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沈漱石也從這節奏中隱約感覺到一陣熟悉,他沒來由地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寫下的歌詞。 一段節奏明快的旋律結束,阮夢溪站起身,伸手朝著兩人招手。 快!哥,你們快來!畢哥特厲害,一下午就把歌寫出來了。 * 譚小武把筷子又一次伸向桌上的番茄炒蛋,吃完還不忘把剩下的菜稍微弄勻一點,即使厚臉皮如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畢盛喝醉了還趴在沙發上,懷里抱著幾張紙不肯撒手。 阮夢溪又彈了一遍曲子,沈漱石拿著筆默寫下來。 只有他,一個人在這兒吃吃吃。 不過,這也不怪他,誰讓弟弟的廚藝實在太好了,尤其是番茄炒蛋!炒出了精髓,簡直有動畫片里那種金黃色的神廚才有的味道! 阮夢溪放下吉他,湊到沈漱石邊上,贊嘆道,沈哥好厲害!居然只聽一遍就能把曲子默寫下來! 畢哥也厲害,一下午回來就靈感迸發,一下子就把整首歌完成了! 秉承著一碗水端平的理念,阮夢溪又開始了彩虹屁環節。 順著往下就要輪到譚小武,看了一眼一旁撅著屁股伸著脖子,吃得嘴邊還流油的主舞大人,阮夢溪腦子一卡殼,小武哥也很厲害,吃得好香! 譚小武:我覺得我被內涵了 沈漱石看著一旁不省人事的畢盛,還有滿臉崇拜的阮夢溪,眼底劃過一絲疑慮。 他在默寫好的曲調里填上自己想好的歌詞,才驚人地發現,竟然無比的契合。 就好像有人鉆進了他的腦子里,把那些分散的靈感和思緒一下子收攏起來,然后變出一朵絢爛的花來。 嗝!譚小武一個人干完飯,終于湊過來,歌寫完了? 對啊,接下來就靠小武哥啦,你來編舞,然后明天我們就可以開始訓練啦!阮夢溪獻寶似得把手里的紙遞過去。 編舞?我不會編舞啊譚小武一愣。 ???這下阮夢溪也跟著傻了。 不應該啊,哥哥們的專輯新歌都是主舞大人編舞的啊,他怎么可能不會呢。 你不是學舞蹈的嗎?阮夢溪上下打量了一下譚小武,有些糾結地開口?;蛟S,你還有什么雙胞胎弟弟嗎? 雖然哥哥的樣子和五年前沒有很大的變化,也是京大芭蕾舞系的。 那是哪里出了問題,哥哥怎么可能不會編舞呢? 譚小武一下子沒跟上對方的思路,我們家就我一個獨苗啊,不然我媽也不可能讓我回家種地啊。 還有,誰跟你說學舞蹈的就得會編舞了!編舞和舞蹈,完全不一樣啊。譚小武語重心長地科普,你要我排一出芭蕾舞劇,我還勉強可以,但是不說你們這基本功,就是咱們參加那節目上去跳《天鵝湖》也不合適??! 阮夢溪如喪考妣,滿臉寫著絕望。 一旁的沈漱石把人拉到桌子旁,紳士得拉開椅子,請人就坐,先吃飯,編舞的事我來。 阮夢溪一時激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差點就要從桌子上彈起來。 沈哥你會編舞?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就是! 阮夢溪拽住對方的袖子。 沈漱石按著弟弟的肩膀,把筷子遞到他跟前,先吃飯。 阮夢溪順從地接過筷子,笑著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位子,一起吃啊,小武哥 話說到一半,正看到譚小武直接把碗倒到番茄炒蛋的盤子里,進行著光盤行動。 對上阮夢溪的眼神,譚小武扒拉了一口飯,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真香! 阮夢溪扶額,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主舞大人是這樣一個干飯人的人設呢? 而此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譚小武已經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對待這份工作,不看這大別野,高工資,就沖著弟弟這手廚藝,他賴定了! 就在阮夢溪發呆的時候,沈漱石的目光鎖定過來。 沈哥的臉美則美矣,但是這么盯著你的時候,總覺得有幾分如芒在背,阮夢溪趕緊扒拉一口飯,在沈漱石的目光下,把每一個菜都夾了個遍。 然后抬起頭,用狗狗眼討好地看著沈漱石,求證地重復剛剛的問題,編舞的事 學過一點。沈漱石沒有解釋太多,我還不知道我們團的水平,明天等大家醒了,看一看基礎再決定編舞難度,這個不難。 阮夢溪無條件地信任哥哥們,雖然這首歌的舞蹈他也會,但是他固執地認為這是哥哥們的作品,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創作者那一欄。 想到這里,他才后知后覺地恍然大悟。 怪不得以前星火發表歌曲的時候詞曲和編舞的作者欄都是兩個人的名字。 那時候還以為是rap在隊伍里都是當陪襯的那個,歌曲的創作也都是順帶寫上沈漱石的名字。 現在才知道,原來歌曲的創作和編舞都是沈哥一手包辦,另外兩個才是順帶的,團隊里真正的隱藏boss其實是石頭哥。 譚小武聽著也眼睛一亮,哥們,你真會編舞???教教我唄,我一直想學來著。 沈漱石只是又夾了桌子上的一塊紅燒魚到弟弟的碗里。 然后看都沒看譚小武,回了一句,食不言,寢不語。 譚小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都忘了,這家伙是中文系的學霸。 等等,所以為什么一個中文系的會打架,會rap,英文說得賊溜,現在還會編舞? 少林寺十八銅人都沒有他這么多才多藝的! 吃完了飯,阮夢溪正收拾桌子,把碗筷端到水池,被沈漱石攔住了。 我來吧,你做飯,我洗碗,正好。 兩個人的身高差了快一個頭,沈漱石直接越過阮夢溪的頭頂,伸手把櫥柜上的洗潔精拿了下來。 這個姿勢有些變扭,阮夢溪扭頭差點擦過對方的嘴唇。 好,好吧。阮夢溪本就覺得頭有點暈,這會兒急于逃出這個尷尬的境地,就答應了。 沈漱石看著弟弟落荒而逃的背影。 心下一笑,是他太著急了嗎? 他轉頭心情輕松地收拾廚房,卻突然看到鍋旁了空了半瓶的料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們的地雷投喂,易冉櫻2顆!雨中晴涼5顆! 鞠躬,感謝支持,我會繼續努力噠! 截屏保留現在弟弟和哥哥的身高差吧,185和172! 再過一段時間,弟弟就要長高高啦! 越過頭頂拿東西 約等于 環抱 ,沈哥好心計! 第20章 阮夢溪摸著扶手,走到二樓,恍惚間進了房間,一頭栽到進房間。 他只覺得頭有些疼,太陽xue突突地像是被一根針扎似的。 用力閉了閉眼睛,癥狀還是沒得到緩解。 這會兒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大概也醉了。 仰面倒在寬大的床上,他揉了揉眉心,心里哀嘆,果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原本怕畢大哥不喝酒,所以他還準備了備用計劃,在做菜的時候,特意往紅燒魚里倒了不少料酒。 結果吃飯的時候因為太高興忘了這茬 主要還是哥哥親自夾菜,他完全沒法拒絕啊。 阮夢溪只覺得眼前越來越黑,他好像被什么東西拽著拉入深淵。 看不到頭的黑夜里,身后是一聲又一聲急促的狗叫,小小的阮夢溪慌張地奔跑著,空無一人的大街,他好像被誰捂住了嘴,甚至無法呼救。 那狗叫聲越來越近,他拼命地跑啊跑,卻好像怎么也擺不脫那條瘋狗。 又過了一個街角,他回頭一看,只見一道黑影高高躍起。 ??! 譚小武敲了敲門,有些奇怪地推開對面的門,怎么了? 門一開,譚小武就看見沈漱石站在床邊,手上還拿著抹布,關切地彎腰看著床上躺著的阮夢溪。 看見有人進來,沈漱石退開了一點。 弟弟走錯房間了。沈漱石解釋了一句。 他好像不太好譚小武指了指床上的人,阮夢溪此時額頭一片汗水,眉頭緊蹙,仿佛在做一個噩夢。 沒事,我照顧他。沈漱石下了逐客令。 譚小武看了一圈,這確實是沈漱石的房間,樓上總共四間房,他是最后一個來的,只剩下那間白的。 房間的布局雖然是一樣的,但是顏色很好區分,畢盛是灰色,沈漱石是黑色,阮夢溪是青色,他那間是白色。 那好吧,我先回去換藥了。譚小武聳了聳肩,他也是半個病號,腿還沒好利索呢,就不再這兒添亂了。 這會兒腿倒是已經拆了繃帶,但是要恢復到可以上臺跳舞的地步還需要小心些。 沈漱石也沒想到,自己剛答應了進團,頭一天就遇上這事,這不是成心考驗他的意志力么。 他嘆了口氣,擦干手,把弟弟抱起來放進被窩里,再蓋上被子。 少年看著瘦,抱起來更輕,沈漱石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幸好沒發熱。 只是弟弟蜷縮在被窩里,小聲地嘟囔著,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他湊近了,想聽聽弟弟在說什么。 阮夢溪還在做夢,夢里他被一只大狗咬傷了腿,一個人躲在巷子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疼好疼,我怕 少年的嗓音軟糯,這會兒聽著只讓人心疼。 沈漱石找了一塊干毛巾,用溫水浸泡過,掃開弟弟額前的碎發,把毛巾搭在額頭。 然而噩夢沒有結束,阮夢溪只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又到了那個燥熱的練習室里,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熱氣,他一刻不停地跳舞,哪怕汗水流到眼睛里都不敢停下來。 他不住地大喊著讓自己停下來,可對方根本聽不見。 畫面一轉,他又來到那間很熟悉的公寓,席地而坐的少年,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對方一瓶一瓶地灌著酒。 阮夢溪看著對方的身上臉上起了很多的紅疹,緊接著就連自己都感覺到喉頭腫脹,呼吸困難。 他想喊著讓對方停下來,可都不行。 夢境來回的瞬閃,他看見跳著舞的自己終究還是倒下了,而另一邊喝酒的自己卻慢慢可以呼吸了。 沈漱石一直坐在床邊盯著,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少年的臉上身上都起了紅疹,看上去有些紅撲撲的,像是過敏。 他當機立斷,抱起少年直接下樓,開車,去醫院。 阮夢溪再次睜眼的時候,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他一睜眼就看到一臉焦急的譚小武。 夢溪醒了!譚小武這一嗓子直接把另外兩個人都嚎醒了。 趴在床邊的沈漱石騰地一下站起來,看向阮夢溪,關切道,怎么樣?有沒有好一點? 我阮夢溪一開口就感覺到自己的嗓子很干,聲音沙啞地不行,但他還是堅持說完,我沒事。 畢盛在一旁倒了一杯溫水,沈漱石扶著人坐起來。 還說沒事,你酒精過敏!要不是石頭及時送你來醫院,你這條命都不一定救得回來!譚小武沒擠進來,只能站在床頭,靠一張嘴輸出。 夢溪,你昨天也喝酒了嗎?都怪我,要不是我沒靈感寫不出歌,也不至于畢盛昨天也喝多了,晚上沒睡好,心里滿是歉疚,這會兒臉色比阮夢溪還差。 我沒喝了一口水,阮夢溪可算緩過勁兒來了。 他想說自己沒喝酒,但是一想到自己故意放了半瓶的料酒做魚,這事兒可不能說。 沈漱石一直沒開口,他扶著阮夢溪,半攬著人喂水,眼神一刻不離地看著人。 病房的門被敲響,對方沒等到答復就進來了。 阮欣彤剛下了節目,聽說弟弟病了,連衣服都沒換趕緊跑來醫院。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會過敏住院!見了面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我說你好了兩天,怎么又開始胡鬧了! 沈漱石擋在弟弟身前,抬頭看著面前的女人。 阮夢溪可憐巴巴地看著jiejie,一時竟有些傷感。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難受地想哭,這么想著,淚水就滾出了眼眶。 阮欣彤沒想到自己直接給弟弟罵哭了,一時也僵住了,她輕輕走到病床旁,畢盛立馬讓開一個位置。 但是沈漱石還是半攬著弟弟的姿勢,他不放心讓弟弟單獨面對這個女人。 好了,別哭了,jiejie話說重了,jiejie跟你道歉。阮欣彤看著臉色蒼白的弟弟,一時更加心疼,耐著性子道歉。 阮夢溪哭得有些停不下來,他其實不想哭,這也沒什么好哭的,但是好像有一股情緒在控制著自己。 那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他突然想起昨晚的噩夢,那個一直悶頭喝酒的人是自己嗎? 如果說以前他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的話,現在他好像一下子體會到了更多的情感。 曾經他很害怕喝酒,害怕一覺醒來就又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舍不得jiejie,舍不得這個世界的哥哥們,他的夢想才剛剛起步。 但是同時他又害怕,害怕自己搶了別人的jiejie,搶了別人的家人,搶了別人的人生。 可是在這一聲一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泣中,他好像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個人就是自己,跳舞的人是他,喝酒的是他,兩個都是他。 他記得在原本的世界他并不是從小就是孤兒的,小時候因為被一條狗追著,他才會走丟了,后來找不到家人的他被送到了孤兒院。 如果人生是無數的分叉路口的話,那走丟的那天是改變他一生的重要轉折點。 而所謂的平行世界,不過是讓他找到了另一個自己。 此時此刻,想明白一切的阮夢溪再抬頭看向jiejie,一時鼻酸,他伸手環抱住jiejie的細腰,把頭埋在對方懷里,放聲大哭,姐,我好怕 像是那年被狗追趕著的少年,終于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