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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休息便可?!彼π?,垂眸輕吻林墨然的臉頰,眼底滿是笑意,“我就在一旁處理事務,哪也不去?!?/br> “好?!币娝@般說,林墨然也就沒再強求,仰頭回吻她的唇,之后道,“音音若是累了,一定要過來休息?!?/br> 囑咐完了,這才總算放心躺下去,卻刻意將身子向里挪了挪,為她悄悄空出一塊地方。 這般行徑,秦語辭又怎會注意不到。 徐北一行一連消耗了數日,如今好不容易歸來,哪怕最平常無奇的日子也叫人倍感珍惜,秦語辭坐在床邊一直等到林墨然睡了,這才緩緩起身拿起一旁的信件與文書來,一一仔細查看。 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從徐北和潛寧傳遞來的,如今雖她已不在那里,卻依舊十分關心百姓的狀況和修繕進度。 而剩下一些,則與本次案件有關。 昨日她擬的折子已經送到了皇帝手中,此事事關重大,皇帝看過后頓覺氣惱,當即交予刑部去辦,頃刻之間便獲得了王知州私藏賑災款的證據。 與此同時還一下牽連出了不少人,大多都與王知州有關,受過他的賄賂或是與之同流合污。 查來查去,總算還了陸知縣一個清白。 事情至此終于了結,本應令人感到欣慰才是,可秦語辭卻不這樣認為,只因此案還有一樁極為明顯的疑點—— 證據當前,隨王知州一同被懲治的那些官員幾乎全都供認不諱,似乎知曉狡辯無用,便從未解釋過一句。 此事若只是個例倒還好說,可十數名官員接連如此,難免不叫人感到起疑,就好似他們是在一夜之間全部開了竅,認識到了自己作惡多端理應贖罪一樣。 亦或是……接連得到了誰的威脅與指使,為了保下什么人,不得不如此做一般。 秦語辭頓了頓,眉心不由得深深皺起,這其中分明有人一直躲在暗處,懷揣著不可告人的心思攪動這片渾水,之后再次悄悄隱蔽起來,獰笑著欣賞愈發不可控的局面。 看她狼狽,想她失意,甚至企圖要了她的命。 不知怎么,秦語辭突然回想起了那次昌捷之行深夜潛入客棧刺殺她的男人,再之后是獵場上的那次暗箭,行在街頭時突如其來的射殺,一樁樁一件件,接連在她腦海中回蕩盤旋。 她隱約覺得,昔日的黑手與如今站在暗處為秦月微出謀劃策的幫兇……應是同一人。 一直忙碌到正午,林墨然終于轉醒,也就是在此時朝云快步來報,說圣上已經定了王知州的死罪,定于明日午時當眾行刑以平民憤,由刑部尚書親自監斬。 “如此?!鼻卣Z辭應聲點頭,隨之道,“牢中情況如何?” “這,”朝云聞言頓時面露難意,似乎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但想著不應該對公主有任何隱瞞,沉默半晌還是全盤托出,“聽聞王知州的狀況十分癲狂,似乎受了太大刺激,從入獄開始便一直口不擇言的說些污言穢語?!?/br> “而這其中……大多皆是詆毀殿下的話?!?/br> “他真是如此做的?”秦語辭應聲頓了頓,片刻后突然向上勾了勾唇角,非但并未生氣反而平和道,“本宮知曉了?!?/br> “安排下去?!彼π?,本就打算去見王知州最后一眼,如今還尚未制造契機他便搶先一步給了,既如此自然要如了他的愿,“明日便是行刑之時,雖王大人犯下滔天罪行,但念在昔日相處過數日的情誼,本宮理應親自去送他一程?!?/br> “殿下當真?”朝云連忙問,生怕這老混賬辱了主子。 “去安排便是?!鼻卣Z辭道,抬手端起茶水輕抿,似是不想再多做言語。 “喏?!奔热还飨露Q心要去,自然也有她的理由,朝云雖不理解卻也不再追問什么,當即便退身下去安排。 “我陪音音一起去吧?”林墨然全程在旁邊聽著,待二人結束談話后,連忙開口詢問。 “也好?!鼻卣Z辭應聲點頭,如今然然正在逐漸成長,盡管自己想要關愛保護,卻也要尊重她的意見,便道,“我為然然穿衣?!?/br> “謝謝音音~”林墨然聞言頓時杏眼一彎開心笑起來,待秦語辭為自己穿好衣服系好腰帶,便很快起身飛速做了些準備,如尋常侍女那般跟在人身后出了長樂宮,一路來到關押著王知州的牢門前。 牢獄之災,當真能從最大的程度改變一個人。 林墨然抬眼望去,見王知州早已不似昔日那般富貴端正,如今披頭散發衣衫破敗的模樣好似一個瘋子,臉色蒼白,眼角通紅,死到臨頭早已舍棄了各種禮義廉恥,此時正仰臥在草堆上罵的頗歡。 他似乎因此等行徑受了不少責罰,卻依舊毫不在意,周身的獄卒見狀頓時氣惱,生怕秦語辭感到不悅,連忙打算再給他些教訓。 “不必了?!鼻卣Z辭緩緩抬手制止了獄卒的行徑,“你們先下去吧?!?/br> “多虧殿下大度!”那幫獄卒見她這樣開口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啟唇放句狠話便接連離開,只留秦語辭和林墨然二人站在原地。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著,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直到那些獄卒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再也聽不到時,秦語辭這才開了口:“聽聞王大人對本宮頗為想念啊,這才不惜口舌特意將本宮喚來?!?/br> “可是有什么話要說?” 語畢,原本正在罵罵咧咧的王知州突然沉默了,似乎秦語辭的話說進了他心底,頓了片刻竟一改之前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