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一時間慶安王府七小姐貌若天仙柔情似水的美名傳的到處都是,甚至還有人編了歌謠到處傳唱。 這真是個美好的結局,前提是慶安王府得有七小姐。 “莫不是王爺也有個滄海遺珠,最近上門認親來?”她好奇,不然在王府呆了這么久,不可能完全沒聽說過呀。 嬤嬤好不容易松動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竟然有些不敢和她對視,丫鬟們也欲言又止,這是怎么啦? 聯想到圣旨來時,滿府女眷看她憐憫的目光,她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她這三少夫人還身兼數職,就她一個人還蒙在鼓里,瞧這公家飯吃得有多艱難。 她微笑著,朝大都的方向豎起了中指。 與外面全然的歡天喜地不同,慶安王府氣氛雖然不再如往日那般緊張,卻一片嚴肅沉默。 皇帝那層遮羞布也就騙一騙平民百姓了。貴族圈子里,哪個不知道王府到底有沒有七小姐。強奪人/妻……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父王,”三公子臉色鐵青,擋在金蟾面前:“兒臣愿領兵……” “那也得看有沒有人愿意陪你去送死,”王爺抽出寶劍,厲聲道:“讓開!” 三公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抬頭露出脖頸,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與其受此奇恥大辱,不若就此了斷。兒臣死也不讓,您動手吧?!?/br> 王爺臉色十分難看,他少有被人忤逆的時候,哪怕對兒子心存愧疚,這件事也容不得任性。 眼看劍鋒就要擦上三公子的脖子,金蟾終于掙脫了丫鬟拉住她的手沖上去,攔在跪在地上的三公子面前:“別,我嫁,我嫁,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br> 王爺依然持劍擰眉,紋絲不動。 “給我些時間,我會,不,我一定勸他?!苯痼缚粗情W著寒光的鋒刃,一迭聲地保證,生怕晚了一秒就要血濺當場。 王爺神色復雜地看了她兩眼(最近府里幾個正主看她大都是這一種眼神)終于收了劍帶著人拂袖而去,留下金蟾與三公子在院子里,相顧無言。 良久,金蟾打破沉默,輕輕開口:“對不起?!辈还茉鯓?,終究是她違背諾言:“我們兩個,大概是有緣無分。你明知道已成定局,又何必為此丟了性命?” 三公子扯了扯唇:“阿蟾,不要騙我,你連努力一下都不愿意,可見我在你心里,不及那人萬分之一。也對,一個有名無實的丈夫,如何比得上一個青梅竹馬位高權重的帝王!” “不是這樣的的,你們不一樣?!苯痼笓u搖頭,想要解釋,卻被他抬手制止: “不管為了什么,但阿蟾,再是兩小無猜,終有恩斷情盡的時候,我只是有過別人,你便不愿再信我,楚皇后院不知多少紅顏,你該怎么面對,又怎知自己不會后悔?” 金蟾啞然:“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br> 她會因為丈夫琵琶別抱而傷心,卻不會因為弟弟娶親而落淚。 對方能看在她的面子上退兵,又給她一個容身之所,她已感激不盡。 三公子看了她許久,突然大笑起來,笑到眼淚掉下來,最終拂袖而去。 從那以后,到她離開,再沒有露面。 …… 似乎怕大楚反悔,大都的送嫁隊伍來的很快,金蟾重新披上了嫁衣,不同于上次應付差事的簡陋,這次從頭飾到嫁衣都十分繁復,充滿了異域風情。 但是在挑選陪嫁上面犯了難,那些皇帝派來的人,愿意來王府,卻不愿去大楚。 對楚國,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大家也知道這一去,大國深宮,斗爭殘酷,前途未卜。 尤其是這主子看起來不是那么可靠的時候…… 于是能找門路的到處找門路,想要找人把自己換下去。 “我若是和絕世美人,他們或許還肯押一押寶,可惜,是塊巧克力……” 她長嘆一聲,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站在身邊的嬤嬤:“你怎么不走?” 嬤嬤撇了她一眼:“來伺候公主,就是公主的人。要走到哪兒去?” 這話說的,她以前可不是這樣表現。金蟾也沒追究。 擺擺手,不再關心他們的去留。她學不會那些御下的手段,這些人也不是真心效忠,換誰不是一樣呢。 …… 那些丫鬟婆子不想跟她一起是有原因的,他們還沒有到交界的地方,就在一片樹林旁遭到了伏擊。 月黑風高夜,殺人奪命時。 完全不知道是誰的人,火光掩映下,黑色勁裝,布巾蒙面,不發一言,動作干凈利落。 皇帝派來的人完全不是對手,不到一刻鐘就被亂刀切菜似地砍翻在地。 連那些跪地求饒或者想要偷偷溜走的丫頭婆子都沒放過,可見是不僅要殺人還要滅口了。 金蟾那些伎倆連班門弄斧都不夠資格。 火把掉落在地上,點燃了一輛馬車,照亮了夜晚的殘酷。 這是她上輩子加這輩子,第一次面對大型殺人現場,紅白飛濺,肚破腸穿。 醫院里病人去世的大多數地方,在搶救室,在icu,在手術臺,很少在病房。 她看過很多人康復,也看過很多人被醫生護士急匆匆推出去搶救,再也沒有回來。 但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一個人去死,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她想顫抖,想嘔吐,想放聲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