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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圣上龍體抱恙,直至現在都還未曾查清明確病因,尚未尋到良好的解決辦法, 本就已經足夠叫人煩惱, 不曾想如今長公主殿下的身體竟也開始出現異樣。 群臣皆知圣上和殿下的關系雖表面和諧, 暗里卻早已趨于破碎,一時難免有些發愁,不知到底該不該私下攜禮前去探望。 若要真的去了,那便相當于明示了自己的站隊, 表明自己忠于長公主一方, 這無異于公開和皇帝作對, 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可若是不去, 他日待到秦語辭繼位后, 難保她不會記起今日之事, 明里暗里有意打壓,至此自己的前程也便是毀了。 如此難題, 實在叫人一籌莫展。 所幸不等他們思慮出結果, 秦語辭便已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以自己身體實在虛弱恐招待不周為由,謝絕任何人前來探望。 這一下群臣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可以將重心重新放到二人的病上來。 古時十分講究預示一說,大昭也不例外, 眼下圣上和殿下接連大病,也許真是來自上天的預兆,大昭近來恐要遭逢災禍。 這種猜測最先只是在群臣之間傳播, 不知何時竟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頓時惹他大怒, 當即摔碎手中盛著湯藥的瓷碗,氣惱道:“這幫混賬,不見他們在其他方面有所建樹,捕風捉影的事倒個個傳的神乎其神!” “圣上息怒,龍體要緊?!币慌缘牡潞R姞钸B忙出言安撫,又特意轉了頭,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宮人快些將碎片收拾掉,重新端碗湯藥過來。 “朕不過才病了幾日,他們便愈發無法無天了!”皇帝十分不滿,如今他大病數日,不光身體虛弱精氣盈虧,就連鬢邊也生出了縷縷白發,本就心煩意亂,眼下再聽到這一轍,便更覺震怒,“朕要下旨,徹查口不擇言之人,定要罰俸削官!” 話是這樣說,但身體卻遲遲未動。 如此行徑,分明是在意了。 德海侍奉皇帝多年,早已知曉他的性子,見他不動便有意給他臺階下:“陛下三思,切勿大動肝火有傷龍體?!?/br> “依老奴拙見,各位大人也許并無忤逆之意?!彼?,開口輕聲規勸,“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是圣上這樣的明君,他們也是太過擔心圣上的健康?!?/br> “你倒是會說話?!被实蹜暤秃咭宦?,聽聞此言,總算氣順了些,“既如此,你便給朕說說,他們所言到底有無道理?” “老奴不敢?!钡潞暶Φ?。 “有何不敢,但說無妨?!被实鄣?,大手一揮表示自己仁德寬容,并不在意。 這是擺明了要聽他的意見。 德海見狀到底推脫不掉,只得應下來,陪伴皇帝多年,親眼看著皇帝處理了太多事,也聽他說了太多事,德海心底早已有了一套屬于自己的見解,隨之斗膽道:“將一國之事寄托于玄學之上,仔細想來的確不太可信?!?/br> “但話雖如此,卻也不能全然不信,縱觀古今也的確有相應的例子,乃是上天的旨意與預示,想必定是圣上乃真龍化身,這才得上天幫扶與眷顧,仔細防范些終歸無錯?!?/br> 這話說的倒也有理。 皇帝應聲不動聲色,但腦海中卻漸漸回想起近幾日看過的折子,果真有多地災害頻發,亦或有異象發生,也許當真是上天對他的提點。 “罷了?!彼紤]至此,皇帝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抬手喚德海將消息傳于自己的親信,令其著手調查此事,私下尋找一切可行之策和可信之人。 “……” 此事,很快便傳進了長樂宮。 皇帝私下吩咐此事,甚至還專門交予親信去做,無非兩點,一是心底十分在意,卻又因并無明確證據,不想多做聲張,其二則分明是不愿叫眾人知曉他相信了此等說辭。 身為一國之君,若將整個國家的命運全部寄托于玄學鬼神之說,足以見得其昏庸無能,若要傳出去,不知百姓又要作何言論。 “父皇當真辛苦?!鼻卣Z辭笑笑,開口令夕雪退下,隨之輕輕打了個哈欠。 再抬眼時,便有一塊蜜桔就這樣出現在了唇邊。 “啊?!绷帜坏?,今日國子監內課業不多,她早已在學堂內做完,想著音音一個人待在寢宮屬實寂寞,便連忙快步趕回,“音音張嘴?!?/br> “然然真好?!鼻卣Z辭應聲笑笑,張口咬下那枚桔瓣,近來cao勞太多,許久都未曾像這樣一般清閑。 難得趕上然然無事,自然也要同她多親昵一下才好。 “如今然然每日cao勞刻苦,倒顯得我太過碌碌無為了些?!彼?,開口同林墨然玩笑,“然然會不會嫌棄我無能?” 這說的是什么話。 “當然不會!”林墨然道,連忙開口反駁,“音音每日要思慮朝堂上的事,樣樣都要權衡利弊得以對策,本就十分辛苦?!?/br> “更何況還要天天喝這些苦藥下肚?!绷帜活D了頓,抬眼去看桌邊放著的那碗湯藥,顏色頗深,一看便知苦到極致,就連嘴里都不自覺的有些發澀,“反正又沒真病,能不能不喝?” “若可以,我自然也不愿喝?!鼻卣Z辭笑笑,臉上并不任何抗拒之色,當即抬手端起那碗湯藥一飲而盡,之后道,“可做戲做全套,終歸還是不要叫人抓住把柄的好?!?/br> 可太難了。 林墨然見狀頓覺心疼,連忙抬手摸摸她的臉:“苦不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