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可就在這短短的一瞬,他分明看到,王爺正把小主子寵溺地摟在懷里,輕言細語地安撫:不要怕,我沒感覺有何不適,吐出那口血之后,不知為何,身體好像輕松了不少。 哪里有一絲一毫發脾氣的樣子?分明是唯恐小主子擔憂,正在細細地哄著呢。 謝錦硯捂住晏非薄的嘴,不讓他多說話,悶悶地回身抱住他:大夫來了,先讓大夫瞧瞧再說。 大夫奉命往前,進入馬車,替王爺診脈。 診斷了半天后疑惑道:王爺脈象平和通順,不像有疾。 林大夫是王爺的御用大夫,技術高超,應當不會出錯,謝錦硯聽了這話,就去腦海里面敲系統的門:系統,能不能查到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威逼利誘道,你也看到晏非薄已經全然信任我,從他身上獲取心愿度不是難事,如果他出了什么問題,那可就是前功盡棄了。 系統明顯很吃這一套,飛快從數據流中鉆了出來:別急,我幫你分析,不過你能不能去采集一點目標吐血的樣本,只要沾一點在手上就可以了。 謝錦硯聞言立刻掙脫晏非薄的懷抱,越過林大夫下了馬車。 晏非薄隨即跟了下來,見他蹲在馬車輪邊上,徒留一個背影給他,還以為小乖不信大夫的說辭,自己躲在角落悄悄抹淚,被自己腦補得心痛不已,俯身扣住他的腰,把他整個人撈進懷里:怎么了? 系統說只用手指沾一點血,但謝錦硯生怕樣本取得不夠會影響判斷,很耿直地用大掌在地上摸了一把,完全不嫌臟。突然被晏非薄抱起來以后,滿手是血地和他對上,彼此都嚇了一小跳。 你在做什么?晏非薄指著他的手掌心問,這血是我剛才 嗯。謝錦硯怕被晏非薄誤認為有什么奇特的愛好,忙搶過話頭,是你剛才吐的。我取來是為了研究你的病癥。 這東西臟,怎么就直接用手碰了?在晏非薄眼里,晏小兔是除了吃吃喝喝什么也不會的,但他自然不會打擊心上人的積極性,因此也沒有直接出口質疑,只不贊成地道,給你擦干凈好不好? 即使他不說,謝錦硯也知道他定然不相信自己,但系統的事又沒法和他解釋,想來想去,謝錦硯突然想起自己的另外一重人設,考慮了一番,解釋道:你忘啦,我和你說過,我是萬星教掌門的徒弟,會一些推算之法。我想試試能否用這血液推算出你的情況。 看著他認真解釋的小臉,和月色下顯得尤為飽滿的雙唇,晏非薄喉嚨微動,很想把這只兔子微啟的雙唇含入口中細細品嘗。 他目光灼熱地咽了咽口水:乖乖,我們把剛才沒來得及做的事做完好不好。 這時謝錦硯腦海里的系統得出結果了,正在嚷嚷:是個好消息呢!目標的命格淺薄,原本陽壽就到三十歲,也就是還剩不到半年的時間。謝錦硯聽得臉色泛白,晏非薄在他旁邊說什么,完全沒有注意到。 幸而系統繼續道:不過!今天他因為情緒波動過于劇烈,吐出這口血后,歪打正著地疏導了命格中淤塞的地方,三十歲的時候肯定不會有事了!嗯我這邊計算得出,吐這口血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們互通了心意,王爺心情激蕩之下不能自已。此外和此地的溫泉還有你們白天吃的火焰鳥蛋都有一點點的關系。 那他能活多久? 這個命格修改之后就不受規則掌控了,系統也無法捕捉到它的數據流。但是有一個辦法或許可行。 什么辦法。 用你這身體推演星盤的本事,可以知未來、算命格、曉壽命。 謝錦硯懂了:就像上一世比武一樣,還是要你幫忙,發揮我這身體原本的技能是不是? 對!你們找一處可以看到星幕的地方,我來給你指! 他與系統的交談就在短短瞬間,交談完畢后,他迫不及待的出聲打斷了十分渴望同他接吻的晏非?。耗愀襾?。 然后用沒沾鮮血的那只手主動牽住晏非薄,繞過馬車來到一處地勢開闊的小山坡。 晏非薄雖然不懂他做想什么,卻無條件地表示支持,沉默地隨他來到山坡,順著他眼神的方向朝天幕看去。 夜沉如水,天上的星空就仿佛是潑了彩墨的油畫,濃郁的夜將清淺的星襯得顆顆分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銀河的光帶,仿佛世界上最輕盈透明的絲綢編織而成,只消伸手朝光帶里輕輕一捧,就能捧下瑩潤如玉的星子。 謝錦硯安靜地仰望了片刻,看到腦海中的系統使用了類似幻燈片的激光筆一樣的東西,朝星幕指去。 紅外線的小圓點清楚地落在銀河光帶附近,天幕似乎突然變得低垂,每一顆星都仿佛在謝錦硯眼中放大了一般,他清楚地看到激光筆在其中一顆尤為明亮的星子周圍畫了一個圈,把那枚星子圈了起來,系統的聲音響起:這顆星便是晏非薄的命格星,星子飽滿明亮,昭示著命格星的主人陽壽充足,星子周圍縈繞淡淡的一縷紫氣,代表此人受天地庇佑。此星挨著主戰亂的天狼星,本事容易招致禍患的象征,但如今正改變軌道漸漸朝著正乾位移去,是尊貴無比的命格。 謝錦硯聽到那句陽壽充足,終于重新露出一個笑容,指著晏非薄的命格星,將系統所說一一描述出來。 所以你不必擔心,今日吐血反倒是一件幸事。他最后下了結語。 晏非薄摟著他問:你的命格星呢,指給我看。 我應該沒 我應該沒有命格星。 命格星誕生自靈魂,原本的余多多倒是有命格星,但謝錦硯的靈魂是外來物,他來了以后余多多的命格星就自然消散了,因此天上應該是找不到余多多對應的命格星的。 至于他自己,他根本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也就不可能出現命格星了。 正當他這樣想著,系統的紅外線激光筆,就悠悠地在晏非薄的命格星旁邊的一顆小星子上,畫了一個紅色的小圈圈,旁邊注明:謝錦硯的命格星。 系統,我怎么會有命格星?數據流沒走躥? 系統也很奇怪,翻了翻星夜的實時動態圖:你這顆星是剛長出來的,就在剛才你表白心意之后。 謝錦硯心神震顫,是因為在這個世界有了歸宿,有了牽絆,所以靈魂才真正融入世界了嗎。 他看著晏非薄的眼睛,這雙眼睛比最暗的夜幕還要深邃,此時正專注地凝望著他,包容得可以納入天上落下的數萬枚星子。 我的命格星就在你旁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它因你而生。 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 月光下的小山坡上,高大的男人擁住乖巧纖細的少年,緩緩地、珍而重之地在少年唇上落下一個吻。 將要退開時,少年突然拽住男人的衣袖,在男人的嘴上輕啄了一下。 男人微微一僵,隨即一發不可收拾地纏了上去,無師自通地加深了這個吻。時而狂風驟雨雷聲,時而綿綿細雨,將節奏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少年被他吻得發軟,無力地靠在他懷里,乖順地配合著他的節奏,放心地把所有重量都扔給握著他腰的大掌。 月色下,只見到一對璧人漸漸融成了一個影子。 系統清除數據躥回數據流大本營,動物害羞地奔走,小蟲不再鳴叫,世間萬物都默默退隱開去,將空間留給了這一雙璧人。 一個漫長的親吻過后,謝錦硯幾乎回不過神來,瑩潤剔透的眸子里盈滿了水汽,好不容易才將眼神的焦距對準晏非薄的臉,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晏非薄被他這個失神的小樣子迷得神魂顛倒,灼灼的眼神就猶如餓了好幾頓以后終于見著rou腥味兒的狼崽,扣著謝錦硯的腰把他攔腰抱起,一邊吻他一邊含糊不清地道:你方才手弄臟了,我跑了幾圈也出了點汗我們去泡泡熱湯? 謝錦硯很佩服他在這種心猿意馬的時刻還能想出如此邏輯縝密的理由,默認地抬手勾住他脖子,眼角一挑,眼底的流光媚得快要溢出來。 然后滿意地聽到狼崽的呼吸加重,腳步聲也急促了些。 王爺氣息不穩地揚聲吩咐:來人,將熱湯周圍掛上帷幔,然后都給本王退得遠遠的。 晏非薄抱著懷中乖巧可人的少年走向溫泉,掀開剛掛上的帷幔把謝錦硯抱了進去。 他找了處淺水,就算坐下水位也只漫過胸膛,將少年放下地后,用吃人的目光盯著謝錦硯的胸膛,把他從頭到腳剝了個干干凈凈。 謝錦硯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臟酥麻發熱,有了一點感覺。他以為接下來就要開始生命的大和諧了,沒有刻意避開晏非薄的視線,落落大方地展開身體任他看個夠。 可想而知這動作撩得三十年沒開過葷的處男王爺直接就有了反應。 此時處男王爺外袍已經脫去,里衣也脫到一半,他顯然是發現了這個尷尬的事實,突然撲通一聲朝水里坐去,順便把站在水中光溜溜的少年也拉扯下來。 重心不穩的謝錦硯順勢倒入晏非薄懷里。 這個姿勢 謝錦硯算是坐在他身上了。 謝錦硯心想,想不到看似純情得連表白的都不敢的狼崽,在床上竟然這么野。 嘖,一來就玩這么大。 人不可貌相啊。 在謝錦硯的胡亂猜測中,晏非薄悄悄地將少年往外推了一點點,挪開被他的屁股壓著的大棍子。 然后 捧起溫熱的泉水,澆在少年身上,認認真真地給他洗起澡來。動作非常輕柔,像是對待易碎的稀世珍寶一樣,先從脖子開始一路往下,將少年身上擦洗得干干凈凈。 謝錦硯: 如果非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褲子都脫了你的大寶貝呢?。?! 等到他全身上下都被晏非薄搓得干凈之后,晏非薄在自己身上隨便搓了兩把,就從溫泉池子里站起來:我去拿棉巾,你坐在這里不許亂走。 謝錦硯不敢相信,剛表白完心意還進行了一發深吻的兩個人,不著寸縷地對坐在溫泉里,竟然真的規規矩矩地洗了個澡! 可以說是非常的心無旁騖心靜止水心平氣定個屁哦。 謝錦硯嗖地伸出手,于電光石火間抓住了 晏非薄的不可說。 哦,本來是想抓大腿的,一激動抓偏了。 謝錦硯心虛了一瞬,又理直氣壯地抬頭,用泛著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向晏非?。耗悴灰?。 晏非薄腦子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已經被崩到極限,聲音沙啞得幾乎無法控制好自己的聲帶,每一個字都在往外冒火星子:別勾我,你還太小了。再等兩年。 謝錦硯看他要走,手中稍微用點力,在掌心上捏了一把。 晏非薄額上青筋直跳,理智的弦終于不忍重負咯嗒一聲崩斷了。 他陡然地重新坐了回來,因為用力過猛而濺起高高的水花,一手扣住謝錦硯的肩膀,一手捧著他的臉,狠狠一口咬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的嘴唇上。 扣在肩膀上的手一路往下。 謝錦硯喉嚨間發出一聲悶哼。 晏非薄放過他的唇,在他脖子上狠狠吮吸了數下,爾后猛地將頭埋進水里。 水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謝錦硯渾身無力地靠坐在水里,在腦子里閃出白光和煙花的剎那,他模糊地想到一個問題:王爺的閉氣功夫挺好。 第38章 小兔子晏乖乖(21) 晏非薄陪了謝錦硯十年。 十年后晏非薄身體開始出現一些病癥,一開始只是風寒、咳嗽、體虛,后來漸漸嚴重,甚至開始咳血。大夫什么也查不出,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這不是生病,只是晏非薄的時間到了。 批語有云,七皇子不是長命之人,卻有成龍之相,身上更攜有一絲國祚紫氣。若七皇子安好,則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十年過去,他的命數到了。 旅程結束,兩人回程的那日,謝錦硯皺著眉問:晏非薄,你想不想要長命百歲?師傅曾教給我一項秘法,可以偷天換命,若是你想要,我便為你作法。 這次開口,卻不單是為完成任務,而是他本身也不舍得晏非薄就這樣結束他短短的一生。 師傅臨終前曾告誡他,不可逆天改命,但是師傅又曾說,他們推算星盤這一門術,本就是試圖窺天,若是遇上需要逆天而行之事,只要問心無愧,便可與天一爭。 余多多學功夫只學了半吊子,還不懂將命數與天上星辰相連的終極換命大法,只會最基本的以命換命之法,并且這換取的鮮活生命,必須得是施法人本身,那謝錦硯用了這個身體,系統就只能按照余多多所學的內容來施展法術。也就是說,要用他謝錦硯的命,去換晏非薄的命。 其實這一刻晏非薄的確心動了。他還想繼續陪著晏乖乖走遍這大晏的江山,還想親自照顧晏乖乖許多許多年,他的少年在他的照料下從來不曾受半點委屈,若是等他死了以后,有人欺負他怎么辦?沒人為他出頭怎么辦? 他只是病了,不是老了,卻忍不住像個小老頭那樣的憂慮,總覺得他死了之后,再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照顧晏乖乖了。 一世的廝守,和來生的糾纏,他兩個都想要,卻似乎不得不做出舍取。 他問:若是這一世,你的因果沒有償還,會有什么后果嗎? 系統在腦海里嚷嚷:快把結果說得嚴重一點,說不定他一心軟,就隨便說個心愿讓你達成了。 謝錦硯說:不會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再來一世,你不必有什么顧慮,我的因果必須得是你真心實意想要的才可抵消。 同時在腦海中教育了系統一頓:第一世的教訓還不夠?隨便讓他說個愿望然后給個負數心愿度? 系統羞愧地沉默了。 晏非薄又問:若是我選了長命百歲,你會付出什么代價? 謝錦硯說:我的命。但是他很想將自己到來的真相說出來,但無疑這是規則所不允許的,所以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他只得換了個說法:人有輪回,你懂嗎。 晏非薄笑了,他把謝錦硯擁入懷中,像拍哄小孩子入眠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對不起,小乖,我不想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