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等等愛德華加快了步伐沖向司淮西,又猛然被槍口止住了步伐。 司淮西緊蹙著眉頭,深邃冷冽的眼眸掠過寒芒。 將槍口對準了這個血緣上有關系的礙事的人,愛德華欺騙了他,凱爾其實沒有死的事情他還沒找他算賬。 愛德華眼底的威嚴收斂,露出溫和的笑容,余光打量著凱爾奄奄一息卻沒斷掉的呼吸,轉過頭想和司淮西談話道:我們先冷靜一下,有些事情我向你解釋道歉 司淮西沉默地緩緩按下扳機,眼底冷然一片,似乎對愛德華的解釋毫無興趣。 愛德華臉色一變,急忙說道:看在溫妮莎母后的份上,我懇求你讓凱爾留下一命,你不是恨凱爾害死了裴少將,我可以替你報仇折磨凱爾,讓他長久痛苦地活著懺悔,不比短暫地結束他的生命更好嗎? 愛德華為了阻止司淮西殺了凱爾,已經不折手段只求讓凱爾留著條小命。 為了證明他所說的話,愛德華走到了凱爾身邊,將他的手卸的脫臼。 咔噠一聲。 死氣沉沉的凱爾悶哼了一下,又低垂著頭,像個認命了沒有反抗。 整個像軟布娃娃的凱爾看著凄慘,但實際上愛德華力道收了很多,等到司淮西肯放過凱爾,脫臼這點不算嚴重的傷可以放進醫療艙治療。 愛德華眼底劃過暗光,又轉頭向司淮西一臉誠懇地說:如今凱爾已經是個廢人了,他不可能再傷害任何人,要是你想折磨他,也任由你處置但作為奧德西皇室的一員,我希望你們能達到某種程度的和睦相處,條件僅有你留下凱爾的性命。 司淮西凌厲的眼眸微瞇。 看著這一對感情至深的詭異兄弟,為了勸服他不殺凱爾,親手把弟弟的手卸掉,那果斷心狠的速度,不得不說果然是流著奧德西皇室的血脈,和他那愚蠢又殘忍淡漠人命的弟弟一個樣子。 對于愛德華的提議,司淮西表示他可沒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 但不得不說,愛德華卸下他重視的弟弟雙手時,凱爾低垂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殺意,讓司淮西又看到如同末世般引出人性最丑陋的一幕。 愛德華想救他的弟弟,而他的弟弟凱爾卻一早就想殺死他。 你想救他? 這句是廢話,但司淮西還是問了。 愛德華沉著眼眸點頭。 那就由你決定你弟弟凱爾的性命。 司淮西深斂著海藍色眼眸,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暗黑潭,詭譎地涌動著某種肆虐報復的波瀾情緒。 愛德華下意識凝著眉頭,有些不解司淮西的話中之意,還以為他終于肯答應他的要求放過凱爾。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令到愛德華措不及防。 司淮西隨手拿起一個廢棄的鐵塊,硬生生將鐵塊揉成不算太規則的正方形六面體,并在上面刻下數字。 儼然就成了一個骰子。 將這個新鮮出爐的骰子丟給了愛德華。 沉重的鐵塊骰子那么一瞬間壓得愛德華的手臂連帶著膝蓋下墜,靠著大腿肌rou力量愛德華才緩緩站了起來,眼神困惑不解地看向司淮西。 骰子投出的數字就是凱爾剩下能活著的時間,只要那個期限一到,我就會取他的性命,由你來決定你弟弟的性命,投嗎? 司淮西冷冽的眼眸深意詭譎,像一個引游路人墮入地獄的魔鬼。 愛德華別無選擇,要是他不答應,司淮西下一秒就會殺掉凱爾。 手中的骰子仿佛變得千斤沉重,壓得愛德華臉色陰沉凝重得可怕,既然司淮西肯給凱爾一個機會,哪怕這個機會有時限,時間一到司淮西仍然會殺了凱爾,但愛德華還是答應了。 在投骰子之前,愛德華看著骰子六面上的數字,眼神復雜地問道:規則是什么?如果我投到數字1,你能放過凱爾多長時間? 第一輪,決定時間的單位。投到1,意味著時間的單位秒,1到6分別是時間單位秒、分鐘、小時、一天、一個月、一年。 第二輪,決定時間單位前的數字,在第一輪投到1的同時在第二輪也投到1,那就意味著1秒,在你最終投出結果后的1秒,凱爾就會死。 接受嗎? 愛德華握著手中的骰子,緊張壓迫的情緒不由得令他緊繃著肌rou的手臂微微顫抖著,手背凸出的青筋略顯猙獰,背脊似乎要被這一場別開生面的驚悚挑戰嚇得冒出冷汗。 他這個弟弟,真是了不起。 愛德華低頭失笑了一聲,再次抬眸,認真凝重地說:可以,我接受。 司淮西冷淡的瞳孔毫無波瀾,微抬起下顎,示意愛德華開始。 愛德華不敢弄什么小動作,刻意放輕力道控制骰子的滾動,他這個弟弟可是隨時盯著的,這次只能靠運氣了。 用力一投。 特制的不規則骰子往高空一拋,升到近乎天花板的最高點,又直線地往下墜,響亮的聲音砸到地面,又反彈滾動停在愛德華和司淮西的中央。 數字是6。 那就意味著時間單位是年。 愛德華緊張刺激得手心發汗,看到意外的大數字心臟猛地一跳,涌上的驚喜令血脈近乎逆流的沸騰熱起。 隨即終于懂得為什么那些賭徒會癡迷這種概率性無意義的游戲,在揭曉結果的那一剎那,腎上腺素激升的緊張刺激感是會令人上癮的。 愛德華稍微緩和了一下呼吸,再次撿起骰子,手心的汗濕潤了金屬表面,視線暗中觀察著司淮西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無情,似乎對于這個結果沒有異議。 現在哪怕下一輪他隨便投一個數字,凱爾都至少能活一年,在這一年內雖然對不起另一個弟弟司淮西,但他會將凱爾徹底藏起來。 愛德華投擲第二輪投擲,似乎因為第一輪出了好的結果,他這次比較隨意了點,在骰子落在地面時靜止時,才緩緩轉移視線看上面的數字。 數字是1。 這有點出乎意料,沒想到他投了一個最好的數字也投了一個最壞的數字,十分戲劇化,按照約定凱爾能留著一年的性命。 但現在還有個問題時,他這個特別的弟弟司淮西會真的履行規則嗎? 愛德華將視線看向一旁目睹著全部結果的司淮西,看不出他冷漠的臉色有任何變化,漆暗深邃的瞳孔也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些什么。 僵持了一會,司淮西的步伐動起,愛德華下意識也跟著動,又硬生生止住了。 一年后。 司淮西拋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實驗基地的監控室。 愛德華瞬間懂了他的意思,時限一年時間讓凱爾活著,時間一到他就來取凱爾的性命。 直到司淮西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監控室里,愛德華才惋惜地收回視線,有心思去看他另一個愚蠢手段低劣的弟弟凱爾。 心里有點失望。 比起他這個優秀完美得恐怖的弟弟司淮西,凱爾顯得太無用,稍微遇到些挫折就方寸大失,連隱藏自身的手段都差一大截。 凱爾明明流著奧德西皇室的血脈,卻信任外來的巴薩羅穆家族,被他們蠱惑利用,違抗了父親的命令,打傷了押送的暗衛,在流放過程中逃跑,卻最后輕而易舉被他通過聲音找到了凱爾藏身的位置,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他這兩個弟弟注定會是凱爾死的。 愛德華收起思緒,露出一如既往溫和虛偽的笑容,對從他進門開始就一直沉默絕望沒有反抗的凱爾,眼神深暗地說道:凱爾,這次我真的生氣了回到皇宮我會和父親稟報這件事,在這之后你別再妄想能逃走了,我會把你安置在一個不可能被發現的地方,直到司淮西肯放過原諒你為止。 凱爾無光黯淡的眼眸抬了一下,又無力地垂下,藏起眼底如藤蔓瘋狂擴張的恨意。 原諒他? 不可能的,凱爾心知肚明他逃不了的。 無論他去到哪司淮西都不會放過他,而他現在只是個連自理能力都沒有的廢人,去到那種地方他也只能這樣屈辱地活著。 愛德華說的好聽,當他看到愛德華闖進來救他時,讓凱爾死念升起的內心還有一絲觸動。 但愛德華是怎么將他的希望打破,狠厲果斷地廢了他的雙臂,為了表演給司淮西看。 就像當初愛德華闖入他的房間,還是那一副為了他好的溫柔哥哥模樣,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腿,讓他躲不了司淮西的報復。 現在連他的雙臂都廢了,愛德華想把他關起來,做他一只聽話的狗! 凱爾本來想死的,他再也受不了,哪怕司淮西用槍對著他的腦袋,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腦漿將會被子彈射穿,死得極為痛苦。 他心里卻在死亡臨近的絕望中松了一口氣,沒了希望還不如早死少受點折磨。 但愛德華卻讓他的死期延長了一年,凱爾現在不想死了,他想讓愛德華先死,他不是很重視他這個弟弟嗎?! 為什么不替他死! 實驗室。 伊琳已經逐漸適應了身體,腳步別扭地學著走路,因為十幾年沒走過,以幽靈的形態游離在虛擬的世界,走幾步搖搖欲墜的身體想要摔倒那樣。 可伊琳心急迫切地想幫司淮西的忙,好不容易等她站穩腳步,走到司淮西所在的監控室時,司淮西已經從門口出來。 伊琳看著里面凱爾二皇子和愛德華大皇子還活著的身影,眼里透露著一絲驚訝不解,問司淮西道:司先生,你就這樣放過他們嗎?裴先生可是他們害死的!連銀弧先生都被這群可惡的混蛋害得消失,而我的身體被他們關起來做了十幾年的實驗品要是司先生下不了手,伊琳可以幫你。 伊琳不理解到心里憤怒,盡管知道司淮西才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可她還是忍不住尖銳地問道:裴先生就在墳墓里,而你的仇人還活生生站在那里,司先生你不會覺得悲愴憤怒嗎? 司淮西瞳孔閃過痛楚,啞聲道:會。 那為什么 一年內,我會給你答復,不會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們死去,而且是極度痛苦絕望地死去。 伊琳欲言又止。 可看到司淮西那壓抑陰鷙的眼眸,像凝聚著常人無法承受的悲傷痛苦,布滿血絲的眼睛,克制著顫抖憤怒的身體。 她不再說話了。 伊琳開始反過來擔心司淮西看似平靜冷漠的面孔下,瀕臨奔潰的情緒會將要把他逼成一個瘋子。 離開時。 伊琳看到跟著司淮西來的那個經紀人李卓。 在布朗博士放出實驗品時,李卓就嚇得想要逃離了這個實驗室,但困于沒有電梯的權限,無法離開這一層,只能呆在電梯附近徘徊,尋找出路。 當司淮西和伊琳一伙人來時,李卓厚著臉皮地走過來,逃跑前他看到了司淮西對付實驗品的場景,心虛又諂媚地狡辯道:沒想到你那么厲害,剛才我也是想不礙你事,找個地方躲起來,絕對不是想拋下你一個人跑掉。 伊琳拽起袖子,打算打一頓這個無恥的經紀人。 但司淮西比她更快。 一聲槍聲下。 經紀人李卓應聲倒下,胸膛涌出鮮血,陰險渾濁的眼珠子還停留著臨死前不敢置信的驚恐。 伊琳眼眸驚愕,她不知道經紀人李卓和司淮西的恩怨,只知道這個經紀人風評不好。 看到司淮西輕描淡寫地了結一個人的性命,讓伊琳這個出于和平年代盡管遭受一些磨難的女孩,有點茫然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在司淮西邁開步伐離開時,伊琳也不由自主地跟著走。 之后司淮西順手打通了安琪兒號游船,一個巨大的窟窿橫穿整艘游船,從第一層到第十八層。 站在最高樓層的帝國普通游客,看著窟窿下面,一幕幕觸目驚心的畫面,不少人當場惡心得吐出來,頓時間帝國警察局的通訊號碼響個不停。 媒體稱為安琪兒號游船丑聞,鬧得帝國沸沸揚揚。 由于在場參與此事的人都是帝國有權有勢的貴族富商,事后被警察帶走,而這艘豪華游船的持有者巴薩羅穆大公也被帶回去問話。 一次次失望激起了帝國民眾的憤怒,開始抗議游 行,要求帝國政府嚴厲處置這一些違背人性丑陋的貴族富商們! 更深層次的,有帝國平民開始討論貴族制度存在的必要性,開始呼吁向聯邦制度學習,他們沒有貴族制度,一樣能維持國家的運轉。 因為民眾的呼聲很大,接連幾次的罷工游 行,引起了輿論爭議指數式的暴漲,貴族們開始恐慌焦慮,連埃德蒙國王都被這件事弄得焦頭爛額。 民眾對國王、帝國政府等具有公信力的組織支持率大幅度下降。 這就意味著帝國民眾不再信任帝國統治層,接連負面影響的社會因素使得整個帝國人心動蕩不安。 第77章 77 凱爾被愛德華帶回宮中治療了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各種不安的消息傳出。 他的父親埃德蒙國王為了平穩動蕩的局勢,安撫民心,處置了許多犯事的貴族商人, 連愛德華身為奧德西皇室的大皇子也終日奔波在外, 基蒂王妃為了巴薩羅穆家族從此次事件脫離出來,好讓她的弟弟巴薩羅穆大公免除罪行, 連重傷的兒子凱爾也顧不上。 凱爾修養半個月,才能下病床,在這半個月里他宛如一個被遺棄的人, 拖著殘缺不堪的身體, 做了大大小小五十多次手術。 如今的他早就削廋得不像人型,宮廷醫生為了治療他被槍擊打穿的肺部, 給他安裝了半機械的人造肺部器官。 盡管宮廷醫生已經盡了他最大的能力, 凱爾仍然好幾次病危,好不容易搶救過來。 脆弱疾病纏身的身體,卻給他另一種難忍絕望的折磨,漏風般的肺部, 每一口呼吸都想針扎的刺痛,沒了知覺的雙腿, 連上廁所都要仆人扶著。 最令凱爾無法忍受的是,在一次手術中他的脊椎神經受到影響,無法控制正常排泄。 他本該作為一個年輕力壯的S級Alpha, 無數帝國民眾仰望的存在,卻被疾病折磨在病榻上, 屈辱地穿著紙尿褲,身上的衣服換洗多少次都帶著尿sao味。 仆人間異樣的眼光和嘲笑聲,令凱爾無數次夜里呆滯著眼神, 躲在密閉的地下室。 門窗都封死,在漆黑的地下室就一盞昏暗的黃燈亮起,凱爾一邊恐慌著他還能活多久,什么時候司淮西會來殺他,又一邊精神奔潰得想割腕溺死在浴缸里自 殺。 凱爾想逃避去死,曾經驕傲的他徹底淪為一個大小便失禁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