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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手一揮,命身后的將士帶了兩人上前。 抬眼望去,其中一個一身異族打扮,頭上圍著頭紗,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只能隱約看出是個中年男子,相貌究竟如何,輕易難辨。 但秦語辭卻極有信心的開了口,看向胡蕭海道:“胡將軍看看,這人你可識得?” 胡蕭海應聲一頓,臉色極不好看:“殿下在說什么,老臣怎會……” 話沒說完,秦月微抬手扔了個本子在地上。 在見到本子的那一刻,胡蕭海突然閉上了嘴。 “胡將軍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鼻卣Z辭勾唇輕笑,眼底滿是一片戲謔和嘲諷,“既然你不愿說,那本宮便替你說,該人正是你和祁國之間聯系的紐帶不是嗎?!?/br> “本宮早疑你與祁國互相勾連,便在來時特意兵分兩路,一部分由我率領前來增援,而另一支精銳則由二公主率領,埋伏在交界?!?/br> “因本宮在此,胡將軍與祁國交換信息甚是不便,飛鴿傳書這樣的方法又太過招搖,會遇到突發情況也在所難免,所以不如采用更保險些的方法,叫手下偽裝成來往各國的商人,悄悄將信息和一切可疑之物送出去?!?/br> “當真算得上是個穩妥的辦法,只是你不曾想到,本宮其實也騙了你,從踏入西北的這一刻起,便從未與你交過實底?!?/br> “畢竟……兵不厭詐不是么?” 幾句話,雖不短卻也沒有太長,頃刻之間便已說完,但胡蕭海聽著,卻猶如過了一整個世紀,久久未曾言語。 反倒是秦語辭繼續有話要說,示意他側眸去看另一位男子。 那男子約莫十四五的模樣,還只是個少年,如今見到這樣的場景早已嚇得魂不守舍,全身上下都在發抖,不等秦語辭說話便自報家門,求秦語辭放過他,若是留他一條命,自己回去定會說服父親從此歸順大昭,不再造次。 “這,這是祁國的皇子?”胡蕭海聞聲大驚,“你們竟將他也抓來了?” “正如胡將軍所見?!鼻卣Z辭應聲輕笑,“說來還要多謝胡將軍的消息,祁國既然選擇與胡將軍合作,定是全然相信您的,為了共同演好這出戲,大軍大多集中于邊關,祁國本就人少,如今更是空蕩,再加上相信了您的話,認為本宮只是個缺乏經驗的泛泛之輩,一時疏忽,內部的防守定不會太過堅固,只要悉心等待,把握好機會,定會找到時機,能“請”來位皇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br> “這也就是本宮為何一直拖著遲遲不出兵,總與胡將軍對坐于軍帳內紙上談兵的原因?!?/br> 她道,明明在笑,但那笑容里卻分明帶著陣寒意,直勾勾看向胡蕭海的臉,眉尖輕輕挑起:“也不知如今胡將軍聽了這些,是否會更改之前的決定,也和本宮一樣,認為如今撤兵實屬荒謬之理?!?/br> “眼下胡將軍所犯下的種種皆是牽連家族的死罪,如若現在回京,一切便全然成了定數,可若是繼續進攻打贏這場戰役,陛下高興,或許還會赦免您妻兒的死罪?!?/br> “不過以上只是本宮的小小建議,究竟怎樣還得看胡將軍的想法,只是本宮還有一言相送,望您能看清這其中的利弊,做出正確的答案?!?/br> “畢竟知進退,方長久不是么?!?/br> “這還是您教的?!?/br> 第四十七章 祁國才經歷過一場激戰, 損失慘重,如若現在攻打過去,勝算極大。 再加上秦語辭手里有皇子當人質, 身后又站著一眾精銳, 這仗或許都不用再打,祁國便會主動投降。 胡蕭海依稀記得在早些年的時候,祁國比現在還要弱上幾分,是他一直暗中援助,以軍餉和武器為誘, 私下與之交好, 希望能夠以此牽制住皇帝,保住自己的地位。 這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手段,這些年來他做的遠不止這些,起先胡蕭海也會有所思考,覺得良心上備受煎熬,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就此收手, 趁著還未釀成大錯。 但無論什么, 也總有習慣的一天, 時間一久, 昔日的掙扎和煎熬早已漸漸遺忘, 唯獨剩下的只有一顆永遠追逐著利益,跟隨著權勢地位跳動的心。 分明已經丟失本心, 早已想不起第一次上陣殺敵時的喜悅, 第一次打了勝仗的驕傲,第一次得到獎賞時的自豪。 反觀這些年, 他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好似一個行尸走rou, 甚至還有些羨慕眼前的秦語辭, 透過她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模樣,依稀也見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 在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人難免會沉默。 胡蕭海許久未曾言語,西北的風在此時再一次刮了起來,卷著黃沙撲面而來,好似一首悲壯的哀歌,胡蕭海聽著聽著,突然低低笑了笑。 “罪臣知錯?!敝笏?,好似放下了什么一般,聲音很輕,“一切全聽公主調遣?!?/br> “好?!痹捯粢宦?,秦語辭隨之輕笑,“胡將軍是個明白人?!?/br> “既如此,將士們聽令?!敝笏?,重新看向身后的將士們,聲音很大,眼底也裹著一片堅韌,抬手揮動軍旗,語氣里滿是認真,“眼下便是最后一場戰役,勝利就在眼前,大家與我一同攻破祁國可好!” “好,誓死跟隨殿下!”語畢,得來應和一片,聲聲入心。 秦語辭笑笑,回眸握住手中的韁繩,少女身著鎧甲,墨發高束,整個人駕馬置于最前方,身上裹著一片叫人艷羨與敬仰的陽光,雖負傷多處,行軍途中也受了太多苦,但脊背卻依舊挺直,眼神依然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