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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信息能夠對得上,嚴微還在照相館的時候,確實收到了三朵玫瑰花和三次殺人的訂單。 但是你沒有完成第三單任務,反而自首入了獄。組織只當你已經不再是值得挽回的資產,但也不愿與政府起沖突,便打算就此放棄你。 這一點倒是符合嚴微的推斷。當時她就認為,如果自己進了監獄,組織自然就不會再來sao擾照相館,至少許幼怡和孩子會是安全的。 然而陳露突然出現組織本來以為陳露也死了,她那個時候也已經與組織斷了接近三年的聯系。后來上海發生的四個案子,確實是陳露做的,但并不是組織的指示。至于她做下那些案子的緣由,只怕與她新投奔的老板有關。 嚴微想起來陳露臨死前說的話,看來她并沒有說謊。只是這位老板是誰?最大的可能就是周云沛。但現在周云沛已經逃到了東北,想要厘清事情的始末大概也很難了。 陳露的動靜搞得太大了,讓組織收到了消息,知道你又從監獄里出來了,便派人四處尋找你的下落。 這個派出來的人是誰,自然也就不言而明。 我先是去了上海,但照相館已經人去屋空。你和許幼怡兩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于是我一邊完成組織的其他任務,一邊繼續搜尋你們的消息,這一下子就過去了將近兩年。 嚴微仔細回憶這兩年的時光,確實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安全的瑞金,那是紅色根據地,嚴意怎么也不會想到她們會在那里。 直到今年年初,我在報紙上看到了許幼怡的名字,意識到她可能在報社當記者,幾經輾轉,找到了位于南京的晨光通訊社。雖然你當時并不在她身邊,但是我知道,你早晚都會回來找她的。 這件事倒是沒錯。所以嚴意早就盯上了許幼怡,然后如愿以償地等到了嚴微。 不用嚴意繼續說下去,后面的事情,嚴微也已經全部知道了。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嚴微問。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真相。嚴意淡淡地說。 嚴微一時語塞,等了好一會,才說出幾個字:那謝謝你了。 嚴意笑了,那笑容看起來有幾分自嘲。她看向嚴微,那張滿是傷痕的臉,看起來那么狼狽,可是又顯得那么堅定。 你珍惜現在的生活吧。她說,也不知道你究竟哪一點吸引人。 嚴微也笑了,笑得很是自得。 其實嚴意笑起來的時候與嚴微一樣,臉頰邊有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只是她的笑容顯得很孤獨,很寂寞。 你沒回來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許幼怡的生活。嚴意說,我當時很不理解,這么無聊的人過著這么無聊的生活,居然能讓你放棄以前的那種冒險。 哪里無聊了,嚴微想反駁,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怎么能說是無聊呢? 但是嚴意又說:不過我現在理解了。她的眼中有幾分特別的神色,這樣的生活也挺好。只可惜,不屬于我。說最后一句話時,那落寞感又浮現出來了。 還給你吧。嚴意把手中的西班牙手|槍隨手一丟,嚴微眼疾手快地接住。距離最終的任務只剩下兩天時間了,她也該把這貨物按時交付了。嚴意說。 然后她起身,大踏步地離開了,竟然再沒說一句多余的話。 嚴微看著她挺拔修長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恍惚,好像在看著另一個自己,但好像又不是。 但是她沒有追上去,因為她知道,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講得很明白。雙生姐妹畢竟心意相通,至于嚴意究竟想要表達什么,她也已經了然于胸了。 嚴微回到家中的時候,一打開門,許幼怡就撲了上來,狠狠地抱住了她。 嚴微只感覺那種熟悉的氣息、真實的溫暖一齊撲面而來,是能夠讓人沉溺的安全感。 她閉上了眼睛,就這樣保持了很久。直到終于忍受不住,嚴微弱弱地說:喘不過氣來了。兩個人才分開。 她把手|槍遞給許幼怡,后者接過來,擦了擦眼角,眼神突然變得堅定: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必須得把這件東西交給孫記者。 嚴微點點頭:好,我送你。 她一直把許幼怡送到報社門口,看著她完完整整地走進去,人才放下心來,轉身離去。 回到家里后,她一頭栽倒在床上,感覺自己可以睡上一百年。 身體的疼痛,精神的緊張,此時如同黑壓壓的大霧鋪天蓋地襲來,讓嚴微的意識逐漸模糊。 她來到南京不過兩天,便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此時終于解決了所有的難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也確實需要這樣的休息。 在沉入夢鄉之前,嚴微看見了許幼怡的笑容。真好,這就是一切堅持的意義吧。 她就這樣睡著了,睡得很香,很沉。 第24章 (二十四)平凡 嚴微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她坐起身來看著窗外橘紅色的晚霞,云朵看起來輕盈又溫柔,陽光的余暉照射進來,陰柔的光芒里飛舞著塵埃。天空預示著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而此時的街道行人如織車水馬龍,發出喧嘩嘈雜的聲音,但又讓人感到繁忙的充實。廚房里傳來炒菜時油鍋滋啦的聲音,一陣陣飯菜的香氣飄過來,讓她感到肚子里咕嚕咕嚕地發出抗議,畢竟睡了一整天什么也沒吃。這仿佛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尋常人家的日子。 --