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喜歡那個男配?。齑?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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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似乎還要說下去,聞人瑾哭笑不得:“夫人?!鳖D了頓,他肅容沉聲道,“夫人今日教誨,瑾銘記于心?!?/br> 阿洛莞爾一笑,拉著他再次向前行去,一白一紅兩道影子交疊重合,踏著林間的青石路,漸行漸遠。 風中,傳來阿洛隱約的笑問:“夫君,你方才,可是吃醋了?” “……” 第13章 第十三章 成婚之后,阿洛才真正體會到,一個失明的人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在此之前,她其實對聞人瑾是個盲人的感受并不深刻,甚至如果不是他多次提及,她有可能還會忽略他看不見這件事。 因為不論何時,聞人瑾都表現地太從容,他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活動,毫無殘疾之人的不安無助,一雙眼睛也清明透亮,看不出半點殘缺。 可當真正成為他的妻子,參與到他的日常生活里去,阿洛才發現,他的確是與常人不同的,他所說的需要他人的遷就也并不是自謙。 阿洛最先發覺的,是身邊近乎刻板的規律。 她發現這侯府放置的東西,總有它固定的位置。她喝了一杯茶,茶杯隨手擱在哪個地方,過一會兒就會被下人妥帖地放到茶壺邊上去。 她從花園里采回來幾枝花,插了瓶放在自己床頭,結果回頭一看,那花瓶又回到了原來窗邊的茶幾上。 覺得窗口光線好,興起拿了一本書,搬了個軟榻歪在那看,看累了書便丟在榻邊,出門散步一趟回來,不意外就能看到那本書原原本本回到了架子上,至于軟榻,也早已歸了原位。 這樣強硬地維持著原樣的狀態,如果是一般人,絕對會被說一句強迫癥。 可若是對失明之人,規律不變的環境才更能讓他有安全感。 阿洛能理解遠亭候府這般的規矩,可成婚并不僅僅代表兩個人在一起,更多卻是兩種生活方式的碰撞與融合。 她喝了茶不會收拾茶杯,她看了書也不會特意將它歸回原位,她有時興致起來,還會改變房間里的布置,挪一挪屏風、在哪里擺個舒服的貴妃塌。 縱使有下人兢兢業業地把那些被她改變的東西一一恢復原樣,但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侯府中沒有女主人,便也沒那么多規矩。與唯一的長輩遠亭候一起吃過早膳,阿洛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從蘇家帶來的物品,期間就被輕鳶提醒了無數次物品放置的硬性要求。 盡管已經盡量配合,可最后房間還是不可避免發生了一些變化。 阿洛帶來的衣服太多,聞人瑾的衣柜放不下,不得已在旁邊加了個柜子。她還有各色釵環配飾,又搬來一個梳妝臺。更別說阿洛帶來了不少書,光是書畫琴棋之類的就裝了幾個箱子。 “這些東西就放到書房里去吧?!卑⒙逯钢切嬚f。 書房在隔壁,阿洛帶著人把東西搬進院子,屋內便聞聲走出一個人來。 白衣公子含笑問:“夫人屋子都收拾好了?” 聞人瑾看不見,本來他也說要幫阿洛收拾,但阿洛本身也只是使喚丫鬟而已,留他也是礙事,于是把他趕到了書房。 阿洛走過去,道:“屋內大致好了,還剩些書畫之類的物什,想著放在書房里更好一些,不知能否借夫君書房一用?” 聞人瑾側身微笑:“自然可以?!?/br> 箱子搬進屋里,阿洛也跟著走了進去。 聞人瑾的書房是單獨的一個院子,院里種著青翠的修竹,屋內風格也分外清幽雅致。一摞摞靠墻的書架擺滿了書籍,窗戶開得很大,竹簾全都打了起來,室內光照充足明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幽香。 那香氣清淺柔和,像草木又像松柏,是紙張與墨水常年融合而成的味道。 阿洛輕輕吸了吸鼻子,笑道:“終于明白夫君身上的香氣是哪里來的了?!?/br> 聞人瑾稍稍一愣,歪了歪頭,神情疑惑:“我身上……有香氣嗎?” “自然是有的,只是夫君早已習慣,便察覺不出來罷了?!卑⒙逭f著,伸手去他的袖擺里摸他的手,拿出來湊到自己鼻尖嗅了下,“果然沒錯,當日你下水救我,我就聞見這香氣了?!?/br> 聞人瑾長睫眨了眨,耳根微紅,溫聲道:“許是我用手來看書,手上便沾染了些書香之氣?!?/br> 阿洛仍握著他的手不放,聞人瑾的手勻稱又漂亮,指節修長分明,皮膚白皙瑩潤似冷玉一般,美麗地就像一件工藝品,她早就想好好摸一摸了。 她一寸寸輕輕揉捏過來,像在揉弄什么小寵物。這寵物也好生聽話,乖巧安分地任她把玩。 有幾個丫鬟小廝瞧見了,眼里的震驚掩都掩不住。 世子待人溫和,骨子里其實并不容易親近,身邊伺候的人一般都近不了他的身。哪想今日,竟能見到他被人捏著手肆意把玩,卻只是垂著眸紅了臉,一聲也不吭? 這世子妃,可了不得了。 一邊玩著丈夫的手,阿洛一邊吩咐丫鬟們,琴要放在書桌旁邊,還得另立一個桌案,放自己習慣用的筆墨紙硯。 說一句,她還會拉著聞人瑾走到那一塊地方,征求般問她:“放在這里好嗎?” 好脾氣的夫君總是溫和地回答:“好?!?/br> 溫馴地好像從他口里,就聽不到不好二字。 然而這份縱容很快迎來了代價,上午阿洛的東西才放進去,下午聞人瑾就站在書架前,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他來找一本書,可阿洛的書插進來,改變了這些書的順序,現在他找不到它了。 原本他對這個書房了如指掌,每一本書所在的位置,他都能準確地說出來。 可一旦原本的秩序被打亂,他就再次回到那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去,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成竹在胸。 阿洛察覺到什么,慢慢走到那駐足在書架前,顯得有些無措的白衣公子身邊:“夫君?” 聞人瑾微微偏頭,眼底透著一抹黯然,神色卻依舊平靜溫柔。 阿洛想,他一定不知道,就算他藏得再好,那雙琉璃般透徹的眼睛依然會暴露他的情緒,令他整個人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一眼便可望到底。 “夫君,可是找不到東西了?” 聞人瑾抿抿唇,低聲道:“本來是放在這里的,但我方才沒有找到?!?/br> 阿洛:“叫什么?” 聞人瑾報出一個名字,語氣與往日沒什么差別,心底卻不自覺揪緊。 終于,他還是在她面前顯露出這樣不堪的一面,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完美無瑕,甚至連找一本書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她會后悔嗎?后悔選擇他。 下一刻,一只柔軟的小手探進他的袖子,少女輕柔的聲音隨之響起:“夫君,我找到它了,在這里,你摸摸看?!?/br> 她輕輕牽著他的手,拂過一本本書的書脊,最終停留在一本書上。 聞人瑾指尖撫摸著那本書,并沒有立即把它拿出來,他張了張口,溫潤的嗓音透著?。骸胺蛉恕?/br> “嗯?”她疑惑地應道,似乎毫無所覺,既沒有看到他的無能為力,也沒有看到他的缺陷,而是嗔怪著說道,“夫君為何不叫我?” 聞人瑾:“……什么?” 阿洛看他一臉懵懂,不知錯在哪里的樣子,本來還不生氣,這會突然又有點小生氣了:“你找不到書,不知道叫我嗎?如果我不來,夫君還要在這里站多久?” 聞人瑾徹底怔住,表情呆呆地,眼角眉梢還殘存著未曾消散的低落。 莫名瞧著有些可憐,像被訓斥的、溫馴聽話的大型犬。 阿洛瞪眼看他,看著看著心就軟了下來,伸手過去環住他的腰,臉頰靠著他的胸膛,輕輕蹭了蹭,小聲說道:“我們是夫妻,本該一生互相扶持。下次,夫君試著依靠一下你的妻子,可以嗎?” “……好?!边@一聲,干澀且沙啞。 他突然抬手,第一次緊緊擁住她,仿佛擁住自己一生的珍寶。 書房一向是十分私密的場所,這里幾乎藏著主人所有的信息。阿洛對聞人瑾有著強烈的探索欲,她不時翻看一本書,偶爾瞧瞧掛在墻上的字畫,畫很少,字則多一些,落款都是兩個字:子瑜。 阿洛心有所感,揚聲問:“夫君,子瑜是你的字嗎?” “不錯?!?/br> 阿洛:“瑾瑜瑾瑜,懷瑾握瑜?” 聞人瑾頷首:“的確由此而來?!?/br> 阿洛走到他面前去,湊近問:“那我以后喚你阿瑜可否?” 不等聞人瑾回話,她又繼續道:“雖然夫君也很好,但天底下的妻子都這樣叫丈夫,我想要一個只屬于我的稱呼,可以嗎?”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你可以喚我阿洛,這是獨屬于夫君的?!?/br> 獨屬于……這個詞,令聞人瑾心中驀地一燙,就宛如真的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頭打下一個專屬于某人的烙印一般。 聞人瑾一如既往,微笑著說:“可以……阿洛?!?/br>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蹦蔷涠捶恳拱⒙褰o他的話,在這時被一字不差地還了回來。 沐浴在他柔和寬容的目光中,阿洛忍不住再一次想,女主放棄這么好的男配,跟男主那個大男子主義在一起,真不是腦袋出了問題嗎? 阿洛覺得跟聞人瑾呆久了,自己一定會越來越放肆的,比如此刻,她竟然問聞人瑾:“阿瑜,晚膳后我們去游湖如何?我看到府中有面湖,若在其上觀星,應當是極美的?!?/br> 即便那景自己無法觀賞,聞人瑾仍笑著點頭:“好?!?/br> 阿洛立即高興地去吩咐下人,時值七月酷暑,天氣炎熱,去湖上游玩一番應該能消一消暑氣。 要不是怕崩人設,她都想直接下去游了。 阿洛離開了,似乎也一并帶走了一室熱鬧。書房內再次回歸往日的清寂,明明原本覺得清靜安然的書房,這一刻的聞人瑾卻陡然生出一種空蕩寂寥之感。 他想繼續看書,卻時常情不自禁出神。 幾次三番后,聞人瑾終于放下手中書籍,循著記憶,慢慢走到阿洛的桌案前。 他小心將手放上去,輕輕摸索。 一個應該是黃花梨的筆架,掛了幾支大小不一的狼毫筆。 一方端硯,一塊細膩的松煙墨,旁邊還擺了個巴掌大的不知名盆栽。 桌面上放了一張花箋,上面似乎寫了幾個字。細細觸摸,是精致的簪花小楷寫就的“聞人瑾”“蘇洛嫣”六個字眼,豎形排列下來,兩兩挨在一起,緊緊相靠,密不可分。 溫潤如玉的公子那修長白皙的手指驀然頓在那里,久久不曾移開。 第14章 第十四章 新婚前三天一般都不會有客人上門,這是為了給新人一段親密的相處時間,等到新娘子回門之后,才會開始正常的社交往來。 然而第二天,遠亭候府就迎來了一個沒眼色的客人。 阿洛聽到下人稟報,說是趙家小姐趙秋晨拜訪。 她那時正和聞人瑾在園子里賞景,確切地說是她在賞景,聞人瑾則在邊上為她撫琴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