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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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起身便走。 保鏢一怔:去哪?少爺還沒喊咱們呢。 景西充耳不聞,開門就出去了。 路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趕緊跟了上去。 大廳里,族里的長輩說:我們測過生物信息,她確實是你媽。 封白青依然在笑。 與往日的溫文爾雅相比,他現在笑得有些涼颼颼的。 哦,恭喜我媽死而復生,他一下下鼓著掌,完全沒有核實的興趣,我對這事沒看法,回來就回來了,不需要給我講故事。我的遺囑不會更改,哪天死了也沒你們什么事,和我爸過日子去吧。 女人一語不發走過來,抬手便扇。 封白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角的弧度瞬間加深,語氣極其溫柔:還當我是小孩呢? 女人倏地靠近,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柔柔問:我不是告訴過你在長輩面前要懂規矩嗎,為什么一直坐著不起來?還有看見你爸為什么不喊人?我就指望你了,就指望你了 她說著話,神色一點點陷入癲狂,和記憶深處的那張臉如出一轍。 封白青和她對視,恍然只覺血液逐漸凝固,過去的片段剎那間翻了上來。 景西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見探測器開始閃紅光,便沖過去用力撕開對方,一邊快速拉著人遠離封白青,一邊輸出能量。 下一刻,熟悉的能量流轟然撞回來,比上次的更強,他的神色一沉,立刻把余波轉到了上面。 幾位族里的長輩見女人一上來就動手,集體懵了一下。 然而沒等勸架,小兔子就把人扯開要往外拽,他們急忙說:快放手,你知道她是誰嗎 話未說完,整座酒樓地動山搖。 一股無形的能量平地而起,砰地把酒樓給穿了,三層的樓朝天破開一個大洞,塵土碎石呼嘯地開始往外涌。 眾人: 臥槽什么情況! 同一時間,正在餐廳吃飯的段池猛地停下了動作。 助理詫異:怎么了? 段池神色凝重,匆匆扔下一句把下午的行程全取消,起身快步向外走,給景西發了消息,詢問他那邊出了什么事。 景西沒空回復,聽著周圍的驚呼,知道不能在這里打。 他顧不上是否會暴露,握住對方的手腕把人在空中掄了半圈,霍然砸向墻。 拽人,對沖,砸墻,中間完全沒有停頓,總用時也就四秒鐘。 路阿追到大廳時,他們剛剛一前一后從墻上新砸的洞里沖出去。 外面是廣闊的湖,景西抓著人,用力按進湖底。 嘩! 巨大的能量沖擊下,湖面瞬間濺起數米的水花。 路阿暫時沒幫忙,打算先看一下封白青的情況。 結果就在這時,他攜帶的探測器上亮起了第二個紅點。他心頭一凜,在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一個人影極快地從眼前閃過,想也不想就追了過去。 他趕在人影對封白青出手前伸手一擋,這才看清對方的臉,竟是封家主。 只是封家主明顯和往日見到的不一樣,目中無神,表情扭曲,拍下來能嚇哭小朋友。 封家主一對上這股陌生的能量,立即轉移目標,想要吞噬這股更美味強大的。 路阿身后就是封白青,只能選擇景西的辦法,再次給酒樓來了一個對穿。 他見保鏢都過來了,用能量迅速在他們和那些族人身上掃一圈,發現都沒問題,說道:救人。 說完這一句,他拽著封家主也撞出了酒樓。 本就受到重創的酒樓又破了一個洞,輕晃一下,轟然倒塌。 路阿: 他沉默半秒,誠懇問,咱少爺還活著嗎? 系統入侵手機的健康監測軟件,回道:活著呢,生命特征蠻平穩的。 路阿想到封白青好歹有一半的獸族血統,便放心地對付封家主。 與景西那邊的情況不同,這個分出的紅點很弱,路阿輕輕松松就把它干掉了。他看著封家主翻著白眼暈厥,把人往岸邊一扔,急忙在湖周圍布攔截和防護陣。 這世界本就脆弱,真放任景西他們不管,再來幾次能量對沖,搞不好就整個塌了。 陣剛布了一點,先前兩次對沖的影響就到了,只見狂風怒號,黑云壓城,閃電凌厲地撕開天幕,不要錢似的往下砸。 保鏢和封家老人掀開石塊就對上了這末日一般的場景,頓時目瞪口呆:我的娘啊。 說話間,豆大的雨水落了下來。 幾位保鏢被澆得回神,見少爺還沒出來,臉色一變,連忙救人。 封白青的椅子在晃動中翻倒,桌子往他這邊傾斜,剛好把他卡在與地面的縫隙里。 他的腳腕被石塊砸中,似乎傷到了骨頭,不過他完全沒覺出疼,整個思緒都浸在了過去的回憶里。 他看見女人在他面前哭,抓著他問:我不是讓你多在你爸面前晃晃嗎?為什么回來! 他聽見自己說道:他沒在。 女人:沒在你就等著他啊,你是傻子嗎! 她吼得聲嘶力竭,你多討好他,讓他喜歡你,他回來的次數不就多了嗎! 他沉默地看著她。 連這女人自己都忘了,在她還正常的時候,曾經教育過他不用對父親抱有期待,只要以后能搶到公司就行了。 女人:記住了嗎! 他點點頭。 然而順從并不能換來相安無事,女人發瘋的時候什么理由都能找到,有時候他多說一個字也能惹到她 他緊緊閉著嘴,默默忍受落在身上的毒打,恍然聽見雨水嘩嘩落地的聲音,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晚,看見了在黑暗中暈開的血。 他的思緒一跳,瞬間回神,伸手抓住了掄過來的棍子。 知道你錯在哪了嗎?他看著這歇斯底里的美人,一,明知我爸娶你前換了好幾任老婆,風流的名聲人盡皆知,嫁過來就應該做好也被拋棄的準備,而不是天真地認為能當他的唯一;二,明明就是為了我爸的地位和錢,就別立牌坊和人設,真是沖著愛情,那看清他不愛你了,你離婚??;三,我爸這條路走不通,就想讓我以后幫你搶公司,這沒錯,但該狠心的時候不夠狠心,別人一點算計都能讓你崩潰,而你就只會拿我撒氣,注定成不了事。 他舒展蜷縮的姿勢,緩緩站起身,從羸弱的小孩變回到了成年的模樣。 想法天真,自作聰明,心理素質差得沒眼看,還總愛把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他溫和地教育,能力撐不起野心,你輸得不冤枉。 面前的女人仍在發狂,只是聲音越來越遠,身影也在漸漸模糊。 封白青靜默一下,輕聲說:媽,走吧,下輩子嫁個好人。 女人的身影在眼前煙消云散。 封白青猛地睜開眼,仿佛從一場大夢中蘇醒,立刻覺出了腳腕上的疼,也看清了目前的情況。 少爺少爺 零星的聲音傳進耳里,他微微側頭,剛想回應,卻發現感應器摔掉了,而地方狹小,一只手還被卡住了,既沒空間讓他掏備用的,也沒辦法解鎖手機。 算了,他想。 反正也無所謂。 他果斷放棄,靜靜躺在黑暗的縫隙里,聽著忽近忽遠的呼喊,察覺桌腿在一點點斷裂,即將支撐不住上面的重量,腦中不知為何閃過了小兔子他們的身影。 或許是新買的飛船還沒開,沒有親眼見一見大提琴星座。 或許是管家和小助理專門為他選了批旅游的衣服,他想穿上試試。 也或許是大廚說今晚要做紅燒排骨和香草奶昔,都是他喜歡的味道。 對了,還有小兔子該死的烏鴉嘴,以及還沒找腦殘算偷感應器的賬,那混賬東西最近每天都要偷一個,估計是不想在他這里干了。 更多的小事涌上來,占據著思維。 緊接著一股陌生的情愫從胸腔升起,拽著他從自暴自棄地泥沼中掙脫,他不知哪來了一股力氣,再次望向聲源,干澀地開了口:我在這里 第85章 封白青十幾年沒用過嗓子, 聲音微弱而沙啞,說出的話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木頭的斷裂聲仍在持續,頭頂的桌板吱地下滑了一截, 眼看就要徹底砸下來。 命懸一線的危機迫著他, 胸腔陌生的情緒扯著他, 他只覺力量從四肢百骸往上涌, 霍然變出了原身。 他是半血, 不喜歡用獸身。 除了幼時有一小段時間是獸形態,這么多年他一直用的都是人身, 幾乎已經忘了這種感覺。 麟獅族體型龐大, 立刻撐破狹小的空間, 向上頂起了一塊。 雖然依舊被埋, 但這個動靜足夠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保鏢急忙趕來,合力把幾塊石板弄開了。他們之中也有獸族,只是嗅覺并不靈敏,看著這頭陌生的雄獅,試探地喊道:少爺? 封白青點了點頭。 保鏢這時也掃見了掉在坑里的感應器, 知道沒找錯人, 集體熱淚盈眶,沒忍住伸爪子摸了把獅頭。 封白青沒空和他們計較, 注意力全放在了這極端的天氣上。 在他看過去的同時,一道閃電凌厲地撕裂半空,正中不遠處的一棵樹, 整棵樹瞬間從中間炸開,火光四濺。 幾位保鏢嚇得變色, 不敢多待, 帶著封白青沖進了幾十米外的涼亭。 這是目前唯一能勉強避雨躲雷的地方, 酒樓服務生、正走到附近的游客、封家的老人和昏迷不醒的封家主都在這里,顯得十分擁擠。 封白青環視一周,沒看見小兔子和腦殘。 他和那女人的目光一對上,意識便開始模糊,接著被迅速拽入回憶,所以對剛才的事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隱約知道小兔子他們好像是從酒樓里撞出去了。 他不由得望向湖面。 雨越下越大,仿佛有人在倒水似的。 天色沉得像黑夜,一點都沒有轉白的趨勢。 他在嚴重受阻的視線里,勉強看清湖面在一塊塊的起伏,似乎下面有什么東西。 片刻后,只見水面劃出一道極快的白線,轟然砸向酒樓。 地基被毀,原本就已經倒塌的酒樓殘骸又是一晃,斷了一條腿似的,嘩啦啦向湖中傾倒。 一個婀娜的身影破開石板沖到半空,拔腿就跑。 然而下一刻,另一道身影從廢墟中追出來,一拳砸向她。兩個人直墜湖心,剎那間濺起十多米的水花,地面也跟著震了震。 封白青: 圍觀群眾: 小亭里一片死寂。 兩秒后,保鏢在大雨磅礴中瞠目結舌問:那是是個啥? 沒人能回答他,有幾個經他一提想解鎖手機錄像,卻發現關機了,怎么都打不開。 封白青則微微瞇起眼,感覺遠處又有一個人影沖進了湖里。而他進去后,很快湖面大范圍地伏起一個圓形的區域,緊接著整個水面都往下沉了沉。 他的體型太大,塞不進人滿為患的小亭,又不能變回人形裸奔,只能在邊緣待著。他低頭看了看近處的水線,發現至少降了半米。 這是很可怕的,湖這么大,雨又下成這樣,整體水線還能退半米,說明要么下面砸出了一個深坑,要么就是那些水一瞬間被未知能量蒸發了。 不過他沒等到答案。 因為湖水下沉后,就再也沒有其他動靜了。暴雨填補著空缺,怕是很快就能把水線重新淹沒,沒人會留意到這點細節。 而他們的手機依舊打不開,只能耐心等著雨停。 此刻湖的另一側,段池抱著渾身是血的景西上了岸。 這里是沿湖的小路,周圍只有樹和供人休息的長凳,下雨時游客都跑干凈了,只剩一個來布陣的路阿。 路阿迎上前一看,知道是身體損耗得太厲害了。 砸墻,長時間入水,起跳到半空這些都不是小兔子能會的,只能靠能量支撐。 但他們用的都不是原身,巨大的能量灌入狹小的容器,容器是吃不消的。哪怕景西把自己當成敞口的水杯,讓多余的能量不在體內擠成一團,而是源源不斷地往外送,可畢竟要進行高強度的對抗和能量對沖,還是會造成負荷。 他問道:那個呢? 段池:沒了。 女人的臉似乎是用能量硬生生調成那樣的,他到的時候,她已經露了一半的骨頭。 等他加入進去,三個人的能量撞在一起,直接就把她轟成了灰。 路阿不意外。 那串數據也用著別人的身體,不像景西這么經心的話,是必死的結局。 至于那位被無辜牽連的小明星,后續會有局里做出補償,這不是他們現在該cao心的。 段池扔完那兩個字便不再停留,急忙抱著景西離開了。 景西早已昏迷。 他五臟六腑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轟完數據流就到了瀕死的狀態,保護機制強行啟動,把他的靈魂送到了乙舟的身體里。 段池剛出景區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景西:【那邊怎么樣了?】 段池:【沒事了,你怎么樣?】 景西:【我沒事,只是那具身體扛不住而已?!?/br> 段池回了一個嗯,繼續往醫院趕。 傾盆的暴雨足足下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有減緩的勢頭。路阿全身都濕透了,不在乎再淋一會兒,瀟灑地往長凳上一坐,向老大匯報了這里的情況。 老大:【總算聽見了一件好事?!?/br> 路阿:【怎么?】 老大顯然很忙,只給他一句善后就不再回消息了。 善后科的人如今進不來,路阿知道這意思是讓他來處理景西造成的麻煩,等到雨勢變小,便收了湖邊的陣,順著系統的提示和周圍的目擊者聊了聊,這才去找封白青他們。 天空仍時不時地有閃電劃過,小亭周圍被劈了兩棵樹,導致人們都不敢隨便出去,依然縮在這里。 路阿過來時,他們看他的目光都像在看壯士,心想你是真不怕被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