狗卷棘立刻變了臉色,跑上前扶住他站不穩的身子:海帶?! 你還好嗎?! 花坂裕也順勢壓在他身上,柔弱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狗卷棘這才松了口氣,仔細打量,花坂裕也身上好像是沒有受什么傷,就連衣服都是干凈整潔的,可表情卻懨懨,打不起精神。 兩人認識這么久,他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不由得一怒,眼神像刀子一樣向詛咒剜去,隨即愣了愣。 剛才注意力都在花坂裕也身上沒有看見,現在才發現,詛咒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四肢也被人切去,只剩一條尾巴貼在地上。 這是怎么了? 客觀的說,比起花坂裕也,它看上去更像受害人。 嘶夏油杰吸了口冷氣,他下手挺狠的啊。 五條悟則嚯了一聲,關注點格外不同:嘖嘖嘖快看看,這小子也怕棘生氣,開始演戲了。 這是重點嗎?比起虛假的教師五條悟,真實的教師夏油杰試圖把他的注意力掰回正道,這只詛咒等級明顯在特級以上,你早就知道花坂裕也能祓除得了它?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應該算單方面實力碾壓了吧? 虧他之前還真情實感地擔心了一陣。 當然不覺得啊。五條悟想了想,從詛咒布下的幻境出來前,花坂應該還不是它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