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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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童話般的語言。 小女孩沒說話,過了會兒,又問:jiejie,你的meimei呢? 簡清沉默了會兒,平靜道:我的meimei,去當星星了,變成天上一顆亮晶晶的星星。 一問一答中,救援的解放軍把切碎的預制板搬空,在小女孩周圍挖出了一個洞。 醫務人員把擔架抬過來,簡清拿布條蒙住小女孩的眼睛,救援隊把小女孩抬上擔架,送往臨時醫療救治點。 小女孩躺在救治點的帳篷里,繼續問:為什么她會變成星星? 簡清沒來得及回答,又被叫去了下一個廢墟邊,評估傷者的生命體征。 這個廢墟,是一所幼兒園,最初那個晚上,大家還能聽見廢墟里傳來的呼救聲和哭泣聲,可他們被掩埋得太深,實在救不了。 現如今,還有家長,拿著小孩穿過的衣服,喜歡的玩偶,整日整夜地坐在廢墟邊,唱兒歌給廢墟底下的孩子聽。 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孩,簡清依舊習慣先握熱聽診器的探頭,再貼在她的胸口上。 無呼吸,無心跳。 頸動脈無搏動。 她嘗試做了幾組心肺復蘇。 小孩依舊沒反應。 救援隊的人用懇切的目光看著她,她朝救援隊搖了搖頭。 救援隊的七尺男兒,蹲下來哇哇大哭:這個才4歲??!剛剛還在喊叔叔救我! 簡清沒有哭,默默地回到救治點,看著剛才的那個喊她jiejie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家人都不在了,成了地震中的孤兒。 這里多了很多孤兒,那些小孩臉上都是茫然的神情,有時候就坐在角落,一整天,一動不動,眼神放空。 許多首批進來的醫務人員、救援人員也變得沉默了,除了救援工作,幾乎整日不開口說話,不和人交流,晚上一閉眼,眼前全是剛進來時的人間煉獄,路邊橫七豎八的遇難者,哀哀的呼救,只能聽只能看,卻救不了的無能為力 個別醫務人員發現了這個情況,和上級部門報告,請求增派心理專業的人員進來,進行心理干預。 夜晚,簡清睡覺,夢見了阮溪。 這些天,她總是夢見阮溪。 也許是見多了和阮溪同齡小孩的尸首。 簡清夢見了十三歲那年,母親的病情隱隱開始發作,在單位,總會無緣無故懷疑別人想要加害她,回到家,總能聽見莫名其妙的說話聲,還會打人。 簡清夢見了繼父,那個披著人皮的禽獸,趁母親不注意時,偷跑到她房間里來,要和她一塊睡。 她在枕頭底下放了一把匕首,告訴他,再敢進來,她就剁了他的生殖器,丟到他上班的單位去,嚇退了他。 她夢見了阮溪,年僅八歲的阮溪,被那個禽獸按在沙發上,意圖玷污,被放學回家的她撞見。 她一聲不吭,拎了條木棍,猛擊那個禽獸的后腦勺,又去廚房拿刀劃破了他的脖子,剁下他的生殖器,丟到路邊的垃圾桶,然后背著meimei阮溪離開家,去醫院檢查身體。 到了醫院,meimei說肚子餓,她去醫院門口小賣部買一個面包的功夫,meimei就不見了。 她哭著找了一天,報了警,警察沒找到她meimei,卻把她拘留了起來。 那個禽獸失血過多死亡,她不滿14周歲,不需要負刑事責任。 等她從看守所出來,看見的是親生父親簡政和,得到的是阮溪溺亡在一條河里的消息。 白天直面死亡,夜晚重復做著這個夢,簡清變得越發沉默。 等江州附一第五批醫療隊進駐B縣后,第一批的醫療隊,接到了撤退至M市野戰醫院的通知。 野戰醫院也是帳篷搭建起來的臨時醫院,設立在市體育館旁。 體育館里,躺著成百上千的災民。 她被編到內科科室,接管了十二張床位的病人,這里的醫療設備、醫療物資比前線齊全,死亡氣息沒那么濃厚。 終于不再看見橫七豎八的尸首,不再直面死亡的沖擊,不再嗅見腐臭的味道,夜晚卻依舊做著同一個噩夢。 這里已經恢復了通訊,她沒有主動聯系任何人,除了工作,只是日復一日地沉默著。 這天,她在簡陋的帳篷里查完房,合上病歷,剛走出帳篷,迎面撞進一個懷抱里。 鹿飲溪不顧簡清身上穿著白大褂,緊緊摟住她的脖頸:我來陪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鹿飲溪(看見沉默陰郁的簡清):好不容易把她變開朗了一點,一朝回到解放前QAQ * 感謝在20210501 01:13:20~20210502 01:22: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尼路班、rou包子、洛城、mimomomo、今天吃面包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天吃面包 30瓶;安于 20瓶;mama木的高級手麥、遠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2章 口紅 * 簡清抱著病歷夾, 怔在原地。 女孩柔軟的肢體貼著她,手臂宛如藤條般緊緊攀著她。 被陌生的體溫包裹,簡清怔了好幾秒, 方才伸手摟住鹿飲溪的腰。 鹿飲溪抱得很用力,連日來蝕骨的思念, 雜糅了憐惜和心疼,想把她揉進懷里死死護著, 不愿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簡清沉默地抱著鹿飲溪, 親了一下她的耳尖, 什么話也沒說, 目光一點點變得柔和。 四周投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 在這里,激動的相擁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每天都有失散的情人、親人、朋友, 在這里相認, 為彼此的劫后余生相擁而泣。 抱了一會兒, 簡清顧忌著自己身上穿著白大褂, 不是太干凈,輕輕推開鹿飲溪, 牽著她的手, 向內科診室走去。 這里人手緊張, 查完房就得去診室里坐著, 接收病人。 幾乎各個科的病都要看。 災區衛生條件落后, 經常有人腹脹、腹瀉、嘔吐、皮膚瘙癢, 還有前線轉下來的病人,前方緊急手術條件沒有那么好, 術后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并發癥;剛從廢墟里挖出來的人,還會出現擠壓綜合征。 暫時沒有病人過來時,簡清就得抓緊時間寫病歷。 這里沒有住院醫師、研究生、實習生可供驅使, 病歷都要親自寫,也沒有電子病歷系統,都是手寫。 鹿飲溪坐在簡清身邊,陪著她。 簡清拉開抽屜,拆開一包奶糖,往鹿飲溪手里塞了幾顆糖果。 野戰醫院有不少小孩來看病,她和志愿者要了兩包奶糖,碰到哭鬧的小患者,就喂幾顆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鹿飲溪嘟囔了這一句,卻還是剝開糖衣,把奶糖丟進嘴里,然后直勾勾地打量簡清。 她變黑了一點,也變瘦了,下巴更尖了。 黑色長發原本快及腰,現在被一剪刀剪短,堪堪只到肩側,簡單扎成了一個馬尾,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這里所有女性都是素面朝天,有些剛從災區出來的,甚至稱得上是灰頭土臉。 天氣炎熱,她的白大褂換成了短袖。 出發時穿的那件長袖白大褂,整整穿了十五天。 那時候沒有物資,沒有水,所有人不能洗漱,日復一日挖人、救人,汗水黏在了衣服上,等衣服自然干,夜晚余震不斷,大家都是和衣而睡,十五天下來,所有人的白大褂都硬得不能再穿。 醫療隊的人想丟掉,卻被博物館的人收走。 博物館的人說,這不是臟衣服,這是你們的戰袍,有紀念價值的,要讓災區的人民永遠記得你們這身戰袍。 裸.露出來的手臂和脖子上有幾道淺淡血痕,鹿飲溪伸手,輕輕撫摸她那些傷痕:疼不疼? 簡清說:不疼了。 有沒有受傷? 簡清搖頭:沒有,別擔心。 鹿飲溪看著她,輕輕喔了一聲,過了會兒,走出帳篷,蹲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淚。 簡清伏在桌上寫病歷,寫完幾份,她走出帳篷,猝不及防,看見門口的小孩紅著眼眶。 她也蹲下來,點了點鹿飲溪的額,問:為什么變兔子? 鹿飲溪吸了吸鼻子,眼睫低垂,沒說話。 她心疼簡清。 簡清又變得不愛說話了。 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整個人緘默又陰郁,死氣沉沉的。 好像很累。 還很難過。 簡清低頭碰了碰鹿飲溪的額,輕聲問:這幅模樣,害你擔心了? 鹿飲溪輕輕嗯了一聲。 簡清沉默了會兒,反過來安慰這個小孩:別怕,別擔心。 她沒有那么脆弱,只是需要時間去平復。 給她點時間,她會慢慢恢復的。 鹿飲溪摟住她的脖頸,湊過去,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站起來,說:我要去給學生上課了!我現在是小學生的臨時美術老師,45分鐘后,下課了,我再過來找你。 她本來是被分配到野戰醫院食堂做飯的志愿者,某天,她看到幾個小孩子坐在角落里發呆,就過去找他們聊天,畫小動物哄他們開心,路過的書記看見,就把她安排去了臨時學堂,上美術課。 那里有有一群地震后復課的小學生,有些學生失去了父母、家人,有些學生目睹同學的尸體,面無表情坐在課堂里,不和人交流。 有醫學相關知識的人,都能判斷出來,他們需要災后的心理干預。 全國各地的精神衛生專家趕赴災區,給災后幸,存的人,做心理干預。各大高校心理專業的大學生,也報名當志愿者,陪大人聊天,陪小孩玩游戲。 跳繩、老鷹捉小雞、跳格子,這些童年耳熟能詳的游戲,鹿飲溪也帶著那些小孩玩了一遍又一遍。 陪小孩玩耍、帶小孩畫畫,但也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以免那些小孩移情,對她產生依賴情緒。 她無法長久地待在這里,所以不能和這些小孩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以免離開時,對他們的心理造成二次傷害。 這和平常探望福利院、孤兒院是一個道理,可以釋放善意,但不能建立情感依賴,離開時,彼此依依不舍抱著哇哇大哭,不是什么感人場面,而是一種不專業的行為。 * 下了課,鹿飲溪去野戰醫院的內科找簡清,一塊吃午飯。 這一片都是災民安置點,有臨時政府,有臨時學校,有野戰醫院,所有災民拖家帶口住在帳篷里,政府每天限時免費供應伙食。 偶爾會有災民想起伙食不夠好,沒有rou,rou太少。 野戰醫院和駐地部隊這邊,有專門的食堂,都是后方醫院、部隊調過來的物資,還有農民大老遠蹬個三輪車送過來的米和蔬菜,說是親自種的,不能餓著解放軍和醫生。 簡清在前方吃了半個月的壓縮餅干和泡面,現在哪怕是吃白米飯和青菜,都覺十分下口。 老人和小孩還可以拿一個水煮蛋,食堂打菜的老師傅,看見了前幾天在食堂打下手的鹿飲溪,也塞了個雞蛋給她,說:女娃娃補補身體。 鹿飲溪笑著收下,將雞蛋剝好殼,放到簡清的餐盤里:你吃,補營養。 簡清想起,以前在醫院食堂,鹿飲溪喜歡從她餐盤里夾走手撕雞,張躍看到還調侃說又不是大災荒年代,就幾塊rou還夾來夾去的,喜歡吃再去阿姨那邊打點不就行了,還整得跟一對你儂我儂蜜里調油的小情侶似的。 現在當真迎來了國難當頭,物資緊缺,眼前這個女孩倒喜歡把好東西讓給她。 她用干凈的筷子,把剝好的水煮蛋一分為二,說:一人一半。 夜晚,鹿飲溪就在簡清的帳篷里休息。 野地醫院的帳篷,有床,有柔軟的被褥。 在前線時,他們的睡袋被雨水泡濕,被余震壓到廢墟底下,那時道路不通,物資進不來,后來的幾天,不下雨他們就躺在地上睡,一旦下大雨,就鉆進裹尸袋避雨睡覺。 如今,簡清可以抱著懷中的鹿飲溪入睡,鹿飲溪嫌熱,不想被她抱著,掙扎了兩下,沒掙扎開,也就隨她去了。 她手臂的肌膚摸上去冰涼柔軟,還挺舒服的。 簡清掀開眼皮,瞧了她一眼,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壓在被褥里,說:很困,別鬧。 她喔了一聲,乖乖的,不鬧簡清了。 夜半,抱著她的手臂忽然一陣收緊,她被驚醒,睜開眼,轉過身,撫摸簡清的臉龐,摸到了緊皺的眉心。 她撫平那道眉心,然后偷偷親吻簡清的眉眼,等待緊錮的手臂漸漸松開力道。 一晚上,鹿飲溪被這般驚醒了兩三回,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 簡清不明所以,輕輕戳了戳她的黑眼圈,問:怎么變熊貓了? 鹿飲溪看著她,輕輕哼了聲,沒說話,去和學生玩游戲了。 野戰醫院的醫生,還時不時會被派到鄉下去巡診。 有些鄉下的村民,不愿意來市里的災民安置點居住,晚上就住在廢墟邊,白天忙著收割農田里的作物。 一場地震,死了許多人,但活著的人,還要生存,還惦記著自家的農田,不愿離開那片賴以生存的土地。 醫生只好提著藥箱,到鄉下去,給他們治病,順便做一些防疫、避震的健康宣教工作。 簡清早上六點出發,晚上九點才回來。 回來后,交接了工作,看了一圈病人,她把鹿飲溪叫到宿舍里。 鹿飲溪笑盈盈問她:做什么?采了鄉下的野花回來要送我嗎? 簡清搖搖頭,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紅,放到鹿飲溪手心:路過商場買的。 這里的人,灰頭土臉,素面朝天,沒有心思打扮。 但她的小姑娘愛美。 鹿飲溪捏著口紅,在帳篷里的燈光下晃了晃。 燈光有些昏黃,不如病區和手術室的明亮。 鹿飲溪站在燈光下,笑說:好多天沒用這個了好吧,今晚偷偷涂一次。她擰開口紅蓋,把口紅遞給簡清,你幫我抹。 簡清接過口紅,托起鹿飲溪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 唇角的沾著笑意,唇瓣飽滿柔軟,唇線線條圓滑,姣好的唇形,嵌在白皙的皮膚上,像是雪地里盛開的一朵嬌艷欲滴的花。 口紅沿著唇峰緩慢涂抹,勾勒好上唇,鹿飲溪抿了一下唇,簡清捧著她的臉,盯著她的唇。 口紅正要落到下唇,簡清動作忽然一頓,接著手中口紅一轉,她往自己下唇隨意涂抹了一下,然后低了頭,湊近幾分,側過臉,吻向鹿飲溪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